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听见裴浮玉的话以后, 陆央微愣了下,没想到这么暗的林子里,裴浮玉都能看见她脖子上特别细小的伤痕。
果然不是人该有的夜视能力。
陆央面色淡漠道:“没什么, 只是和人切磋时不小心受了伤。”
裴浮玉看着她脖子上的伤口, 还有她肩上破了一些的衣服, 脸色愈发冰冷,道:“是玄宸对不对?”
陆央看他一眼, 哪怕在剑宗长大, 裴浮玉对于门派, 对于掌门也没有其他弟子那样的归属感和对掌门的崇敬。
高兴时是掌门师叔,不高兴时就直呼其名, 还杀气腾腾,毫无敬意, 同魔族那些人对玄宸的恶劣态度差不多了。
很有魔修的苗头。
等她走了,玄宸能容得下他才怪。
她在考虑, 要不要在把他送去散仙大佬那里修炼时, 顺便把他逐出师门, 他在这个门派里在意的只是她,只要她还认他是她徒弟,他应该也不会在意自己是不是剑宗弟子的。
“这种小事, 你别管。”陆央道, “去睡吧。”
裴浮玉看着她, 眼底猩红,妖异感更浓, 眼眸深处还有些委屈, 心头似妒火燎原, 恨不得立刻冲上飘渺宫找玄宸算账。
以师尊的修为和人切磋怎么可能会受伤, 除非师尊手下留情,而对方却动了真格的。
玄宸这个老匹夫竟然敢伤他师尊!
师尊还半点没有放在心上,好像甘之如饴。
他感觉心口比以往更难受了,像是憋着一团火焰,却又无处纾解,快要将蛇逼疯了。
他连留在师尊身边都怕她烦他,师尊却大半夜去见玄宸,被他伤了也依然那么在意他。
他心尖有些酸涩的钝痛,闷闷的。
陆央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他这样神色难看地不说话,就跟小孩赌气似的,又有些可怜巴巴的委屈。
她叹了口气,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道:“不是说好要听话吗?”
在师尊温柔地摸了摸他脑袋的时候,裴浮玉微愣了下,心头那些情绪好像忽然间都被抚平了,随之涌上来的却是无尽的委屈和眷恋。
他俯身黏黏糊糊地抱住了师尊,凑近了她的脖颈,缓缓舔掉了她脖颈间的血,喉结微滚,眼眸里的红光微微闪动,有些魅惑的俊美:“师尊……”
当他湿润的舌尖舔上来时,陆央“啪”地一巴掌将他扇开,还以为他是妖性难改,馋人的血肉:“不准吃人。”
裴浮玉捂着脸,不说话。
他没有想吃人。
只是……想帮师尊舔舔伤口而已,但师尊的血……好香啊,哪怕只是一点点都让人像是被点燃了似的,身体无端有些亢奋燥热起来,变得很奇怪。
他的毒牙有些发痒,甚至有些想咬师尊一口,却不是想伤害师尊,只是……想要和师尊更亲近,想要连师尊的血肉都一起融入他的身体里。
他的症状好像更严重了?
*
第二天,剑宗的其他长老也都从白墨那里知道了昨晚在禁地发生的事情,在知道玄宸对小师妹动了手以后,都很不满,找了玄宸谈话,还派了弟子暗地里看着孟雪。
小师妹不是无的放矢的人,孟雪一个凡人出现在禁地也的确奇怪,她要是有问题,有人看着总能发现蛛丝马迹的。
玄宸回了飘渺宫以后,冷静下来,也有些后悔,又被其他师弟师妹说了一通。
虽然还是不认同小师妹对孟雪喊打喊杀的残酷作风,但还是主动去了陆央的云回宫同她赔礼道歉。
他还在白墨的指点下带了一束燃梦花。
燃梦花算是修仙界里生得最梦幻美丽的花种了,只有淑仪的山峰上种了一小片,看起来颇为赏心悦目。
这种花放在室内还能宁心静气,让人安眠。
不过越是好看的花越有毒,如果用灵力摧散它的话,就会让人沉睡梦中,很难脱离。
陆央和玄宸这几百年基本没怎么闹过矛盾,他都道过歉了,她也就原谅了他。
两人表面上好像是和好如初,但她知道,裂痕已经产生,只要他不信任她,那裂痕只会越来越大,直至彻底决裂。
陆央就安心等着走完这些剧情后退婚,她又不是真的喜欢玄宸,玄宸怎么偏爱护着孟雪,她都只当看戏,等着看渣男自食恶果。
*
黄昏时分,裴浮玉去其他长老那边上完课就立刻赶回来了,师尊昨晚的温情让他又有了信心,他都已经听话去上课了,那不上课的时间就可以继续黏着师尊了。
但令他难过的是师尊并不在宫内,他走进师尊的寝宫,还没变回原形盘柱子上等师尊回来,就先看见了楚墨在将一束美丽的花插在花瓶里。
师尊从来不会主动摘花的。
裴浮玉敏锐地问:“谁送的花?”
楚墨笑着道:“是掌门师叔一早送来的,师尊很喜欢,让我好好照看呢。”
他是真的替师尊高兴,他知道师尊表面冷淡不说,但其实是很希望掌门师叔多关心她的。
但就在他话音落下的时候,就见大师兄的脸色沉了下来,竟然一道凌厉的掌风打过来,他惊了下忙闪避开。
待见到花瓶随着燃梦花一起被这一掌打得粉碎成渣以后,楚墨才明白过来,大师兄不是要伤他,而是要毁了这花。
空气里逸散着燃梦花甜腻过分的香气。
楚墨神色微变:“大师兄,这花有……”毒!
没等他说完,裴浮玉已经冷冷地扫他一眼,醋味冲天地道:“不就是一株花而已,师尊不会怪我的!”
他比不过掌门师叔,难道还比不过他送的一束花吗?
师尊有他就够了,要什么花,他不比这破花好看?
说着,他已经愤怒地化为原形,消失在了楚墨的面前,不知道藏在了寝宫内哪个阴暗角落。
楚墨:“……”
他只是想说这花有毒。
师兄真是小孩子脾气,竟然和一株花争宠,还非要毁掉。
*
裴浮玉化成小黑蛇蜷缩在了师尊的衣柜里睡着了,躺在师尊的衣裙里,就好像被师尊的气息包围了一般,让人特别安心又满足,他的心情就好了起来。
不知道睡了多久,衣柜忽然被人拉开,他睁开眼就看见心心念念的师尊就站在他的面前。
衣裙飘逸,冰肌玉骨,眉眼清冷又温柔。
“怎么睡这儿?”她朝他伸出手,“过来。”
他恢复人形,握住了师尊的手,还低头亲了师尊的手一下,师尊没有躲开,只是神色淡淡却又很纵容地看着他。
他忍不住抱住了师尊,俯身吻上了她的唇瓣……
……
*
陆央出门去指导宫内弟子的修炼去了,等到天快黑了才回来,正打算洗个澡换身衣服,结果打开衣服就看见了挺大一只睡在她的衣裙上的裴浮玉。
在身高和容貌方面妖族的优势很强,裴浮玉个子都直逼一米九了,这样蜷缩在衣柜里,将她的衣裙都给压得皱巴巴的,根本不能穿。
陆央气不打一处来,一巴掌将人拍醒,冷声道:“裴浮玉!”
裴浮玉惊醒过来,睁开眼看见了师尊就站在衣柜面前,还恍若梦中,待看见师尊那冷冰冰似带斥责的神色,他才彻底清醒过来。
陆央觉得他真是一不注意就作妖,冷冷责备道:“你看看你都干了什么?我的衣裙都被你毁了,你……以后不准再私自踏入寝宫!”
听见她的话以后,裴浮玉不知想到什么,脸忽然就红了一片:“师尊……”
他在梦里的确毁了师尊的衣裙,还撕得很碎。
但师尊都没有怪他,还让他亲她抱她,两人在梦里做尽了亲密之事,他那些无处宣泄的情绪好像都忽然间被释放出来,获得了巨大的愉悦和满足。
他恍惚间就如醍醐灌顶,忽然明白了为什么看见师尊和师叔在一起,他会那样难受,心口会那样疼。
因为……他喜欢师尊,想要师尊,想要和师尊做道侣之间才能做的事情。
他不想只当她徒弟,还想做师尊的道侣,这样就能时时刻刻待在师尊身边,同她怎样亲密都行。
光是想想都愉悦幸福得快要死掉了。
他看了一眼师尊冷淡的面容,心跳得厉害,心内欲念翻涌,很想如梦里一样同师尊亲近,看师尊在他怀里露出缠绵勾人的姿态。
陆央看他神情恍惚,脸还那样红,奇怪道:“你脸红什么?”
裴浮玉却被她看得耳垂都红了,在她伸手想摸摸他额头的时候,他脑子里还翻滚的都是梦里的画面,有些受不了地唰一下就变回了原形,藏在了她的衣裙下面,只露出一双蛇类幽幽的冷瞳望着她,好想……想要师尊。
陆央只当他想逃避责罚,冷着脸要捉住他。
裴浮玉竟然也不躲,还顺着她的手臂往上爬,然后有些羞涩黏糊地趴在了她的肩膀上,将她缠绕着,仰着脑袋凑近了她的唇瓣软乎乎地亲了一下。
亲完以后,小蛇的尾巴快乐地摇摆着缠住了她的手指,一双本是阴森可怕的竖瞳却专注又依恋地望着她,好像满是欢欣和愉悦,随便她怎么罚都行。
陆央:“……”
小蛇竟然还学会撒娇求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