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甜宝的满月宴, 蜂族来了很多人,包括上一任蜂后楚结湘,雄蜂一左一右缠着楚结湘,主动要求去送机的时候, 在场族人都沉默了一下。
事出反常必有妖。
孟雪圜欲言又止地看了一眼陆宵, 问他:“你跟傅津和顾云阆的关系好吗?”
陆三断然否认:“非常一般。”他的朋友肯定又干了蠢事, 已婚要跟未婚分清界限。
“噢。”孟雪圜心想,那就算了吧, 懒蛋看起来要跑路,再想把他们从百花村带出来难度加倍。他能看出来, 相堇和连峤并非对自家老板毫无感情, 这么突然的跑路,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呢?
如果那两位老板是陆宵很好的朋友, 他或许可以让陆宵去稍稍暗示一下。
满月宴散,1小时后,陆宵接到了傅津的电话。
“相堇还在你那吗?手机怎么打不通?”
陆宵:“圜圜老家有个长辈过来,相堇去送他去机场。”
傅津:“这样……不是, 送机不用关机吧?”
陆宵:“没电了吧。”
傅津想了想,也有道理, 相堇是连手机都懒得充电的人,如果出门前不帮忙充满电,一天下来大概率会失联。
“还有人随行吗?联系方式给我一个。”
陆宵把司机电话发给他。
刚挂断, 陆宵把手机扔在桌上,不到五秒又响起。
[陆宵,快接电话~]
要不是来电铃声是老婆录的, 陆宵才懒得接, 他一看是顾云阆来电, 接起来,眼也不抬地说:“连峤去机场送机。手机打不通可能是没电了,你可以联系我的司机,他的号码是189****5678。”
顾云阆:“谢了……等等,你是哪儿背的台词?傅津也给你打电话了?相堇也关机了?同时关机,这正常吗?”
陆宵一顿:“是挺不正常的。”
陆宵的司机连接了三个电话:“是啊,送到了,送到安检口了……飞机起飞了,没晚点,我回来了。”
“是的,他们都上飞机了,一个不漏。”
陆宵这才回过味来,原来大家都看出雄蜂要跑路了。
他心虚了一下,但不多,只能把两人拉了一个群,送上一个有用的建议:“如果你们要追去百花村,记得不要穿西装,多带几套舒适的衣服。”
适合干活。
顾云阆:“你的意思是我们会挨打?”
陆宵:“你难道是准备抢人?”
顾云阆:“我担心的是岳父岳母不同意这门婚事。”那看见狗男人明目张胆地上门,肯定抄着扁担打啊。
“我要不要带骨科医生?”
陆宵:“你带脑科医生吧。”
顾云阆:“?”
傅津:“……”
陆宵:“你先担心你[老婆]同不同意这门亲事吧。”
傅津:“@顾,你的主要问题是老婆跑路,而不是家长反对。”
顾云阆:“……那你呢?”
傅津:“我老婆肯定是陪你老婆回家。”
顾云阆:“拉倒。”
傅津:“我跟老婆感情好好的。”
顾云阆:“我比你更好。”
傅津已经在去机场的路上了,今天最后一个班次的飞机在晚上十一点五十,落地时估计三点,在机场酒店休息两小时,就启程去百花村。
在贵宾厅候机室遇见顾云阆不奇怪,两人都心乱如麻,干脆提前到机场坐着。
顾云阆看见他,道:“他们的航班再过五分钟落地,你老婆不是陪跑的吗?打电话啊?”
傅津镇定地入座:“陪跑就一定会开机?保卫工作能这么做吗?”
十分钟后。
傅津:“我去抽根烟。”
顾云阆:“我上个洗手间。”
两人镇定自若分道扬镳,然后背着人掏出手机,给老婆打电话。
[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两人默默回到位置上。
又过了难耐的一刻钟,卫生间不能常上,但烟瘾可以轮流发作,顾云阆道:“我也去抽根烟。”
[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顾云阆握紧了手机,眼神暗了下来。
到底怎么了?明明早上出门参加满月宴时还兴高采烈,前天一起去逛街买金锁也全程愉悦。难道是因为自己没有刷卡吗?可是连峤非要自己付钱的,他也另外准备了一份满月礼送给陆宵的儿子。
顾云阆自觉感情也在日渐升温,他还想着今年过年要见家长。
十一点半,乘客上飞机完毕。
三人群传来新消息:连峤和相堇已经安全到家。
顾云阆装不下云淡风轻了,问傅津:“你分析出原因了吗?”
傅津语气苦涩:“没有。”
飞机滑行加速,顾云阆最后给连峤发了一条短信,然后启动飞行模式。
……
阳光灿烂,草叶的末梢染了一点秋日的黄,偶有叶子落下,掉在水面,荡出一圈涟漪。
早上十点半,连峤出门放羊。此时羊早就被勤奋的村民赶到了山坡上,要是等雄蜂来放早饿死了。
所以他俩的主要任务是看羊。
他在山脚遇到相堇,两人都戴着墨镜,看见对方心虚地抬了抬墨镜,轻咳一声:“起得真早啊。”
“以前都是这个点醒的。”
但以前他们放羊不戴墨镜,出门愿意拿个草帽就不错了,在躺椅上一动不动,就算阳光直射也浑不在意。
可是在南城时,出门有人提包,太阳一大,眉头还没皱起来,就有一副墨镜架在鼻梁上。
今天出门时,连峤鬼使神差地带上了墨镜。
昨晚没睡着,有点黑眼圈,遮一下。
相堇和连峤躺在老地方放羊,山坡上的羊像天上的云一朵一朵,但云是天上物,还是羊脚踏实地。
一小时过后,连峤有点口渴了,奇怪,以前除非他俩躺到不想躺了,生理需求才会突破懒惰防护,将命令下达至大脑中枢。
比如渴了饿了热了冷了……
不过是当了十个月的城里人,就变得这么娇贵吗?
连峤抬起一点墨镜,从缝隙里用余光偷瞥相堇。
嗯,相堇还是很淡定。
连峤的墨镜又抵到鼻梁上,下一刻,眼前光线一亮,阳光明晃晃照着薄薄的眼皮,他登时抬手遮住了眼睛,耳朵却传来一声熟悉的声音。
“你跑什么?”顾云阆直直望着他,“我有哪里做得不好,你可以跟我说,我可以改,不要不声不响地走掉,好不好,我会吓出病。”
连峤倏地坐起来:“你怎么来了?”
顾云阆:“我老婆跑了,我能不来吗?”
连峤:“我又不是你老婆,我也不想当秘书了。”
顾云阆:“秘书可以不当,确实是有点累。”
连峤:“不,当你老婆一样累,我不想当了。”
顾云阆气笑:“当我老婆你就没有享受的时候?”
他看见连峤嘴唇微干,就知道他一个人时连水都懒得喝,拧开手里的矿泉水,递到他嘴边:“喝一口,好好说话。”
连峤被迫喝了一口,抿了抿唇,大声道:“对,我就是只想享受,一点也不想付出,你让我付出一点点,我就不开心。”
顾云阆:“我知道——”
“你不知道!”相堇瞪着傅津,道:“我就是这样不求上进心安理得啃老,啃完老又啃小,一辈子都靠别人养。天性如此,永远也不可能改变的。”
连峤:“你又不是我爸我妈,图一时新鲜,不可能永远包容我的。”
顾云阆:“不就是爹系男友……”
相堇对傅津道:“不是,你根本什么都不懂。你走吧,我待在村里不会被人嘲笑,你是外面的人,理解不了的。”
“嘴、嘴替。”连峤戳戳顾总的胳膊,懒得开口了,“你听他说。”
“……”顾云阆很火大对傅津道:“你又吵不过他,能不能把他的嘴堵上。”
傅津:“……”
相堇:“看什么,我就是又懒脾气又大。”
相堇想马上把傅津赶走,什么难听说什么。
傅津和顾云阆对视一眼,默契地挟持了老婆,用最快的速度把两人分开。
脑壳疼。
傅津抱着脾气很大的老婆,绕到一个草垛后面,把他压在上面,狠狠吻了下去。
“不准这样说自己。”傅津眸光幽暗地盯着相堇,“我听着难受。”
相堇被吻得喘不上气,“你、你不了解我的本性。”
傅津:“如果你觉得相处十个月还不够了解,我申请再来十个月。”
相堇:“我上班都是我装的,我一点也不喜欢上班。”
傅津:“谁上班不是装的?嗯?有谁喜欢上班吗?你装得比很多人都好,你比很多人都厉害。”
相堇卡壳:“我在床上也是装的,我也不喜欢上床。”
傅津脸色一黑:“那我不是,你再说一句,我恨不得干死你。”
相堇:“……”这人说话怪可怕的。
傅津:“你说我不懂,你告诉我,我就懂了。”
“对,陆三说过,如果你信任我,你就会告诉我。”傅津终于想起陆宵明里暗里的话,相堇一定有个秘密藏着,“我做了什么让你扣减信任值的事?我一定改。”
相堇脱口而出:“你在床上总骗我。”
从第五分钟骗到第五十分钟,像这个世界上最可恶的健身教练。
傅津:“……”这个是真没办法,除非他早|泄,不然五分钟也太短了。
傅津讲道理:“你体力也提升了,不是吗?”
相堇:“……”
傅津这回来百花村把脑子带上了,如果不行,他也可以再带个脑科医生,“你总是强调天性,是想说,你永远这么懒,改变不了,怕我不能包容?”
相堇不说话,过了一会儿,道:“你别抱有侥幸心理,以为我后期去上班就是改变了,那是为了给我侄子买金镯子。”
傅津:“可是世上有多少人,连买金镯子的动力都没有。我们懒虽懒,但也没有消耗很多地球资源,不是吗?”
“比起富豪的浪费,我们相堇是对地球有益处的人。我于地球更没有意义,所以我喜欢更有意义的你。”
相堇一怔,还可以这样说?总裁果然巧言令色。
“可是你看到的不是真正的我,是改变后的我——”
傅津:“你是担心我更喜欢改变后的你?”
“你的改变,比起你原本强大的底色,微不足道。无论由奢入俭,还是由俭入奢,你都非常从容。”傅津看着无论在真丝大床还是粗陋草垛里都习以为常的老婆,发自真心道,“说明你内心强大,内核稳定,这才是你所谓的天性。”
相堇陷入沉思。
傅津故意勾起相堇跟他对话:“只要我没破产,你的懒就不是问题。”
说白了,懒在钱面前不值一提。
相堇果然追问:“那你要是破产了呢?”
傅津:“那我脸皮厚一点,带你去陆老三家里白吃白喝,就算上街乞讨也是我张口,你跟在我后面吃就行。”
相堇:“你说得好听。”
傅津:“好听你就听着,什么时候听进心里去了,我就放开你。”
相堇哼一声,冲进百花村劫持雄蜂,信不信我喊一声,把你的腿打断。
“你让让。”
“不让。”
相堇:“让让,我跟连峤商量一下。”
这种事为什么要跟连峤商量啊,傅津表情凝重,怕顾云阆拖他后腿,还没把人哄好。
他想再拖延一点时间,于是捏着相堇的下巴,把人往草垛里亲。
相堇想起小时候放羊躲在草垛里睡觉的事情,生气地想,你就是亲得再久,没有连峤的同意,我也是不会告诉你秘密的。
另一边,连峤忧心忡忡地想,相堇的态度比他坚定多了,怕是不会同意。
比起自己被喂了好几口水,相堇都不会口渴。
顾云阆也很忧心,因为傅津开局看着像跟相堇吵架来的,火|药味十足,吵架八成要输……见鬼了,他为什么有这种猪队友,从签合同开始就非常拉胯。
两只雄蜂头发里插着几根草屑,假装平静地开口:“你——”
好吧,不用问,一起放羊这么多年,一对视就明白了。
相堇叹气,他在担忧什么呢,连峤是那种他说了不要试,他更好奇的好奇宝宝。世界上居然有擦|枪走|火被放过了还非要跟上去看两眼然后被抓住就地正法的人。
哄是很容易哄好的,但规矩一定要先定。
相堇:“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周末休息。”
周末是一定要休息的。
傅津竟能诡异地理解老婆的意思,他现在没有什么不能答应的:“可以。”
相堇:“那、那跟我回家吧,我身上都痒了。”
傅津喜出望外,路上打开陆宵给他的讨好丈母娘的秘籍。
【天道酬勤。】
尤其酬能犁两亩地的男人。
正好秋收,傅津和顾云阆结结实实地在百花村劳动了三天,他们不懂技巧,只能干力气活。
而他们的老婆躺在家里看电视。
一想到这里,总裁干活更积极了,他们没有比这一刻更深刻地意识到,老婆的美好生活,要靠自己的双手来创造。
晚上,相堇高兴地亲了一口傅津:“自从你来了,我妈再也没说过我懒了。”
不然按照经验,他在家躺三天,妈妈的对儿子的爱就消耗得差不多,该打发他做点事情了。
傅津身为丈夫的责任和荣耀无限膨胀,他承诺道:“以后你每次回来,我都陪你,咱妈绝对不会再说你一句。”
“傅总,我喜欢你。”
……
顾云阆一边给老婆喂无籽葡萄,一边学习种田知识,势必要卷过傅津。虽然他还不知道百花村的秘密,但他知道一点,这里是一个以勤劳为最高荣誉的地方。
不仅傅津,前面还有陆三、陆二,珠玉在前,为了老婆的荣光,一点都不能输。
连峤:“啊,没必要吧,你已经干得很好了。”
顾云阆:“还有进步空间。”
连峤:“在我心里你是最棒的。”
顾云阆:“宝贝,我爱你,我会变得更棒。”
连峤很困地说:“我也爱你,那你加油。”
……
再过一阵子,因为孟雪圜刚生完宝宝,情况特殊,蜂族第一次召开了线上全体会议,全票通过接纳了两位新成员。
傅津和顾云阆这才明白,原来他们爱上了一只可爱的小蜜蜂,还是族里十分珍稀的雄蜂。
……
后记。
雄蜂第二次奋发记。
关于雄蜂的第二次奋进,跟孟雪圜的小甜宝也有关。
周末,恰好遇到大家都有工作,相堇和连峤去陆家照顾宝宝,当然,除了他们,还有保姆。
小甜宝太可爱了,不忍心假保姆之手,相堇和连峤决定亲力亲为,为他泡奶粉,切水果。
两个人挤在厨房,一个人生涩地泡奶粉,一个人笨拙地切水果,这辈子没拿过几次菜刀。
奶粉簌簌地从罐子里漏出来,水果粒也蹦到了地上。
孟凌霄宝宝坐在他俩中间的地上,伸出舌头舔了舔落在脸上的奶粉,甜的,他眨了眨眼,双手托在脑袋上接住更多奶粉,接一会儿,脸蛋埋进掌心使劲舔舔,又抓起地上的水果,飞快地塞进嘴里。
总之很忙。
雄蜂叔叔什么也不会呀,宝宝来消灭证据噢!
案板上掉一块,他抓一块,不愧是藤蔓系的宝宝,快乐消消。
等相堇和连峤终于干完活,端出能看的成品时,小甜宝不小心说了真话:“叔叔,我吃饱了噢。”
两只懒蛋羞愤地在家里苦练一个月泡奶粉和切水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