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我们可以吃点东西再进去吗?从早上在这儿坐了这么久也没看到有人出来啊。”坐在副驾驶的塞尔吉奥小声的抱怨着。
文赟革瞪了一眼他,平静的说道:“走。”
废弃的商场门口尽管已经被打上了钢板,但是依旧被砸的千疮百孔,后面的玻璃和最外的门店更是首当其冲的几乎没有剩下一点东西,刚翻过墙的文赟革就开始检查商场的天花板和各个角落,确认摄像头是否还在工作。
他谨慎的行走在破败的商铺之间,避免踩到任何一块玻璃,但是不管他这么用力的使眼色,后面塞尔吉奥肥胖的身躯总是会弄出一些声响。他不得不把步子放到最慢。从掉落在地上的商场地图可以看到通向负一楼的楼梯就在他们前面不远处。
令人意外的是,通向地下的楼梯没有一点遮掩或是防备,空荡荡的楼梯就摆在面前,地上只有些碎纸屑之类的东西,他观察了许久也没发现有任何陷阱,他又俯身检查了地下一层旁边的天花板,依旧是一切正常,完全看不出有任何一点不同。
他从衣服中拿出手枪,手指放在扳机外,缓缓的向下走去,随着逐渐向下,光亮慢慢消失,当他踏上最后几级台阶的时候,已经几乎完全陷入了黑暗,以至于他根本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塞尔吉奥没有跟上他的脚步。就在他走下最后一级台阶的时候,上面传来撕拉一声响,塞尔吉奥一溜烟直接跑了。
文赟革也没有选择继续追,而是留在了地下,这里只剩下一些荧光的安全出口路牌还有光亮,他完全找不到所谓的三号电梯在哪里。只能接着灯牌的光亮缓缓的向前摸索着。靠着墙一步步向前的他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像是谈话但他的第一反应是自己的幻觉,他觉得藏在这里并且炸掉了工厂的人不可能犯下这样低级的错误。
然而当他发现一段时间之后声音依旧没有消失,于是他便朝着声音的方向走去,大概几分钟后,他看见了除了荧光绿之外一点红色的灯光,在灯光旁的确有一部电梯。但是他依旧有所顾及的没有贸然行动,他觉得这一切太反常了,这里的所有掩盖都太过稀松平常,甚至几乎可以说是没有任何的掩饰和防御。
他半蹲下来保持位置观察者那个亮着灯光的角落,那里有一顶帐篷,有时甚至能看见其中的人影晃动,一切都无比的自然,像是一个小型的家庭,没有任何组织的样子。但是越是这样的出乎他意料之外的平常越让他感到忌惮,直到许久之后,一个人走出来,背对着他,他甚至能听到对方口中的笑声,那人拿着一件衣服,走到电梯旁的钢丝处挂上,就在将要走回去的时候,文赟革一下闪出身来:
“不要动!”
对方直接吓得一声大叫坐在地上,看着文赟革的枪管他又爆发出了一声尖叫,一边叫着还一边手足无措的的挥舞着。
“叫你不要动!”文赟革一枪打在旁边的地板上。
枪声之后对方显然安分了不少,但是依旧小范围的挪动着身躯:“你……你……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你要什么都拿去,求求你,求求你不要伤害我孩子。”
“什么?”
“什么你都可以拿走,水,泡面……我们还有敲下来的钢铁,你还可以拿去换……”她说着就指向了帐篷,又朝着那个方向移动了一步。
“他妈的叫你别动!”
就在这时,两个小小的影子在帐篷中晃动了一下,帐篷的边缘露出一只细小的手臂。
“别出来,妈妈马上就回来,别出来。”这时文赟革才发现坐在地上的人是一位母亲,只是她有些蓬头垢面以及有些健硕的身形让他以为这是一位男性。
“听着,你老实回答我的问题,我就不伤害你的孩子。”
“好……好好,你说,你说。”
“山岁工厂是你们炸的吧?”
“不是啊,冤枉啊,我们只是去过那里,我男人还被炸掉了一条手臂,我们什么都没做。”
“什么都没做?那去那儿干什么?你丈夫人呢?”
“他……他出去找东西了,食物,饮用水那些,我们都是考捡东西生活的。”
“回答我!你们去工厂干什么?”不知为何,眼前这样完全出乎他意料的对峙让他更加的愤怒。
“我们……当时有人告诉我们那个工厂有个仓库,他们的人走的早,没有去拿,说……说是里面有很多东西,面粉,水,我们就都去了,那儿有很多人,当时……然后……然后我们算是去的晚的,我们到的时候那里就已经有很多人了……”
“操!他妈的,说重点!这么爆炸的!”
“我……我们也不知道啊,我当时都还没有搞清楚地方在那儿,我男人先冲进去了。他说……他说在一个车间那些人打起来了,还有人拿消防斧,然后他们似乎就有人弄坏了什么电线,没过多久就炸了……我也不知道其他的了,求求你,放过我们吧,求求你了。”
“操!操!你男人什么时候回来!”
“求你了,他真的什么都没做,求你了,我们就是拾荒的,我们哪干得出那种事啊……”
“说!说!”文赟革对着旁边又放了一枪。
“这个……这个说不准啊,这个要看他这天拿到了什么东西,有时候他上午就会回来,有时候晚上才能拿回来两个罐头……求你了。”
“行,我就在这儿等着。呆在这里不要动,不要有什么动作,不要逼我把枪对准孩子。”
“好,好……”她说着抱起两个孩子缩到了一个角落。
而文赟革就靠在不远处电梯旁边的墙上,在等待的时间里,他的越发的愤怒,他无法接受夺走希尔薇娅生命的事故是一场意外,而且导致这样意外的居然是比他们更艰辛的弱者。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心情逐渐从愤怒又转变为悲伤,事实如同他身后的墙壁一边冰冷,僵硬,无法改变,他知道自己无论对这些人做什么都无法改变结果。
“操!操!操!”
“就差一点,就差一点!就差一点!”整个地下都能听到他撕心裂肺的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