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鸣珂没有想到自己被坑了一顿,等他买完画匆匆赶回去时早就不见辛姒的身影。
“不好意思,请问刚才站在这里看画的小姐去哪里了?”
江鸣珂搜寻未果,随便扯住一个路过的工作人员询问辛姒的去向,解释道:“她穿着一条白裙子,长发,长得超级超级漂亮,是你们老板的学姐。”
工作人员闻言一愣,他扫了一眼旁边的展厅,因为画展结束的缘故,照明所用的灯光降到了最暗,只堪堪能看到角落里那副张牙舞爪的画,看起来阴森无比。
室内的空调开的很低,他忍不住打了个冷战,连忙对江鸣珂摇头道:“我没看见,小江总,您要不还是去问问其他人吧。”
别说老板的学姐了,他在这里工作了这么长时间,连老板长什么模样都没见过。
这小江总别是大晚上碰上了个贞子吧。
工作人员心里暗自嘀咕了一句,默默抱着东西离开,根本不敢在这里久待。
江鸣珂站在原地有些泄气,如果不是他的手机里还存着一串电话号码,他几乎会以为这是一场美好到不真实的幻梦。
从理智上来说,他在得知对方有未婚夫的时候就应该及时止损,可情感上,他却觉得自己的理智没那么重要。
江鸣珂盯着辛姒留下的那串电话号码犹豫片刻,最终没有按下拨通键,只是小心翼翼在手机上敲下两个字。
姐姐。
是别人的未婚妻,但却是他一个人的姐姐。
江鸣珂顿了顿,又忍不住在后面加了一个小小的爱心后缀,还未来得及保存就被他红着脸狼狈删除。
这样似乎有点太暧昧了……
“你怎么了?”
江雪青刚刚走出休息室就看到江鸣珂满脸通红地捧着手机,他有些奇怪地问道:“脸这么红,你不会发烧了吧?”
“哥?”
江鸣珂吓了一跳,连忙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试图让自己的体温降下来,“你已经结束了?”
“嗯,初步敲定了投资方案。”
江雪青点了点头,疑惑问道:“听说你刚刚在这里买了一副画?”
“对……我很喜欢那副画。”
江雪青闻言没有多心,只当是江鸣珂心血来潮,又转而说道:“你哪里不舒服,我先送你去医院吧。”
“不用了,就是有点头晕,我回去睡一觉就好。”
江鸣珂连忙开口拒绝,他抬眼偷偷觑了江雪青一眼,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小声试探道:“哥,我记得你和你未婚妻关系不怎么样吧?”
江雪青没有想到江鸣珂会突然提起辛姒,他的神色闪过一丝诧异,但很快平静了下来,淡淡道:“还好,我们之前有时差,所以平常联系不多。”
“那你们这种的没有什么感情的未婚夫妻,以后是不是都会分手?”
江鸣珂试图求证,刨根问底地追问道:“如果不分手的话,最后发展成那种开放式婚姻也很正常吧?”
“你为什么突然问这些?”
江雪青有些狐疑扫了江鸣珂一眼,似是对江鸣珂今天的反常起了疑心。
“没事,我就是好奇,随便问问。”
江鸣珂斟酌了一下自己的言辞,换了种方式问道:“那如果你在外面有了喜欢的人……”
江雪青打断道:“我不会有,那是出轨。”
“那假如你未婚妻有了喜欢的人……”
“你的意思是辛姒有喜欢的人了?”
江雪青抬了抬眼,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你怎么知道的?”
“不是,我也不是那个意思。”
江鸣珂被江雪青问得有些崩溃,他烦躁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最终还是泄了气,自己小声嘟囔道:“谁知道家花和野花哪个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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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姒回到家时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佣人主动上前想要接过她手里的袋子,可是却被辛姒不动声色地避开。
佣人愣了一下,低头道:“小姐,晚餐已经准备好了……”
“我没胃口,先上楼了。”
辛姒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要来打扰我。”
佣人虽然不明白辛姒这么做的原因,但也没有多问,连忙点头答应了下来。
辛姒把自己关进了画室,手上的袋子里装着好几瓶酒,她随便开了一瓶靠在沙发上浅酌。
在酒液流进喉咙的瞬间,她紧绷了一整天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下来,仿佛是走在沙漠的旅人被浸润在清泉之中,几乎要沸腾的血液偃旗息鼓,终于得到了平静。
她享受着这一刻的平和,偏偏手机却又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辛姒皱了皱眉,刚要把电话直接挂断,可在看清备注之后立马改变了主意,转而按下了接通键。
“妈妈,您怎么突然打电话过来了?”
辛姒随手把酒杯搁在旁边,她的脸上没有半点笑容,可声音依旧像是浸在蜜水中一样,熟练应付道:“您和爸爸最近的身体还好吗?”
“还不错,你爸闲下来经常去打高尔夫,气色看着比以前好多了,不过技术倒是没有半分长进。”
辛母声音轻柔,状似不经意地提起道:“对了,我听说雪青也回国了?”
辛姒闻言立马明白了辛母这通电话的来意。
但她没有蠢到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和盘托出,只是含糊其辞道:“应该是吧,最近我忙着准备画展,和江雪青的联系不是很多。”
“画展有什么好忙的,那些事情交给助理处理就行。”
电话被辛父接了过去,他的语气明显有些不悦,提醒道:“你和雪青的婚事才是最重要的,不要本末倒置。”
他很支持辛姒去国外进修艺术,因为这是为两家婚事增添光彩的点缀,可一旦这个可有可无的点缀出现喧宾夺主的苗头,他就必须把它扼杀在萌芽之中。
辛姒并未反驳辛父的话,或者更准确来说,以她的身份处境,她根本没资格反驳。
“知道了,爸爸。”
辛姒面无表情给自己灌了一口酒,她的手机屏幕亮了一瞬,江鸣珂和江雪青先后给她发来的消息。
可是她哪一个都懒得理会,她一门心思把辛父给应付了过去,挂断电话后随手便把手机扔到角落。
情绪压抑在她的心头,沉沉地几乎喘不上气来,她甚至想要现在就尖叫出声。
但她不能这样做。
她只能在画布上狼狈地涂上一笔厚厚的油彩。
辛姒呆站在画板前,眼前是光怪陆离的色块在不断跳动。
有了酒精的加持,她整个人沉浸在幻想之中,色感却变得更加敏锐,即使大脑已经迷蒙,但她依旧没有停下。
她享受这种半梦半醒的感觉,甚至想要一辈子沉湎于其中。
如果说普通人嗜酒只是少喝几口浑身不自在,那在她画画期间现在便是对酒精有一种病态的需求。
画笔在画布上划出一抹绚烂的红色,她的意识逐渐变得昏沉,只觉得眼前天旋地转,脑子像是断了片一样不记得自己到底要做什么,唯一记得的就是机械性给自己不停灌酒。
喝酒之前她很焦躁,但是现在她喝累了,就只想好好睡一个安稳觉。
她将画笔扔到了一旁,自己仰面躺在地上缓缓闭上了眼睛。
外面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来来回回传来阵阵脚步声,放在手边的手机也在这个时候响个不停。
辛姒被吵得头疼,只能探出手迷迷糊糊解锁了手机,上面是一条陌生人的好友申请。
「妹妹,我是哥哥。」
“哥哥……”
已经彻底喝醉的辛姒含含糊糊将这两个字重复了一遍,江鸣珂还在发消息喊她姐姐,一转头她又不知道成了谁的妹妹了。
辛姒嗤笑了一声,慢吞吞打字回复道:「不好意思,我喜欢人夫。」
「……」
辛姒自己盯着手机看了一会儿,发现对方不回复了,露出了恶作剧成功后的狡黠笑容,一通电话却又打了进来。
她吓了一跳,看着上面“大哥”两个字有些愣神,连忙手忙脚乱接通电话,还未来得及出声问候,听筒里便传来一阵压着火气的冷漠男声。
“辛姒,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