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脱口而出后就后悔了。
咬着唇, 她恨极了他,都是他把她变得不像她了!
[笑,有什么好笑的?]
她眼眶红了,只觉得自己就是个笑话。
[跟谁谈恋爱不好?跟个皇帝谈, 简直是自讨苦吃!]
皇帝嘴角噙着笑, 松开她, 两眼泛着柔光,轻声地问,“醋了?”
宝音狠狠瞪了他一眼。
“我是什么身份?有什么资格吃醋?”
[不过是个妾而已,还是被他生拉硬拽进他世界的妾!]
皇帝笑了笑,可算是看到开花结果了, 他手抬起她的下巴,用力吻了上去。
许久后唇游移到她脖子上, 边解开她的衣领上盘扣, 边道:“你是我的贵妃, 这还不够资格吗?”
她“啪”地一下按住他的手。
“我不要!”
[男人果然都不是好东西,别的女人才怀孕, 这会儿又来找我,我那么下贱吗?]
皇帝松开手,将人轻拥在怀里, 哄了哄。
“我的心都是你的,往后日子长着呢, 你总能看明白我的心意。”
[何必呢?何必掺入感情,就规规矩矩谈合作不好吗?]
[你想要发扬光大大清,而我则试图改变那段屈辱的历史, 双方目标一致, 何必将我拉入情情爱爱之中?]
她目光凛凛, 里面仿佛有波光流动。
皇帝爱极了她这副模样,就好像九天上的神女终究被他拉入凡间在红尘翻滚。
心中一动,他又吻了上去,这次攻势更加猛烈,挑起她的舌跟着起舞。
宝音闭上眼,仿佛认命一般随波起舞。
许久后两人气喘吁吁停下,皇帝抽出伸入她衣服内的手,将人抱在怀里,下巴支在她肩膀上。
一边把玩他的手指一边平复呼吸道:“上回顺天府尹呈上来一份建议管理报馆的奏议,我拿了过来,你看看可有要改的?”
他往后一摸,摸到了方才仍在炕上的折子。
宝音对上他的目光,眼里全都是不敢置信。
[所以他来我这是让我帮忙提意见?他把我当百度用吗?]
皇帝唇印在她脸颊上,温柔地摩挲了片刻,才带着潮湿的热气道:“我也不想一刀砍了所有私报,定下明制对民间报馆也有好处。”
“跟我说说后世报馆是什么管的?”
他湿漉漉的唇游移到她肩窝处,令她打了个激灵。
她推开他的脸,面露警惕离他远了一些。
“后世有专门管理报社的部门,叫宣传/部门,有中央、省级、地方之别,各管各的。最开始都是国家财政出钱,后来改革自负盈亏,倒闭了一些也留下了一些,报纸主要是负责舆论引导,自己国家内肯定要控制舆论导向。”
“后世还有舆论信息战,比如西方国家总是在自己国家报纸上发布抹黑我们国家的内容,长年累月,西方的百姓都深信不疑……”
“还有出版的书籍也受国家管控……”
她将那套复杂的出版程序说了。
一听需要申请书号才能出版书,私自出版会论罪处置,皇帝敏锐察觉到这其中的妙处。
当前大清就无法对书籍出版做出有效管控,许多人写完书后只要出些钱就有书商帮忙出版,不缺乏有不利于大清的言论。
皇帝想到了年幼时发生的那桩明史案,又想到了今年闹得沸沸扬扬的朱方旦案,陷入了沉思之中。
宝音大致说了,然后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其实说这些用处不大,皇帝需要儒家来维持正统,他要真按照我说的办,朝廷政策发下去也变了味。]
[只怕到时所有书籍都逃不过褒清贬明,哦对了,还有忠君思想。]
她眼里闪过茫然,不确定自己说出来是阻碍了文明发展,还是推进了思想进步。
很快她眼神坚定起来。
[他要真这样做,未来大清恐怕如一潭死水,文明的绚烂不正是学说的多样性吗?]
[到那时,大清只有两种人,一种死守儒家圣典不放,另一种因为思想被压迫只能寻找西学来寻求破解方法。]
想到这里她骤然愣住,[这不是跟民国那会儿情况一样?]
她眼神期待看向皇帝,[要不就这样干吧!]
皇帝将奏折又丢开,伸出长手将她又给拽回怀里。
抱着香香软软的美人,他舒服地喟叹一声。
“再组建一个衙门,朝廷怕是做不到。”
说到底是没钱,没钱多养活一个衙门。
宝音心里说不上是失望还是高兴,她抬起头,“所以只发布报馆管理办法?”
皇帝头又搭了回去,“唔,暂时只能这样了,目前朝廷急的是跟台湾的一场仗,北边也不平静,我收到了容若的传信,北方局势也不太妙,罗刹人在黑龙江边上蠢蠢欲动,有想要南下增兵的趋势。”
“打完台湾还有噶尔丹,他背后有罗刹人支持,唉,我这一生都要四处打仗,只能勉强维持国内安稳。”
“你说的那些我都支持,只盼着孩子们长大后能帮我分忧解愁。”
如今看来这些儿子长大后更加让他头痛。
他叹息一声,又低声询问,“上回说让你负责研究新式武器……”
宝音翻了个白眼。
[当我是神仙?]
“就给了我一个戴梓,要钱没有,要人没有,不得先弄钱再组建团队呀!”
“你要是将那一百万两先借给我用,再允许我开采铁矿,五月前就能将成果交给你!”
皇帝一听这话立刻没声了,这钱已经答应户部投给施琅,等开春他就要提银子派人给施琅送去。
想到这里皇帝灵机一动,他何必提银子,直接派人将银票送去得了,至于施琅如何拿到银子他就不管了。
他低声将盘算说了。
宝音想了想回道:“广东那边有泰山商行办的糖厂,为了方便交易,明年还真会开一家分行。”
[白糖可是战略物资,不仅能当药用,还能提升火药的威力,明年顺利还会去广西开厂收购甘蔗。]
[除了甘蔗还有甜菜也是制作糖的原料,黑龙江一带倒是可以种植甜菜,可惜朝廷不开放,要是允许汉人出关开荒,也能解决一部分原料难题。]
皇帝眼神闪了闪,当作没听见。
就算他答应了,满洲老姓也不可能答应,东北是他们的老家,万一中原待不下去还能退回去,怎么能允许民人侵占?
他眼神一扫,突然看见炕边上纸篓里的几张碎纸。
纸上似乎是舆图,他眼睛一动,拍了拍她,松开她后起身将几张纸捡起来。
宝音一愣。
[怎么被他看到这东西了?]
皇帝越发肯定这是好东西了,他扫了她一眼,笑吟吟从纸篓中捡起来,没有打开而是抬头问道:“这是何物?”
宝音没有回答,她有些懊恼,自己被气糊涂了竟然将好不容易画出来的世界地图给撕了,就算不给皇帝,拿去给商行也能为大航海添一份力。
世界地图?
皇帝眼神一凝,竟然是这般好东西?
他手里是有世界地图的,身边有洋人做老师,他自然对外面的世界感兴趣,也让南怀仁画过世界地图。
只是这精准度肯定没有跟后世来的她手里这份高。
他坐回炕上,将靠墙边的炕桌搬了过来,又将手中的碎纸放在桌面上拼凑起来。
凭借着自己记忆里的地图一点一点将图纸拼凑完整。
宝音记性还没好到将一份完整的世界地图复刻出来,可耐不住她有外挂。
不过她画出来的是三百年后的那份,跟如今世界局势到底有很大不同。
皇帝拼完也发现了,然后喊梁九功去南书房将自己那份世界地图取过来。
皇帝指着南海更南边的一块大陆问,“这是何处?”
宝音不想说,她现在心情很复杂。
她那些纠结,仿佛没被皇帝放在心上,他一副理所当然的态度问她,似乎觉得她会说出来。
皇帝听明白她心里的抗拒,自然明白她的心结。
做不到的事他也不会承诺。
他起身坐到她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发什么呆?”
宝音抿唇,对上他含笑的双眼,最终还是败下阵来。
“这里是澳洲,再过一百年左右会被英国人发现,英国人会占据这里当作流放之地。”
“这里有丰富的自然资源,可以放牧也有大片良田,跟我们气候截然相反,我们现在是冬天,澳大利亚是夏天。”
皇帝眼睛亮起来,这不就意味这片土地跟大清互补?
他看着地图,手顺着一系列狭长的岛屿直达澳大利亚。
宝音干脆就多说了一些,“它面积有大清的七成,上面满地露天金矿,当年土著被杀便是拿金子跟英国人换物品。”
“一个手无铁器的土著如何是一群手持木仓炮盗匪的对手,再加上现在如今时代黑死病天花横行,这些土著人口缩减一半。”
皇帝点点头,“没有武力怀抱重金是取死之道。”
他盘算着□□后是不是可以让水军去一趟这里。
如此一块肥肉放在嘴巴,不吃实在是暴殄天物。
再说他不去,这地方被洋人发现也是难逃一劫,对于那些土著他当然不会杀,还准备派人教化。
人口可是重要资源,怎么能浪费呢?
宝音看他两眼冒光,哪里猜不透他的想法。
她伸手将桌上的图纸给弄乱了,然后道:“别想了,黄金多了不是好事,会造成货币贬值,交通工具效率太低,出海一趟几个月才抵达,朝鲜、越南这般近都收不回来,更不要说海外了。”
“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还是先发展基础工业。”
她定定的看着他,“我想知道你给我的定位是什么?”
[是一个宠妾还是一个幕僚?又或者是政治伙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