“不是让你回去等我吗。”俞印和赵恒岚走到地下车库,跟周成凉会面,“怎么过来了?”
周成凉心道这不是特别想见你吗?
但瞥了眼旁边的赵恒岚,只能克制地说
“顺路。”
末了又补充:“没有上去影响你工作。”
俞印挑了下眉,心底一暖,为自己不久前的猜测感到愧疚
赵恒岚说遇到周成凉,又顺利猜到他俩的关系,他还以为是周成凉孔雀开屏故意泄露的。
错怪人了。
他摸摸鼻子:“其实我舅......"
“哎!”赵恒岚忽然勾住他脖子,
“我不想开车了,你俩捎我一程呗?”
俞印蹙眉:“你自己没有车吗?”
“你小子。”赵恒岚咬牙切齿,皮笑肉不笑道,“我今天可能要跟你爸秉~烛~长~谈~哦~
俞印:"。"
就知道赵恒岚憋不出好事儿!
他朝周成凉挤眉弄眼,暗示道:[看出来了吗?他知道了!拒绝他!拒绝他!]
周成凉回他一个放心的眼神:[不会暴露的,我是合格的地下情人,超能装。]
俞印:.....""
为什么默契要在这种时候离家出走?!
他心如死灰看着周成凉打开suv后车门,让赵恒岚上车。
赵恒岚摆出了胜利者的姿态。
不敢想象今晚这顿饭吃得有多闹腾。
“唉。”俞印认命坐上副驾驶。
“周成凉,你俩大几了来着?是不是要毕业了?哎,想好以后怎么发展了吗?”
车一开,赵恒岚那张嘴开始不停碎碎念,“啥,好不容易聚一聚,不会嫌我话多吧
周成凉:"?"
赵恒岚跟他们关系好,但平时不怎么关心别人的生活,闭着眼睛过日子。
以前赵蘅悠拜托他给俞印开家长会,他跑到小学门口等了半天,家长会开始了才收到俞印的消息,得知外甥已经上初一了。亲外甥他都那么不走心,更别提周成凉,一上车就问这么多问题,属实令人震惊。
“大三,毕业出国,读研。”周成凉如实回答,端的一个态度良好、言简意赅,“不嫌。”
“读研?读研好啊,高学历受大众喜欢。”赵恒岚左右胳膊分别搭在正副驾驶座椅靠背上,“大学上这么久了,学业有压力不?成绩咋样啊?”“男,喝水。”一个接一个质问跟刑讯通供似的,给周成凉脊背都问直了,俞印看不过去,往赵恒岚手里塞水,“忙了一天,少说点话吧。”“舅舅不累。”赵恒岚握着他胳膊肘往里拽,“小周?”
周成凉缓缓吐出一口气:
“压力不大,成绩挺好。”
赵恒岚:“挺好是多好?”
周成凉:“满绩。
“嚯,不错。”赵恒岚满意地点头,“学习这么好,长得还这么帅,有没有人追你啊?男生多女生多?谈过没?”“滴滴!”
SUV短促叫了一声。
周成凉有点不可思议:“我演技有那么烂吗?”
赵恒岚也很不可思议:“你看出来我看出来了?”
俞印忍不住捂脸。
两个没有自知之明的家伙,演技都烂到没边了好吗?
周成凉委屈道:“老一一咳,鱼仔,你瞒得我好苦。”
“我给你暗示了,你自己没看懂。
俞印摊手,心想“老公”没喊出来,说明还是要脸的。
“....原来是这个意思。”周成凉点点头,话虽然说开了,他还是很认真地回答了赵恒岚的问题,“有人追,没在意过数量,不记得人脸,没搞过暧昧,都正面拒绝了,跟同学除课业外不交流,这是第一次谈这段话说完,赵恒岚忽然闭了嘴,抱着胳膊靠回椅背,闭目养神:“那挺好,俩谈你们的吧,我不管了。”赵恒岚就是这样,大事认真,小事不问。
只要觉得周成凉是个好人,明天两人去拉斯维加斯领证他都不会管。
“不过提醒你们一下。”赵恒岚掀起一边眼皮,“地下情就要有地下情的样子,如果不想我那姐夫发疯,回去就注意点分寸,今天这顿饭安然无恙吃完,舅舅自会助你们一臂之力。”“什么一臂之力?”赵恒岚下车离开后,周成凉把俞印留在车里,两人小声咬耳朵,“他还能帮我们办酒席不成?”俞印捏捏他脸颊:“我舅的意思应该是,帮忙说服那几位,让咱俩出去过年。”
“真的?”周成凉不太相信,“你舅有那么好心?
“嘿嘿。”俞印讪笑,“你真了解他。”
周成凉:......了什么要求??
“我正要跟你说呢。”俞印把赵恒岚拜托他去的地方说了一遍,“还没答应他,这事儿跟咱俩有关,我得问你的意见。”对于周成凉来说,只要能跟俞印两个人在一起,其实去哪里都一样,闻言点头:“我无所谓,不过去这里干什么?地图上甚至搜不到。“你可别说无所谓,想清楚再说,这是个村庄,不是
景秀美的景点
也没有城市便捷。”俞印没回答那句“去这里干什么”。
事关赵恒岚私事,他做人不双标,不会因为问话的是周成凉,就把别人的隐私说出来。
周成凉知道俞印每个回答背后的意思,也不追问,懒声道:“我是真的无所谓,反正你会陪着我。”俞印“嘶”了一声。
几天不见,怎么这么会说话?
难不成这人身边也有一个能和邵溪比肩的军师?
不行,他不能输,回头得跟别人取取经,顺便把脱单这事儿给贡献最大的邵溪学长说一声。
俞印看着周成凉,舔了下后槽牙,有点心痒,凑过去道:“让我亲一”
一张大脸忽然趴在副驾驶车门窗户上,“哥哥哥哥哥哥!我想死你了哥哥哥哥!”
"哥!"
俞印:......."
周成凉:...."
这车不错,侧面车窗单向防窥。
周成凉:“你家生态挺丰富。
还没进门就能听到鸡叫。
“见笑了。”俞印放弃贴贴的念头,转身开门下车,“走,进屋。”
赵家平时不搞虚伪的仪式感,但每隔那么几年都要大聚一次,反是沾亲带故的都来。
今天吃饭人多,众人都来了本家的庄园,晚宴占据了整个主厅,空间很大,在这儿待一天也未必能把人见全周成凉和俞印径直朝自己熟悉的“人堆”走去。
“来了。”在场除了赵家二老,数赵蘅悠地位最高,她揽下一块地方,便没再有陌生人靠近,
‘俞印去跟姥姥和姥
顶楼都是单独的房间,不能随便进。
赵蘅悠不想跟别人挤,别人也拿她没办法。
“哎。”俞印让出刚占到的位置,勾了勾周成凉的小拇指,低声道,“等我一会儿哦。”
周成凉反手就要勾回去。
“咳咳!”赵恒岚眉毛一竖,挤眉弄眼。
分寸!注意分寸!
周成凉:“....."
周成凉面无表情松手:“好的俞印同志。”
“周成凉同志加油。”俞印锤锤他肩,不知怎的,心里莫名有种不祥的预感。
赵家二老许久没见他,拉着他絮絮叨叨许久,从学习问到生活,笑得合不拢嘴。
两位长辈不迂腐,见他打耳钉也没多说什么,反倒心疼他挨得那一针。
俞印被他俩好一阵温暖,从房间里出来时,感觉上班上出的尸斑都淡了。
他优哉游哉逛上五楼,发现屋里人都到得差不多了,赵蘅悠一家,堂弟一家,还有周鹤晴母子俩。只剩下俞昼还没到。
俞印放松懈下来的心又提起来了。
他跑到周成凉身边的空位坐下,低声道:“我觉得今晚要出事儿。”
“怎么说?”周成凉来了点兴致,“能上新闻吗?”
....欠不欠?”俞印踢了他一脚,“我说真的,我爸妈和你妈先不说,你往那儿看看我叔和我婶的脸。”周成凉顺势望去。
俞印:“看出什么了吗?”
周成凉眯起眼睛:“皱纹和黑眼圈。
俞印差点咬到舌头,哭笑不得道:
“是强颜欢笑!”
“我刚刚进来得急,没顾得上跟俞非说话,但是你看那小子激动的样子,他这段时间在家遇到什么事了。”“能有啥事?不是还好好活着吗。”周成凉很淡定,“他摊上事儿的前提是出柜,你看他怂的,像是能出柜的人吗?”话音刚落,俞非妈妈忽然端起杯子酒杯站起来,跟赵蘅悠和俞飞达碰了碰:“哥,嫂嫂,我们家小非的事儿就拜托你们了。”“妈!说了多少次我不相亲不相亲不相亲!”俞非激动地站起来,“我才十八岁我相个一
“俞非。”俞印低声提醒他注意言辞。
俞非吞回那句脏话,继续道:“我十八岁我相什么亲?!回家一个月给我安排了三个女生,十八岁二十八岁甚至三十五的都有!好,您这么逼我是吧,行!”俞印右眼皮一跳,紧张地抓住周成凉的手。
周成凉在俞飞达余光扫过来之前
立即把两人手藏到桌下,没抢走这场闹事的主人公位置。
“在座也没陌生人,我就直说了。”俞非气得面红耳赤,拍案而起,
“你给我找十个一百个一千个女生都没有!你儿子我,喜欢男的!好吗?这辈子只喜欢男的!只能接受跟男的打啵!一辈子都不会结婚的!”......
俞印许久没看过那么精彩的默剧了。
先说当事人一家。
非胸口剧烈起伏,气得神志不清,看不出半分后悔;他妈妈比他气得更狠,脸色已经朝着青紫色系去了;他爸爸满面愁容,坐着薅自己头发,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叹出的二氧化碳让室温升了一度。再看其他两家。
周鹤晴咬着筷子,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八卦欲;赵恒岚乐呵呵把所有瓜子揽到了自己面前;赵蘅悠仍然一副波澜不惊的态度,低头擦拭眼镜;俞飞达的震惊不比几位当事人小,下巴都快张脱臼了。而俞印和周成凉,此刻却平静地面面相觑。
不知道为什么,俞非这个柜一出,给他俩整了个心理安慰。
俞印低头打字。
[yy:同志,你刚还说人家怂,还不快道歉?]
[ZCL:你喜欢这种?]
[yy:?]
[ZCL:出个柜而已。]
[ZCL:你想看,我陪一个。]
俞印:“..
俞印吓飞了。
别人说这话九成九在开玩笑,周成凉是真能干出来啊!
他伸出一条腿,死死别住周成凉的小腿,不让对方有站起来的可能。
“好、好、好....”非妈妈颤.抖地指向他,“我养你这么大,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同性恋、搞同性恋?下一步是不是就要穿孔打钉染头发了?!”俞印和周成凉齐齐抓住自己的戴着耳钉的耳垂。
怎么1v1擂台赛还群攻扫射呢?
“从小到大你没让我省心过!还摘同性恋?呵,给你能....你能不能跟人家学学?你看看你哥!”怒火中烧的女人回眸一指,“小你捂着脸做什么?不舒服吗?”俞印尴尬地放下手,露出亮晶晶的三角耳钉。
"....女人闭了闭眼,换了个人指,“你看看你凉哥一”
周成凉挑了下眉,大大方方展示自己的耳洞和蓝色挂耳染。
“....女人收回手,“你看看你昼姐姐!人家从小到大让家里人操心过吗?高材生,文静,学习好性格好人缘好,不抽烟不喝酒不乱来,你要有她一半让我省心我就满足了!还同性恋,同性恋是什么光彩的事吗?简直俞非不太懂为什么出个柜又跟人比上了。
他无助地望向他唯一的哥。
俞印听着也不舒服,纵然俞非有缺点,也
至于像她说的一样一无是处,人无完人,没必要因为取向当着这么多人面批评吧?
就在这时,大门忽然被人推开了。
“哟?这是搞什么呢?”一头白发的俞昼姗姗来迟,脱掉羽绒服,露出里面的休闲睡衣,“不好意思来晚了,这几天太放纵,喝多了,睡到现在才醒。”“俞昼!”第二道拍案声响起,俞飞达的嗓音几乎要把门口花瓶震碎,“你头发怎么回事?!”
“您不是说我挑染不成体统?喏,这没挑染了,全白。”俞昼故意拨弄两下短发,“好看吗?”
俞飞达:"你、你、你....""
“姐!”这声惊呼是俞印的,
"你衣服上有血!”
“啊?哦,没事。”俞昼若无其事抽出两张纸,背对大家,手伸进衣摆擦了两下,“昨晚喝了太多酒,被那个小明星哄得上头,去打了个脐钉,无碍,已经拔了,没几天就能愈合。”“哐!”
俞非惊呼:“妈!”
俞印:"。"
终归还是有人倒地了。
现场一片兵荒马乱,俞昼不明所以。
“怎么这个反应?明天火星撞地球?哎,放轻松点,没什么事会糟糕到这种程度。”她嗤笑一声,“又不是我弟和周成凉谈恋爱了。”"哐当!"
刚要起身的俞印和周成凉缠起来的腿没解开,齐齐摔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