癫婆......
他妈的癫婆......！
整个直播在一片欢声笑语中落下了帷幕。
当然，施珂本人并不包括在这个欢声笑语之内。
虽然她很想对项迟迟的所作所为表示自己的愤怒，但另一方面，她又不得不承认，她的节目效果确实远远超出了自己的预期。
当着制作人本人的面将她的游戏完成化粪池建造器，不说别的，光是听这标题，就已经充分说明了这场直播的娱乐性与侮辱性，令人忍俊不禁。
同时，她施珂还有個最重要的问题还没来得及问呢！
“你就是迟子？之前的视频，都是你靠这个变声器录的？”
对于迟子这个名字，她并不陌生。之前在竹节虫工作室内部讨论的时候，她就听说过李不言多次谈及这么一号人物，并赞扬此人多次帮助工作室，对他们的游戏无偿宣传，甚至还开发出了不少游戏的新玩法。
他们工作室能走到如今这一天，迟子功不可没。
但谁知道，这个功不可没的人，竟然就在自己身边。
而项迟迟也没有回答她，只是报以一个微笑，之后便转过头去，继续将各种设备回收进抽屉中。
她那伶俐的眼神便已经说明了一切：“承认这件事，并请求她为自己保密。”
不过是怎么也不会想到，现在这幅可爱恬静模样的项迟迟，就是刚才那个在《城市：乌托邦》中“雪漫金山”的迟子。
可以说，二者之间的反差太大，别说别人看不出来，就连一直坐在旁边的自己，也有些不敢置信。
可能这就是戴上面具的同时，也卸下了面具的真实写照吧。
“施珂姐，你怎么还是一副见了鬼一般的表情。”看着依旧是满脸戒备之色的施珂，项迟迟也是噗嗤一笑，“这在我们业界不是很常见么？”
常见？
就你刚才建造的“迟子城”很常见？
是我对常见的理解有问题？还是说你对自己的行为认知出现了失误？
“难道不是么？”项迟迟的眼神逐渐由笑成弯弯的弧线，转向落寞之色，“当我们准备用心去经营整座城市，在很多时候往往都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不仅花费了资金，到头来也没有讨到多少人的喜欢。”
“而这个游戏则是以一种最荒诞不经，同时又极为合理的方式告诉我们，想要自己的城市获得市民们的支持，最简单的方法就是——一方面喂史，另一方面提纯。”
真·喂史。
“将所有正常人都气走后，只要将大部分资源都投入到宣传中，就会有源源不断的新人入坑。”
“这时候再对这些新人进行提纯，这样，根本不需要经营城市，也不需要给市民们做什么内容，整座城市反而能获得，那些脚踏实地之人永远无法想象的支持。”
说完，项迟迟叹了一口气：“不仅是城市，甚至游戏、、乃至所有文娱领域上，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这个游戏虽然只是一个模拟经营，却以这种形式来告诉我们，脚踏实地者往往会落得一事无成；而弄虚作假者每每能赚地盆满钵满。”
“而且不仅是盆满钵满，自身无论做什么都会有人护着。”项迟迟擦拭着显示器上的灰尘，目光温柔地看向前方，“正因为如此，所以我觉得像李不言这样的家伙，在这个世界上是如此地难得可贵。”
“他虽然平时看上去大大咧咧又傻傻的，但在深处，仍藏着一颗充满着无穷锋锐与热血的内心。”
“而我，能从这游戏中感受到他的不甘与愤怒，还有他必将打破这一切的决断。”
不不不！
真实情况绝对不是你想的这样！
施珂听了她的话，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般。
这绝对是你过度解读了啊！
建化粪池就代表着喂史，对AI进行训练就代表着提纯和控制舆论什么的，这绝对是你想多了！
她施珂敢打包票，李不言在做这款游戏的时候，绝对没有、也绝对不可能在游戏中掺杂这些东西。
他李不言哪怕就算是再癫、再不正常，也不会把自己的思想和理念，以化粪池的形式塞在游戏里吧！
还有就算退一万步来说，他真的是这么想的，凭什么你项迟迟能第一个想到啊！
难不成这是你们两个之间的接头暗号？
还是说我施珂的反应，也是你们两人Py中的一环了？
“真的太可怕了......”
望着一旁陷入自我攻略状态的项迟迟，施珂叹了一口气。
这两个人之间必有一个不正常。
或者更糟，两个人都不正常。
其实，她早该知道的。
当一份工作真的能做到钱多事少离家近时，必定会有一些隐藏起来的缺点。
像是“公司里人的精神状态都不健康”这一点，就是竹节虫工作室所具备的最大缺点。
她本想这么说，但实践好像证明......他们才是对的？
回想起当时直播中疯狂涌现的弹幕和暴涨的人气，很显然，她项迟迟以一己之力，直接将整个游戏给带火了。
靠在游戏中建化粪池来带火整个游戏？
不是，到头来，大伙儿怎么都太不正常？
......
第二天，竹节虫办公室。
“这世界癫了呀！”
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声响彻了整个办公室。
李不言刚坐上电脑桌前，还没来得及浏览，便当场如遭雷震。
“这都是什么啊！”
【迟子在制作人本人前当面建成完美之城】
【大姐姐竹节虫被迟子哥用污水池终极侮辱】
【著名游戏制作人首次直播，观众听了当场化身夏亚】
【由著名UP主迟子引发的整活狂潮，整个《城市：乌托邦》的销量迎来了起死回生！】
不是？
这都是什么啊？
李不言发现自己第一次无法理解人类的语言。
昨晚回去后本想拉着迟子一起打游戏，可是他说自己有事要做，明天会给自己挣个大惊喜，便也就打打单机游戏就睡了。
谁知道，他迟子竟然没有说谎，还真的给他整了个大的！
不过就是他们说的这些话，为什么自己一个都看不懂？
翻找再三后，他终于在广大二创与剪辑中找到了当时的完整直播录像。
并看到了被众人簇拥着的“竹节虫”，在和迟子一起玩《城市：乌托邦》的画面。
“这声音，是施珂？”
令他大跌眼镜的是，他以为的冒牌货竟然还真是他们工作室的一员！
不过话说回来，自己真的能怪她么？
看着直播录像中，施珂一直在解释自己并不是竹节虫，但台下观众一直在起哄之时，他沉默了。
坏了。
这下他成替身了。
除了众人将施珂拥戴为竹节虫，自己变成替身之外，还有一件更为恐怖的事情在直播中发生了。
“你TM.......！”
看着自己的《城市：乌托邦》中耸立起了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污水池，李不言的反应，便更跟录播中的施珂保持了高度一致。
你这他妈的家伙，你不可以......你不可以这样做啊！
看见迟子将水泵打开，褐色液体流入坑道中时，李不言急得目眦欲裂。
痛，太痛了！
他本以为，像这种极高自由度的游戏，玩家就算在游戏中怎么整活，自己作为开明的游戏制作人，应该去鼓励这种发挥自身创造力的行为，而不是去强行改变玩家的想法，“教玩家玩游戏。”
但现在他感觉到，当初的自己还是太天真了。
质疑、理解、成为。
这下不得教玩家玩游戏了。
起码，不能在游戏中只靠建化粪池，就能成为支持率百分之百的城市吧！？
这未免，未免有点太离谱了！
但他李不言未尝想到的是，他迟子所做的一切，不过是这个《城市：乌托邦》邪门玩法的开始。
迟子在直播中最重要的，并非是将污水池引入到千家万户，而是在游戏过程中，证明了游戏中AI可被训练这一点。
就像是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一般，整个游戏的玩法，在第二天便迎来了有史以来最大的改变。
建城市？
可城市有什么好玩的？
玩游戏，当然就要玩游戏中最有交互体验的AI市民呀！
特别是在之前的时间中，由于市民的种种胡搅蛮缠的行为，已经让大量玩家收获到了极为高昂的怒气值。
现在，在迟子抛转引玉提出训练AI的思路后，各种奇思妙想便在游戏中疯狂涌现。
“不是，你们这都盯着我这个游戏干啥玩意儿啊！”
“这隔壁不是还有个《Urbanization》嘛！你们去人家的游戏中实践去啊！”
虽说游戏火了是一件好事，但有一说一，他李不言并不想自己的游戏因成为“化粪池修建模拟器”而爆火。
正如那些视频标题说的那样，这是对他的侮辱！
对此，他真的十分想把祸水东引，让这帮雅达利的家伙也见识一下玩家们的险恶！
但是他失败了。
《Urbanization》这款游戏中，AI市民的行动模式不受玩家行为的影响。
或者说，虽然会产生部分影响，但由于他们雅达利是大厂，对于AI这种内容自然是管控得慎之又慎，生怕AI说些什么不该说的东西，而产生未知的舆论风波。
因此，在市民AI上下了非常复杂的各种锁。这样虽然使得AI无论如何都能成为正常人，但在一定程度上也减少了AI的自由度。
不像《城市：乌托邦》中的AI市民一样自由。
因此，但凡是想在游戏中进行整活的，都会选择他的《城市：乌托邦》。
什么？制作人竹节虫他，哦不对，她并不喜欢我们在游戏中整这些？
那岂不是更加令人兴奋！？
想到跟迟子直播中，那温柔知性，又带着少许哭腔的声音......
哧溜。
兄弟们，大家争取都把自己最狠的活都整在这个游戏里呀！
无济于事。
看着自己发出的声明下，跟自己对着干的评论区，李不言瘫坐在座椅上，一言不发。
麻了。
就算自己现在再怎么说，当时在直播中的确实是本工作室的数值策划，但真的不是竹节虫本人时，也不会有玩家会信他的。
他们只会在下面发“啊对对对”，然后当他从来没有说过这句话。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负责AI模型工作的黄国江问道，“需要我再去给这些AI的行为进行锁定么？”
当时对于这一点上，他们都觉得不管怎么说《城市：乌托邦》都只是一个单机游戏，就算有人会去训练AI，一方面没有各种高效方法，训练质量很低，另一方面也不会有人闲地在游戏中去研究这些。
因此，二人便放心大胆地将除了一些关键的，会炸掉整个公司的地方外加了锁定，其他地方都没有在额外干预。
“你觉得现在再更新还有用么？”李不言欲哭无泪。
要是更新能有用，那他绝对二话不说直接连夜加班加点将补丁做上去，但现在问题在于，补丁不起作用啊！
之前《最终旅程》AI出问题了，那是因为当时还是AI聊天功能，用的还是他们的服务器，因此修改服务器上的AI模型便能达到效果；
但这次可不同，《城市：乌托邦》的AI市民运算全都交于本地，可以说是一款彻头彻尾的单机游戏。
而单机游戏在下载玩家电脑上的那一瞬间时，这整个游戏便不再属于他了。
就算更新了再多的补丁，只要没有对玩家们的体验产生提升，那根本也碰都不会碰。
“现在，我们只能期望接下来各位玩家的整活，不会太离谱了。”
李不言苦笑道。
但说真的，想要玩家不整活，就像是在期望雅达利不骗氪一样不可能。
在接下来这段时间里，《城市：乌托邦》中几乎每天都有高手出现，每天都有新玩法。
首先向我们走来的便是最正常的，最不具有攻击性的纯AI训练哥。他首先是对游戏中的“通讯社”媒体进行了训练。
不过也许是因为他为人比较善良，因此用以训练的也不过是用抽水泵来灌水。
正常的河水。
第一阶段，无论这个通讯社报道什么，他都会选择给他灌水，直到通讯社也不知道究竟可以输出什么新闻，变得十分混乱。
而在这段时间中，终于等到了一次报道有“猫”字样的新闻，在那一天，他并没有灌水，而是减少了新闻媒体业的税收。
在尝到甜头后，通讯社也变得渐渐只报道猫有关的新闻。在坚持一段时间没有灌水后，便进入了第二阶段。
在此时，就算通讯社报道了猫咪相关的事件也会被灌水，在无比的茫然之下，AI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混乱。
这一切，直到市长看到了心中的曙光才算结束。
在某一天，他都已经麻木到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猜想时，通讯社上出现了他苦等数十个小时才等到了字眼。
猫娘。
在那一天，不仅通讯社没有被灌水，就连税率，也被一下子拉到了零。
然后......然后通讯社就变成了猫娘社，并随着将这一信条逐渐推广到整个城市。
而那些反对这一观点的人，也会在数次灌水之后，后知后觉地明白自己也是一只猫娘。
同时他也在入城道路上设置了卡口，每隔一段距离就放一个宣传屏，宣传城中通讯社今日的新闻。
【根据研究表明，本城中所有人都是猫娘喵~】
而在整座城市都信奉了真理后，史上第一座猫娘城便由此应运而生。
什么讨人厌的市民？什么整天都在跟他抗议的环保人士？
在我们猫娘城中，这些都没有！
只有可爱的，每天喵喵叫的猫娘！
这个视频一经推出，大家都折服于他持之以恒的探索精神。
要知道，迟子的AI能被训练的攻略才出了没有几天啊！
而就是在这些时间中，他竟然锲而不舍地每天给AI进行训练，都是为了这个渺茫而不可及的效果而奋斗！
在游戏中，这种训练的方法本就十分粗糙，靠着布尔值来进行训练，就像一个人在靠着手摇车给挖矿供电一样，十分原始。
而他就是靠着这样原始的方法，将整个城市的所有人都变成了猫娘！
这是什么样的一种精神啊！
就算只是看过他的视频的人，也会因为他对猫娘的喜爱与坚持而向他表示瑞思拜。
而这，不过是玩家们整活的冰山一角。
连一刻也没有为猫娘哥的整活而感到震惊，立刻赶到战场的是——新的整活大师！
在游戏中，这帮但凡是要建造点什么就会跳出来的环保人士，无疑是每个玩家都最不喜欢的市民。
大家也想过用各种方法来折磨这些市民，但说到底这些市民根本就没有死亡的选项，因此也不会惧怕死亡。
当然，如果朝着他们排污水把他们淹死这个点另说。
而这次前来整活的兄弟，他并没有直接动用像重生池这样没有想象力的方法。
或者说，他其实也非常认同这些环保人士的发言。
在每位拿到游戏的玩家都在想尽办法，将城市修建地无比繁华宏伟之时，他提出了这么一个疑问：
为什么要在游戏中修建城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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