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在葳蕤枝叶里的夏蝉聒噪不止,窗口透进的日光愈发灼热。
贺俞岔开腿,手掌撑着膝盖,压出一层红印。
他闷着头不言不语,像在沉思。
“吃点水果?”傅容介将一盘果切摆放在他面前,坐下来后,又推过去一听可乐。
叮咚的晃动水声清脆悦耳,罐身嘶嘶冒着冷气。
贺俞抬眸睃了他一眼,又扫过茶几上放置的几样东西。
有果盘和罐装饮料,有他哥的手机和一个系大红蝴蝶结的包装盒。
盒子是他带来的,装着他的奖品——
刚刚被他哥给拒绝接收的头戴式耳机。
理由是,他也不缺。
贺俞盯着那描着产品示意图的包装盒表面。
这玩意儿,仔细一看,确实招人嫌呢。
“你送别人吧。”贺堇盘腿窝在沙发里不想动弹。
他也说不上来自己是筋骨懒散,还是真的酸软到动一下都费劲。
他回想起昨晚挑衅学弟让他别勉强。
当时傅容介说什么来着?
好像是说——“看来你是不想下地走路了。”
年轻人,真一点不经逗。
非要较真。
“帝都我还没认识几个人,能送谁啊!”贺俞看着他哥俨然习惯了这个住处的模样,恨恨搓了一把膝盖,关节处又红了一点。
他左右瞧着并没有坐一块但他依旧看不顺眼关系的两人,再一次把怒气往肚子里咽。
他刚来时就冲傅容介发过一次火了,结果被他哥用眼神牢牢实实地摁在了沙发上。
贺俞摸摸发热的手心,弄不明白自己怎么就忘了这一茬。
他哥没固定住所了,那被傅容介骗回家不是分分钟的事?
早知道他就应该拾掇一下家里,先让他哥和自己合住就好了。
“送杨睦?”
贺俞意外听见这声,转头看向刚刚发言的傅容介。
“随便说的。”傅容介耸耸肩,表示自己只是突发奇想。
“好主意。”贺堇附和。
“哈?”贺俞没考虑过这个选项,愣了下。
虽然也不是不可以……
“现在就寄过去吧。”贺堇催他预约寄件,“就当上次他帮你抓蛇的谢礼。”
“或者你让他自己来拿。”傅容介悠闲道。
贺俞看他们俩一唱一和,抿紧了唇,蹭的站起身,坐不下去了。
他抱起茶几上的包装盒横着夹在臂弯与胸肋中间,“我自己拿主意,不用你们管!”
“走了。”他气哄哄的。
转身抬步定在那没几秒,又回头,“哥,你在这要是住的不好就去我那!”
既定过去的改变不了,那就只能另辟蹊径。
贺堇既不承诺也不反驳,挥挥手道:“暂时住的还行。现在住的近,有空会去看你的。”
贺俞又抓住重点胡搅蛮缠,“那怎么昨天不来看我?”
“……昨天下雨。”贺堇僵了两秒才说。
贺俞:“?”
下个楼而已,这都没出楼。
“下雨心情不好。”贺堇随口胡诌,摆...手将人轰走。
等好不容易将人送出家门,贺堇自己抱着那盘没动过的果切,身边刚刚还离了一臂长的傅容介贴过来,肩头抖动。
“心情不好?”
“怎么?”贺堇转过脑袋看他。
他在等着听始作俑者对他的胡编乱造能有什么想法。
“没什么。”傅容介亲亲他唇角,“就是突然有点喜欢下雨天了。”
.
贺俞将门砸地砰响。
他在莫名奇妙地生闷气。
刚刚在他哥面前没法发泄,现在越积越严重。
果然有了亲密的恋人之后,人就会变得不一样。
没看他刚刚又说又跳的,他哥愣是半点没挪身子,走了也没下来送他或者挽留两句。
他哥这回是真被抢跑了。
贺俞意识到这一点,原地跺了下脚,胳膊一抬,就把盒子丢到了沙发上。
他呼哧地喘了几口气,突然又走到沙发边捡起他的奖品,揣好手机转身出门。
送杨睦就送杨睦。
他现在浑身发燥气没处撒,正好出门走走吹吹风。
反正C大也不远。
贺俞在路上提前十分钟通知了杨睦,让他敞开大门做好欢迎仪式,最好再整一桌摆满酒水的谢恩宴,才对得起他不辞辛苦地远道而来。
贺俞还是头一回到C大。
他到的时候天边布着霞光,云朵舒卷,浸染着绮丽色彩。
因为是暑假,校园内行人寥寥,只有古木参天。
接近操场,喧闹的人声才渐渐有了迹象。
贺俞按杨睦和他说过的宿舍门牌号找到所在楼层。
他来的巧,刚到就看见一个穿篮球服的寸头男生从那间寝室出来。
“兄弟等等等等!”贺俞大跨步上前按住了还没合拢的门,“我来找杨睦。”
那人瞥他一眼,“哦,他在洗澡,你先进去等吧。”
贺俞也不客气,进了屋就关上门打量环境。
他没住过多人宿舍,就对上床下桌的陈设布置多看了两眼。
阳台边的浴室传出哗啦啦的水声,缝隙里却半点不冒热气。
贺俞环视一圈,正琢磨着哪张椅子能坐,突然听见水声停了。
浴室门把手被旋了半圈,伴着老化金属的粗砺摩擦声。
贺俞在那“喀喀”的声响里探着脖子往阳台看,冷不丁地和杨睦对上视线。
杨睦正拿肩头毛巾擦头发的手蓦然顿住,他趿着拖鞋往屋内走了两步,吱呀呀地踩出两洼水渍。
“你怎么进来的?”杨睦挑着眉峰,下颌却收紧了。
额头上发梢的水不停向下落。
“你室友正好开门,就进来了。”贺俞视线在他身上扫了一圈。
杨睦顺着他的视线低头,连忙从衣柜里扯出件白T套上了。
贺俞轻嘁了一声,酷酷地单手抄兜,“这么紧张干嘛,我又不稀罕看。”
杨睦低着眉铺平衣角,又随便用毛巾揉了两把头发,“来的挺快。”
“今天周日,又不堵车。”贺俞顺势在他身旁那张椅子上坐下了,把怀里还系着大红蝴蝶结的包装盒往他桌上一放,“喏,给你的。”
杨睦看...了一眼,道了声谢。
“客气啥。”贺俞虚伪地摆了摆手,又扬起下颌示意,“给我接风洗尘的大餐呢?”
“订了外卖,等着吧。”杨睦靠在桌边,解开包装盒上的蝴蝶结。
“我辛辛苦苦来,你就拿外卖糊弄我?”贺俞一敲桌子。
“学校隔壁酒楼的外卖,味道还不错。”杨睦也不在意他的态度,一字一字解释道,“外面太热,不如在寝室里吃。”
“……那我现在干嘛?”贺俞瘫在椅子里问。
“看看风景。”
“啊?”
“晓看天色暮看云。”
“?什么玩意儿?”
杨睦将打开的头戴式耳机箍到他脑袋上,“或者打打游戏。”
“哦。”
等待外卖的空歇里,贺俞一步一步从椅子挪上床,盘腿皱着眉打游戏。
“靠,你这信号不好……”贺俞朝下喊了一声,“无线网有没有?”
杨睦正准备出门拿外卖,“等我回来我帮你连。”
“快点啊。”贺俞两手抓着手机,“没无线网不好下载儿啊。”
“……”杨睦顿住脚步,“下谁的崽儿?”
“啊?”贺俞头也不抬。
“……不会儿化音不要硬说。还有,这里的载是第四声。”杨睦纠正完,才匆匆出了门。
贺俞茫然地眨眨眼睛,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而他刚刚又说了什么。
他两腮涌上热气,“艹!”
门重新打开,香气飘进鼻腔里时,贺俞才从深埋着的衣领里拔出脑袋,下床检视他的大餐。
杨睦拎着两大袋餐盒,慢条斯理地掏出两罐冰啤,将两道硬菜打开放好,几盘凉菜摆在一边,很快就把不大的桌面挤占满了。
贺俞勉强露出几分满意,又想起什么问:“你室友一会儿回来怎么办?”
杨睦给他递了筷子,“他晚上在网吧包夜,不回来。”
“?”贺俞戳了块肉,“你们不是在考研吗?”
这时候不应该在学习?
杨睦望着他,“又不是所有留校的都是在考研。”
也有不乐意回家听唠叨的。
杨睦顿了两秒,看向桌边的耳机转了话题,“这个怎么会想到送给我。”
贺俞闷头吃肉,“我哥说送你……”
一说到他哥,贺俞憋了憋,没憋住,把今天下午的事给说了。
“突然就同居了,都不通知我……”贺俞灌了一口冰啤。
沁凉的液体滑入咽喉,缓解了些许烦躁。
杨睦看了他一眼,又斜睇向窗外。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他起身去开了灯。
回来时瞧见贺俞从一旁架子上摸来一副扑克牌。
“要玩吗?”杨睦问。
贺俞转着牌面,“也行。吃完来几局,输了在脸上画王八。”
打牌的过程相当愉悦,让贺俞终于在苦闷之中找到了几丝乐趣。
因为他赢了好几把,拿着根丙烯画笔挥毫笔墨,十分潇洒。
杨睦也由着他画,一声不吭。
“还玩不玩?”贺俞又在他眼角画了一坨分不清是什么玩意的东西,问。
“……继续吧。”杨睦目光落在近在咫尺的眉眼,又逐渐向下落。
...
贺俞啧啧摇头,“人菜瘾还大。”
吐槽完就继续观赏杨睦任劳任怨地认真洗牌。
一副牌再次完整地摆在眼前,贺俞摸了两张,正准备摸第三张时,眼前突然漆黑一片,“……??”
他惊疑不定地哎了好几声,不仅因为没了光。
他伸出的手没有碰到滑溜溜的纸牌表面,而是触摸到了温热的手指指节。
“停电了。”杨睦平静地收回手,“可能是有人用违禁电器跳闸了。”
贺俞愣住,他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窗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已经黑黢黢一片。
“那怎么办?”贺俞皱眉。
“你打开手电。”杨睦凑过来,伸手抓住他的胳膊,“先帮我把脸上的著作给洗了……我出去问问宿管。”
两分钟后。
“洗干净一点……不然会吓着人。”杨睦感受着脸上的触感和水流,放轻了声音说。
.
从周日起,一连两三天出乎意料的都是晴天。
仿佛雨季已经彻底告别夏日。
贺堇闭着眼在床头摸索,关了闹钟才眯开眸瞧着从窗帘缝里漏进来的天光。
今天似乎也是骄阳似火的一天。
贺堇看了一会儿已经熟悉的天花板。
——次卧的天花板。
翻了个身,推了推昨晚说着好累想抱着睡从而摸上床的傅容介,“起床了。”
傅容介渐渐有了回应,但也只局限于颤动两下睫毛、从嘴唇里逸出两句含糊不清的应答声这种程度。
再催促几次,也只是进阶到蹭过来直到蹭乱头发。
看起来毛绒绒的。
贺堇揉了两下。
如果不是要上班,他会很乐意继续看小学弟腻腻歪歪地赖床。
他也是才知道,小学弟真的有一点赖床的习惯。
在第二天早上没有安排的前提下。
更何况这两天晚上学弟似乎加强了赛前训练强度。
贺堇试图从怀抱里挣扎坐起身,但难度颇大。
傅容介明明没有清醒,但力气不小。
“上班要迟了傅容介!”贺堇伸手戳他,“这到底是你的公司还是我的公司?”
怎么还没他积极?
贺堇以为他这么一说,傅容介多少会有点羞愧心,继而奋起工作。
但短暂的安静之后,他颈边只冒出了两个带笑的字眼。
“你的。”
“……”
贺堇深吸一口气,“行,我的。那你听老板话么?”
傅容介掀开薄薄的眼皮和他对视。
光线融进含着温存的浅色眼眸里,碎成漂亮细密的光点。
临出门前,贺堇靠在玄关拐角处,看着那双眼睛,很快缴了械,阖起双眸。
他被亲得有些晕乎乎,但主观上并不想分开。
他一直以为自己意志力还算坚定,现在才发现,也许只是以前碰到的诱惑都不够大。
傅容介轻点了一下他的唇瓣收了尾,等人红晕散了些,才牵着出门。
“周五有个小团建。”他说。
贺堇抬手捂住一...边润湿的眼睫,跟上脚步,“嗯,听人事说了。”
“有想去的地方吗?”傅容介问。
贺堇摇摇头,“帝都好玩的地方我基本都去过。”
“那提点建议?”傅容介将人引下楼,打开副驾的车门,“晚点人事会在群里投票。”
贺堇摁着太阳穴思索了一会儿,“如果只玩一天的话,市郊的一个度假村还不错,马场和水上设施也很齐全。”
贺堇说着,又想起什么,轻扯住傅容介的领带,“之前说带我去你训练的俱乐部,什么时候去?”
傅容介不紧不慢道:“具体得看安排,快的话,这周末吧。”
说完才重新整理了领带,又顺带着帮贺堇捋平了领口褶皱。
贺堇看着他动作,不自禁地觉得赏心悦目心旷神怡。
在做男友这一方面,他对傅容介其实挑不出半点错处。
工作和生活细节都能照顾到位,没有抽烟酗酒等恶习,厨艺还很不错。
“笑什么?”傅容介看向他盈着光亮的眼睛。
“心情好。”贺堇牵起唇角偏开视线,“真的很讨人喜欢啊学弟。”
“喜欢?”傅容介顿了下。
“喜欢。”贺堇弯起眉眼。
他大概是尝到热恋是什么滋味了。
傅容介凑过去亲了亲,“带上主语和宾语,说完整点。”
……
一个人情绪糟糕或许可以掩藏,但开心总是很容易让人看出来。
即使嘴上不说面上不显,从精神状态、精力充沛程度就可窥见一二。
程辞安趁着送文件的功夫往总经理办公室转了一圈,就瞧见这几天一直怡然自得模样的傅容介。
他敲了敲门,卷折着袖口褶皱进了办公室。
“有什么好事吗这几天?”程辞安提了提镜框问。
明明上周还没精打采。
傅容介瞥过他,放下手里的笔,抿了口茶,“我没见过上赶着想被秀恩爱的。”
程辞安:“……”
“看来进展不错。”程辞安斜觑一眼确认门关好了,才继续道,“其实我有件事一直想问。”
“什么?”傅容介问得漫不经心。
“我之前看到你那支藏着很少用的钢笔在贺堇那。”程辞安抱着文件斟字酌句道。
傅容介这才抬眸看他。
“我能大胆猜测吗?”程辞安慢下语调,轻轻吐字:“笔夹上刻的HJ是贺堇,你以前就喜欢的人是——贺堇?”
程辞安目光灼灼地向他求证。
“别打听。”傅容介交握起双手,朝后靠向椅背,“出去吧。”
程辞安也知道他不爱别人问他隐私。
但看着反应,他心里基本有了答案。
但他有点不明白,傅容介为什么排斥这个问题,他怀疑傅容介甚至没有和贺堇说过这件事。
明明在外人看来,坚守多年的暗恋有了正果,应该是一件可喜可贺值得大声张扬的好事。
不过有时候刻意隐藏不声张,恰好说明其重视程度。
“得。”程辞安想清楚了这一点,一拍胳膊,笑:“你就围着他转吧。”
傅容介不置可否,也不再管他,径自处理好手头的工作后,在高助理的提醒下,起身去往会议室。
...
散会后。
贺堇同老乔收拾好笔电和文件,一起走出会议室。
他们简短地讨论完项目这周的问题,老乔看了眼他神采奕奕的状态,又回忆起方才见到的眉眼柔和的傅容介,禁不住问起八卦。
“你们上次住酒店那事解决了?”
“嗯。”贺堇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事,毫不避讳道。
“怎么解决的?”老乔趁着会议还没开始,站在门外小声问,“这要换我有事瞒着我老婆没说,她起码得三四天不理我。”
“……说开了就好了。”贺堇仰头含糊其词。
“真的?”
贺堇撇唇,“其实,差点打起来。”
那境况也差不多了。
老乔唏嘘了一声,又接着问:“那你现在住哪?”
贺堇顿住,挣扎了一秒。
这事并不好瞒知道前情的老乔。
他琢磨了一下,反问:“乔哥,你当初是交往多久才同居的?”
“我当初?”老乔下意识顺着话嬉笑着答,“我当初发展还挺顺利的,不到一年吧,然后就……诶、诶??你问这个干嘛?”
老乔话音骤然停滞,继而看着贺堇略微不自然的神情恍然大悟。
“小年轻们……果然。”老乔长吁短叹,“难怪……”
状态都跟以前肉眼可见的有差别,明眼人应该都能看出变化。
估计连刚同居的磨合期都没有,才会是现在看到的这副模样。
他们正说着话,贺堇突然发觉身侧有人在戳他。
贺堇回过头,看见是个工作上有过接触的高个男生,摊开手朝他递过一样东西。
“怎么了?”老乔问。
贺堇看着手心里红色包装的糖,分给老乔几颗,“说是刚领证,喜糖。”
老乔将糖揣进兜里,“公司最近好事还挺多。你们俩呢?打算什么时候公开?我估计到时候公司会很热闹。”
“目前没打算。”贺堇迈开步子。
“那也行,保持这样也好。”老乔说,“对了,你晚上有空的吧?我打算组织咱们团队聚餐,到时候下班我们一起去。”
贺堇应声。
贺堇是在老乔回到部门后、又迅速组织人开小会的会议休息时间里接到的电话。
他很少会在公司里接到傅容介的电话,以为有什么急事,匆忙摁了接听。
“我听齐总说,附近开了家湘菜馆,味道还不错,晚上一起去吗?”傅容介温声问。
发现不是自己以为的急事,贺堇愣住,没吭声。
“……宝贝?”
贺堇下意识看向左右,指腹堵住听筒,短促道:“闭嘴。”
傅容介站在窗前转过身,看向突然被敲响的门。
“傅总。”是高助理的声音。
“真闭嘴了?”贺堇松开堵着听筒的手指,挑眉问道。
他没再听见声音,难免觉得傅容介停顿的时间有点长。
傅容介看向抱着文件进来的高助理和另一位叫方方的女员工,抬手摁了摁喉结,弯起唇,“我嗓子疼。”
贺堇听他为刚刚不出声找的托词,挑唇,“那等你嗓子好了再打...电话。”
说完,及时地停止了玩笑,“今晚有聚餐,我们改天去吧。”
贺堇挂了电话,收起手机,一抬眼就瞧见一旁的同事小宋一脸愕然。
贺堇心里一咯噔,问:“怎么了?”
小宋是个看着很娇俏的女生,声音却颇粗犷,“你……有对象了?”
她刚刚好像是听见一声“宝贝”来着。
应该不是幻听。
“嗯。”贺堇应。
他其实是担心小宋听出来是谁打来的。
“行叭。”小宋低下头,“没事没事,我随口一问。”
贺堇将信将疑地转过脸。
小宋看搪塞过去,才呼出一口气,侧着身急戳着手机打字。
-方方,咱还是别在公司乱磕cp了。
几乎等散了会,她才看到好友回了消息。
-怎么了?是你说他俩学长学弟,长得般配。说你上次还看到他们俩在部门门外说悄悄话,我才跟着你磕的。
不止是她,她们在公司内有一个十人的聊天小群,默默分享cp和婚恋八卦,男女老少都有,以作为忙碌工作的调剂品。
而最近聊得比较火热的,除了刚公布婚讯的一对外,就是只能圈地自萌、烂在心里的这一对。
小宋:-但刚刚贺堇说他有对象了。
方方:-……靠,那怎么办?
小宋:-换cp磕吧咱们,我感觉那个新来的程辞安跟傅总也挺熟的,长得也很幼,体型差可以磕。
虽然没有贺堇养眼就是了。
方方:-也行……实在不行,我就磕傅总x我自己了,我刚听傅总说他嗓子疼,就给他倒了杯温水,他还冲我笑了来着。
小宋:-等等等等……
小宋:-什么嗓子疼?
方方:-怎么了?
小宋:-我刚刚好像也听到了这样的话。
虽然是在别人手机里。
她天生的耳力好,没办法。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