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逢喜和一众进士站在金銮殿上,她站在最前排,但圣上似乎并不想提问她,甚至连目光扫过来都少之又少。
逢喜干脆老实安分的当好背景板,恭谨地低着头。
她进士名次不差,若非殿上失仪,也跌不出二甲上游,况且能中会元是她已经谢天谢地。
圣人看起来很中意崔徊意,夸赞她笔触犀利,逢喜也就料到这次的状元是谁了。
她低着头悄悄看了眼崔徊意,见崔徊意那张素来如冰似雪的脸上都多了几分激动,手也在微微发颤。
能得到圣上赏识,对大雍任何臣民来说都是欣喜若狂的事情。
想必崔徊意将来的仕途也能更顺畅一些。
圣人先点了状元,又点了榜眼,他目光往后移的时候,御史大夫似有所感,提腕落笔。
萧慎目光中闪过一丝微弱的不悦,将目光移回最前排,缓声开口:“今科会元逢喜,宏文博学,才华出众,探花郎向来又是取相貌最优者,正和你相配。”
逢喜都以为自己和一甲无缘了,结果天降馅饼把她砸的热泪盈眶:“圣上英明!”
萧慎差点骂人:“呵呵……”
殿试后便是御街打马,晚上琼林宴为金科进士授予官职。
皇榜已经张贴在皇城外墙,他们谢恩后从宣德门出,状元、榜眼和探花换上内侍早已备好的红袍乌纱和翎花,这是一甲进士独一份的殊荣。
几个二甲三甲的进士凑过去,表示想摸摸她们的红袍和翎花。
崔徊意虽是状元,却看起来不好接近,大家下意识找了逢喜和傅计圆。
她们小心翼翼摸了摸帽子上的翎花,然后收回手,眼睛里亮晶晶的。
崔徊意看了他们好几眼,也没人理她,她轻哼了一声。
逢喜意外捕捉到了她小小的声音,转头笑着看她,眨了眨眼睛,“恭喜状元郎了,今后多多关照。”
“承让。”崔徊意干干巴巴回应。
逢喜发现状元的翎花格外好看,上面还有一块宝石,然后问她,“我能摸摸你的吗?”
崔徊意拧着的表情好像舒展开了,不像刚才那么别扭,然后又哼了一声。
逢喜就知道她是同意了,然后摸了摸崔徊意帽子上冰冰凉的鸽子血。
每次新科进士御街打马看榜都是百姓最津津乐道的项目,御街上平日没什么人,现在却已经人头攒动。
逢喜身上被砸的荷包、鲜花还有手帕最多,有男人的也有女人的。
至于女人为什么要给女人砸荷包?
管那么多呢,探花郎好看就够了!探花郎要是愿意娶女人,她们嫁也不是不行!
逢喜的帽子被什么东西“咚”的砸了一下,那个东西落在她怀里。
定睛一看,竟然是一只车的圆润的木珠子,被打穿了孔,泛着莹润的光泽。
她左右看了看,都是兴高采烈的百姓,这珠子看不出来是谁扔的。
为了防止投掷的东西砸伤进士,大家一般只扔扔手绢和荷包这类柔软的东西。
逢喜把珠子拢进袖子里,神色如常。
崔家几个姨娘也带着庶女在阁楼上观看,其中一个低下头跟女儿说:“看见没,你二姐是状元,多风光,你也得好好读书!”
小女儿不理解:“可是爹说女人读书没用,嫁得好能帮上哥哥才有用。”
姨娘向上翻个大白眼:“放他娘的狗屁。”
逢喜胸挂红花,身披红袍到家报喜的时候,聂夫人激动的有千言万语想说,最后只化成了无数的“好”字。
晚上还有琼林宴,再多想说的话也都压下了,让她赶紧休息,晚上好打起精神,又将准备好的衣裳首饰反复检查了几遍,送到她屋里去。
逢喜只眯了一小会儿便起来了,又看了会儿书,换上衣服,才和聂夫人告别。
聂夫人从袖子里拿出张纸条,这是逢大人今天上职临走前写好交代给她的,她照着纸条上的念。
“记得今晚给李相敬酒。”
“谨言慎行,低调行事。”
“多半越王也会在,虽然你们都长大了,但他是个记仇纨绔子弟,要提防他给你使绊子。”
然后聂夫人又在她袖袋里塞了一瓶解酒丸,反复问她记住了没有,得到肯定的答复,才挥挥手送她上马车。
琼林宴朝中重臣和权贵都会受邀参加,其中自然包括越王萧琢。
太子前几日落水摔断了腿,至今卧床休息,萧琢便提前进宫,顺便看望太子。
“皇叔!!!”太子躺在床上,冲着萧琢中气十足地大喊,眼睛亮晶晶的。
萧琢把他抱起来颠了颠:“还行,磕断腿也没耽误吃饭,还沉了。”
太子羞赧一笑,他才九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呢。
太子和萧琢炫耀自己的光辉事迹,“孤当时看见二弟站在湖边,马上就掉下去了,当即一个箭步上前,把他拉了回来……”
他拍拍自己的腿:“看,这就是英雄的体现。”
萧琢眼神有些复杂,□□了一把他的脑子:“傻小子。”就这脑子还当太子?
太子这腿一摔,今晚的琼林宴恐怕都去不了,万一出点儿差错恢复不好……哪朝有跛脚皇帝?
太子嘿嘿笑了两声,“皇叔,母后前几天还念叨说陈侯世子和你同岁,孩子都四个了,大的已经四岁半,所以你什么时候给我娶个婶婶啊?”
太子原本以为皇叔会气恼,没想到萧琢瞪大了眼睛,惊愕地拔高声音:“什么?四个孩子?我的天,这得花多少钱!”
“皇叔你这个关注点不太对,重点是人家和你同岁诶,孩子都能满地跑打酱油了。”太子扁扁嘴,不满地抱怨,皇叔也太抠门了吧。
萧琢打了一下他的脑袋,将一个小盒子扔进他怀里:“过几天二皇子生辰我就不参加了,这是礼物你转交就行,你这儿一股药味儿,闷死了,我出去逛逛。”
初春御花园的景致没什么好看的,宫人看见越王站在御湖旁边暴跳如雷,指挥侍卫说要填平这个害人的湖给太子出气,又被当成笑料在宫里传了许久。
因着萧琢在御湖逗留忘记时辰,所以来迟了琼林宴。
宫人通报越王殿下到的时候,逢喜正在给李相敬酒。
李相六十有余,须发皆白,压低声音和她交谈:“你会试的卷子我看了,中规中矩并非上上佳。”
逢喜连忙低头:“学生自认才疏学浅,尚需磨炼。”她也奇怪,自己卷子并非上佳,为何李相与圣上力保她为第一。
李相慢悠悠讲:“我与你父亲是同年……”
逢喜一时间觉得自己这个探花当得有些烫手,脸都红了。
“但没交情。”逢喜难安的时候,李相又慢悠悠转了话锋,“虽然内容不是上上佳的,但也算上佳。这上佳的文章之中,崔状元过于孤傲、锋利和尖锐,傅榜眼过多奉承、逢迎和油滑,唯有你温和诚恳,娓娓道来。
文可观心性,我很满意你的心性。”
“为官当然是傅榜眼走得长,但做事还是诚恳的好。”
李相刚要就“为官之道”细细展开,萧琢就是这个时候进来的。
他身上沾着从御湖带来的泥点,脚步矫健轻快,扇子在指尖慢悠悠转着:“陛下,臣快将御湖填平了诶!您若是不派人叫微臣,微臣都忘了今晚还有琼林宴。”
又看向周围:“各位大人晚上好啊,许久不见甚是想念。霍大人怎么又胖了?李大人是在跟霍大人比赛谁胖得更快吗?”
活脱脱一个快乐的纨绔。
逢喜看向他,无意识咽了咽喉咙,任谁都难想象,这是一张讨嫌纨绔应该有的脸。
该怎么形容,大概就是……人模狗样。
晶莹剔透马上滴落的柠檬蜜、红润丰泽的樱桃、汁水饱满的嘉庆子都像他。
让人控制不住想上去咬一口,尝尝这个人到底是不是甜滋滋的,和他那湿漉漉多情的桃花眼、嫣红润泽饱满微微翘起的唇瓣一样。
他又不矮,反而高挑,穿着红衣就该是个片叶不沾身的浪子,笑起来就是最甜蜜的情话,去诱骗各种女子,最后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不担任何责任。
但他是萧琢,那个靠一张嘴让整个洛阳女子避之不及的跋扈抠门越王。
逢喜是很难想象她离开的这五年,萧琢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长成这样的。
他以前虽然与现在长得相似,但并没这么俊俏,兴许因为常年营养不良,又瘦又黄的像猴子。
萧琢又是在全场那么多人中第一眼注意到了逢喜,他上次惊鸿一瞥,虽认大差不差认出来人了,但未细细打量。
今天多了看了几眼,心里有个大概的评价。
和以前没差太大,一副傻兔子好骗的样子,怪不得他第一眼就能认出来。
她长相就是那最没脑子最容易爱烂人最活该受骗的漂亮姑娘一挂的。尤其现在包裹在正式的衣裙里,脸颊上带着酒熏出的薄红,圆滚滚的杏眼里有水光。
满身都写着我正直善良涉世未深,快来对我骗身骗心。
作者有话要说:随机掉落一百个小红包!如果有一百个人的话QAQ
(急死我了,马上很快就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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