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喜在吃了三串豆干、一碗加麻加辣的干拌红油抄手,和萧琢摸着圆滚滚的肚子回家的时候。远在城郊之外的萧慎正冒着冷风清雪,猫在院子里探头探脑。
他肚子饿得咕咕叫,身体冷得打摆子,仍是没有等到萧琢的影子。
萧慎心中疑惑,萧琢分明在信中说今天下午会来的。
他心骤然一紧——难不成萧琢发现了什么端倪?
不不不,他分明伪装的很好,怎么会被发现呢?
算了,他再等等吧,万一是路上耽搁了,他心中又忍不住抱怨,满腹都是牢骚,却还要装作风轻云淡,真是够憋屈的。
一直待到天黑了,他已经饿得没有知觉,茫茫白雪中才出现一个橙黄色的光点,一晃一晃,摇曳着接近。
他支起身子,来人正是十三,他拍拍身上的雪,表情十分歉疚,同萧慎解释道:“实在是抱歉,原本殿下与小逢大人都已经在路上了,谁知马车中途坏了,雪又大,只能中途往回返,又让我赶紧来通报您一声,但是雪大,我迷了路,所以实在……”
他欲言又止,表情可怜又无辜,略带着些祈求。
萧慎心中的火一下子窜起来老高,险些压抑不住,表情也失去了故作的平和,正要发作,十三又可怜巴巴道:“殿下说您最是宽容仁慈了,属下想必您是不会同我这样的小人物计较的,但属下既然犯了错,就应该受罚……”
“应当罚三个月月俸。”十三眼睛眨巴眨巴。
反正他又不是萧琢府上的下人,他又不靠月俸吃饭。
萧慎哑了声,克制住火气,甩袖进屋去了。
近来降温,山里人烟稀少,又格外清冷些,他穿得极为厚实,外面罩着一件兔毛披风,他近来又圆润了一些,走起来像个滚动的雪球。
十三心里笑了一会儿,便告辞回去,给萧琢复命去了。
萧慎不是原本的萧慎,他心眼儿一直就针鼻儿那么大,今晚这一出弄下来,他当天晚上气得嘴里起了两个火疮,加上长时间不运动,身体实在太差,到后半夜竟发起了烧。
等萧琢收到消息的时候,天都快亮了。
他翻了个身,让人退下,然后又悄悄转过来,托了托逢喜的脑袋,让她贴在自己怀里,还能再睡一个时辰,现在才寅时。
她睡觉爱咬东西的坏毛病还没改,萧琢胸口好几处红痕,萧琢摸了摸,不疼,就是有些痒痒的,于是也随着她去了。
逢喜睡得不太安稳,嘤咛了几声,跟小猫撒娇一样,听着软乎乎的,萧琢忍不住低头亲了一下她的额头,然后轻拍她的后背,试图将她再哄睡。
她翻了几个身,还是撑着床,睡眼迷蒙地打了个哈欠,然后捂住肚子。
萧琢以为她是睡迷糊了,于是又将她轻轻拉回来,拍拍她的肩膀,哼了几声小调。
逢喜窝在他怀里蹭了蹭,然后哑着嗓子说:“我饿了。”
“你不饿,睡吧。”萧琢把她的脑袋按回去。
距离上一顿饭吃完才什么时候?两个时辰半,她饿什么饿?多半是睡迷糊了。
逢喜蹬开被子,还是闭着眼睛的,把萧琢的手摁在自己肚子往上一摸。
萧琢摸了摸,好像的确都瘪下去了,他跟拍西瓜一样拍了拍,有些惊叹:“怎么饿这么快?你今天吃了四顿饭。”
再这样下去恐怕就要养不起了。
这个点儿府上的厨房应该才开灶,要吃饭恐怕有些难,萧琢坐起来,“你等等。”
他记得小厨房里还有前天煮汤圆剩下的熟糯米粉,还有磨好的芝麻,再煮个汤圆吧。
萧琢走了,逢喜彻底在床上没有一个支撑点。
她困,困得要死,昨晚子时才睡的,但是又饿,饿得睡不着。
于是一头扎进了被褥里,跟没骨头一样,恨不得把自己闷死,等着萧琢给她拿东西吃。
没过一会儿,萧琢端着碗进来了,热气腾腾的。
逢喜还埋在被子里。
萧琢将她一把拽起来:“吃不吃了?”
“吃吃吃。”她艰难睁开眼睛,看着碗里并不是汤圆,而是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汤:“不是煮汤圆吗?”
“空着胃少吃黏的和甜的。时间赶,煮了点儿面汤,对付着喝点儿。”
逢喜这个时候,还没忘对萧琢进行进行最高程度的表扬,在他脸上吧嗒重重亲了一口,然后娇里娇气,让他喂着吃。
“为什么不放辣椒?”她问。
萧琢气得叫起来,“你空腹能吃辣的吗?!”
他将一碗面汤喂完了,问:“吃饱了吗?”
“没……”但是肚子没有之前那么空落落了。
“没吃饱也没有了。”萧琢弹了一下她的脑袋,她顺势倒下,把自己卷起来又睡了。
萧琢捏了捏眉心,她最近不但口重,吃得也多,大夫看过了说什么事儿也没有。
兴许就是冬天到了,所以变得奇怪……
天亮之后,逢喜明明才吃了一碗面汤,但早饭还是又吃了一屉鲜虾小笼包,还有一碗薄皮小馄饨,把萧琢惊得够呛,生怕她撑坏了。
但她好像没什么事儿,开开心心又去刑部当值了。
萧慎被萧琢放了鸽子之后,明显焦躁许多,萧琢见状,又虚晃一枪,接连继续放了他两次鸽子,然后命人将守卫松一松。
没过几日,萧慎果然迫不及待想要给人传信。
但是并不是所有人都像他那么愚蠢,被传信的正是傅计圆。
她连信接都不敢接,便说有人寄错了,交到了附近的驿站,半点儿不敢沾惹。
傅计圆气得心中直骂萧慎是个蠢货,如今洛阳正多事,她还被萧琢盯上了,现在暗中交流,不是找死是什么?
萧琢见萧慎的确是按捺不住了,但傅计圆还在瞻前顾后,不肯妄动,他一合计,干脆给两个人创造点条件。
他令人在洛阳郊外假扮山匪,果然引起了朝中震荡。
都城之外多山,常有山匪出没,朝廷多次派人剿匪也不见成效,那些山匪往往抢完就跑,丝毫不做停留。
天子脚下,次次剿匪次次有匪,这是□□裸的打脸。但是也没办法,谁让天子脚下油水多呢。
京兆尹宋涛请奏剿匪。
这事该是兵部与京兆府一同负责的,逢喜干脆顺水推舟,推了傅计圆作为参议,至于主帅便是兵部右侍郎。
傅计圆大感震惊,她登上越王府的门,诚惶诚恐地感谢逢喜这次推举。
她心中觉得,这的确是个好机会,只要从别院中带走了萧慎,萧慎那张脸一露,就有无数人会随之响应。
但此事,多半是萧琢和逢喜对她的试探,她还是不能掉以轻心,不可妄动。
逢喜又去吃东西了,萧琢也没说让傅计圆坐下说话,就让她干站着,连口水都不给喝。
他面前放了一盆腊梅,萧琢持着剪子,一点一点修剪不必要的花苞。
他觉得自己现在的样子,还挺像个话本子里写的大坏蛋,他这么一想,还乐了。
傅计圆瞄了他几眼,只能瞧见他压低的眉眼和不紧不慢的动作。
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紧张起来。
“你应该知道这次机会是我们主动给你的,你多珍惜珍惜,千万别让我们失望。”萧琢压着声音,越发表演得像个恶人。
傅计圆又忍不住吞了吞口水,连忙点头。
心想,这次萧琢和逢喜愿意给她机会,想必还是准备信任她的,只要她抓住机会,赢得两个人的信任,那动作会方便许多。
若是可以的话,她兴许可以舍弃萧慎,如果萧琢愿意把她推到更高的地方。
傅计圆带着思虑走了,撞上逢喜抱着一包点心回来。
她冲着逢喜毕恭毕敬问候了一声,忍不住眯了眯眼睛。
或许,她的亲事也可以用来交换。
像逢喜一样,往高处嫁一嫁,借着夫家的力也能往上爬的轻快些,崔尚书的把柄不少,若是萧琢在小皇帝那里鼓动鼓动,说不定逢喜就能成为大雍最年轻的女尚书。
逢喜不知道傅计圆心中所想的,若是知道,恐怕要啐她一口。
傅计圆怎么满脑子都是这种功利又势利的想法?她可没打算借着萧琢往高处爬。
虽说崔尚书人不怎么样,但年纪大经验多,怎么着都比她强几倍,没了崔尚书还有两个侍郎,她有自知之明。
逢喜抱着点心进去。
萧琢叫她走近一点,然后在她头上簪了一朵刚开好的梅花。
“傅计圆心思很重,她不会如我们所愿,这次剿匪,她恐怕会再老实不过,你有什么好法子?”
逢喜把糕点分好:“她虽然老实,但萧慎可不老实,你透透口风给萧慎,就说傅计圆带了两千精兵出城,他肯定着急。”
萧琢忍不住夸她:“你倒是越来越聪明了。”
这种夸奖萧琢说得太多,逢喜都已经听到无感。
她手里拿着点心,去看萧琢身后书架里的书。
“这几天不见,你怎么又买了这么多书?看得完吗?”她叼着点心,随手一扒拉。
《照顾孕妇的三十六计》
《孕期应该这么吃》
……
逢喜默默把书又塞回去,她现在压力很大。
又回想起上次自己因为萧琢过于关注一个还不存在的孩子吃醋,现在觉得实在脸红。
萧琢新买的书,都是关于怎么照顾孕期的,是她错怪人家了。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