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塑傀儡」,当使用过后,另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出现在白鸟夕弥面前时,他从心里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联系。
同一个世界中是不能出现两個完全同样的物体的,这是一个世界上最基本的规则。
虽然眼下自己生存的世界规则有可能是和自己原来所在的世界不一样,不过之前读过的那些量子力学的书籍,让白鸟夕弥能够大抵了解了,这个世界上的物质运行的底层逻辑是和上一世所在的世界没有什么分别的。
换而言之,眼前的自己看上去似乎和自己完全一样,但很明显的,构成他的物质和自己完全不一样。
“你叫什么名字?”
“白鸟夕弥,我现在就是你。”
“你需要正常的进食排泄之类的事情吗?”
“目前来说,是需要的。”
“你有独立的思想吗?”
“从某种角度来说,我就是你,我们拥有相同的记忆和习惯。”
‘白鸟夕弥’活动了一下肩膀,深吸了口气,看着眼前的少年开口道:
“或许,我们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关于它的事情。”
说着,‘白鸟夕弥’伸出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系统,四目相对,两个人心里想的什么基本都可以传达到对方那里。
甚至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两个人的心里想的事情,可以达到同步。
白鸟夕弥闭上眼睛,能够感受到两个人之间似乎有无数根线相互联系着的,自己心里的想法、身体上的语言或者行动,都能够操控对方。
这似乎是相当于一个母体和子体之间的关系。
“现在的时间应该要来不及了。”
看着眼前的自己在犹豫着,‘白鸟夕弥’率先开口道。
“我还在想,你是不是一个独立的个体,独立的人。”
白鸟夕弥想了一下,口中说出了这样的话语,这并不是什么心慈手软和圣母心,而是的的确确地能够感受到对方在活着的心。
如果两个人之间没有什么联系,那么或许对于对方的生死也感觉根本无所谓。
可,现在这样,那种蓬勃的生命感就愈发强烈。
如果让对方死掉,就是有一种杀死自己的感觉,对方的存在,就相当于自己身体的另一个部分一样。
“无论我是不是独立的个体、独立的人,其实都不重要。”
站在被支配的地位,‘白鸟夕弥’似乎很能够理解主体的想法,他摇了摇头开口道:
“我知道你很纠结,也很难做出自我了解的决定,但我希望你能够想起来,留给安井理纱的时间似乎不多了。”
“按照之前推测出来的线索和现象,或许用不了多久,就连你也不会再记得她的存在,到时候,她会怎么样你很清楚……”
沉默的氛围,在两人之间不断跳转着。
半响,白鸟夕弥垂下眼眸开口道:
“你自尽吧。”
“谢谢,麻烦把你口袋里的刀给我。”
听到这句话,‘白鸟夕弥’笑了一下,对着眼前的自己伸出了手。
新买的匕首在空气中转了两圈,最后落到了他的手里。
他没有什么犹豫的神情,仿佛就像是在做任务一般的,打开匕首后,刺入了心口处。
冰冷的锋刃顺着肋骨间的肉完全印刻其中,汩汩的鲜血从中流了出来,一直将他上半身衣服和裤子都浸透,嘴角也溢出了血沫。
只是几个呼吸的时间,他整个人便已经瘫倒在了地上,然后身体开始小幅度地抽搐了起来,再又过了十几秒的时间,他已经彻底地失去了呼吸。
白鸟夕弥看着眼前盗版的自己死在眼前,一种复杂的情绪沾染着内心。
应该说不愧是原价一百万积分的道具吗,对方就是和自己完全一样,当那匕首穿心而过的时候,他自己的心脏也出现了疼痛感,也毫不夸张地来说,就是经历了一次死亡。
死亡的痛苦,已经不是第一次感受了。
心中虽然有些逐渐适应的感觉,但如果再来一次的话,还是千万不要了。
手掌捂住心口的位置,白鸟夕弥的身形蹲了下来。
大概几秒后,他重新站了起来,眼神变得坚毅,对着身前已经死去了的自己,伸出了手,将其拉到了自己之前准备好的推车上面。
随后,白鸟夕弥推着推车朝着隧道口的位置走去。
隧道口的位置,已经被人贴上了封条和警戒线,甚至还挂着禁止进入的标志。
前些天的时候,还能够看到警察和一些人在这里到处巡逻,还有很多负责挖掘的人在这里,似乎是在寻找着些什么。
当时还搞不太清楚这些人的成分,但是当北川唯香被找到了的时候,那些警察和那些巡逻的保镖以及社会人士便从这片地方消失了。
按照北川美夕子的想法,或许这个废弃的隧道,在以后应该会直接重新建一个轨道也不是不可能。
只是看以北川家的财力愿不愿意这么做就是了,但是就白鸟夕弥估计来看,如果不是为了运送某些资源的话,白白让北川家给政府出这么多修路钱,那是绝对不可能愿意的。
当然,这些自然都是后话了,关于眼下的事情,白鸟夕弥还是很紧张的。
因为自己之前的判断就未必是正确的,死了相关的人,隧道就一定开只是个猜想而已,数据只有那么两三例而已,还不足以支撑获得规律的程度,或许其中还有某些需要达成的条件、契机自己没有达成也说不定。
脑海中不断想着,推着车子上的尸体,白鸟夕弥的情绪变得紧张了起来。
也许,过了今晚之后,也只有自己一个人会记得安井理纱也说不定,也就是说,今天晚上的这次机会,是第一次,也可能是最后一次救安井理纱的机会。
这样想着,白鸟夕弥闭上了双眼等待着。
然而,心里还在翻江倒海、五味杂陈地想着,他忽然感觉到眼前仿佛出现了一道亮光。
熟悉的感觉再次从身体上传递出来,白鸟夕弥瞬间睁开了双眼,心脏激动地快要跳出胸口的位置,推着车子快速朝着里面走去。
入眼的依旧是一道金色的长廊,长廊里转换也转换着自己从前的生活和回忆。
白鸟夕弥快步走着,目光快速掠过这些画面,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有一种回家了的感觉。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而很快的,随着步行的距离以及在长廊中经历的时间长久,这种奇妙的感觉很快就消失的无影无踪,甚至关于一些乱七八糟的情绪也已经不再存在了。
生不起来熟悉的感觉,但清醒的理智回忆起来的画面更加清晰,看待事物的角度和想法也开始发生了变化。
为什么要耗费这么多资源去拯救安井理纱。
不值得。
这样的想法又开始在脑海中盘旋,他原本快步走的速度停顿了下来。
理智和原来的想法产生了巨大的理念冲突,以至于让白鸟夕弥的速度又降低了几分。
他用牙齿紧紧地咬着嘴唇,让自身根本没有停顿地继续向前走着。
直到眼睛看到了一道熟悉的灰色门的时候,白鸟夕弥原本想要扭头就走的想法已经开始转变了。
将错就错、已经做了就不要让自己亏的想法已经在脑海中开始运转了起来。
心里和理智抢夺身体控制权的感觉终于消失不见了,白鸟夕弥此刻的脚步变得轻松了起来,一直推着车走到了灰色的门前。
鲜血早就已经浸透了衣衫,甚至一滴一滴地从推车上坠落了下来。
伸出手,白鸟夕弥用力将灰色的门打开。
没有什么清脆的声响,似乎也没有用多大的力气,眼前的门就已经大开了。
将已经死去的‘自己’背起来。
白鸟夕弥迈步朝这里面走去。
周围的所有色彩全部消失不见,仿佛是进入了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时,那种黑白电视机的感觉。
之前在长廊墙壁上看到的那些画面,有一部分在这里继续表演着。
而这些东西其实已经不重要了,脑海中已经被理智包裹的白鸟夕弥已经没有了那些触景生情的能力,对于不是安井理纱的事情,只是看一眼就立刻去下一个位置了的。
整个灰色的空间看上去是要比之前的要大太多了,灰色的世界里,仿佛是一个巨大的院子。
每一个门槛里发生的故事都不一样,都代表着曾经过去的某一个时间段。
白鸟夕弥迈着步子,在每一个过去中不断寻找着,所有人中,似乎只有他一个人身上穿着鲜艳的彩色,保持着正常的色彩。
然而,纯灰色的世界里几乎没有人在意他。
忽然的,当身形迈过一道门槛的时候,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目光顺势看过去,熟悉的场景在白鸟夕弥视野中流转着。
那是两个人之间第一次的相遇,自己在街边逮到了安井理纱。
“你跟我回去吗。”
“如果是夕弥君的话,无论怎样,我都愿意的,因为最喜欢你了。”
“其实我早就喜欢你了,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喜欢了。”
明显是和历史轨迹完全不一样的交流,而灰白色世界的白鸟夕弥台词依旧是重复着的,如同一个执行单调代码的机器人。
画面继续流转着,安井理纱却似乎是早已经适应了每一个场景。
当大火如魔鬼一般吞噬自己的时候,她站在原地的位置,和受伤的母亲一样呆立着,似乎在等着什么到来。
……
“夕弥君的话,这么努力绝对会没有问题的,我会给你加油的,每天的早饭也都请交给我好了……”
“比赛的话,我会去看的哦,其实我对剑道也有些感兴趣呢。”
这是当时自己在刚刚答应和整个剑道社的人挑战那件事。
而渐渐地眼前的场景开始变换了起来,而原本安井理纱准备要做的事情也开始全部变换。
随着视野中如同镜花水月出现了阵阵的波动,直到原本的安井理纱换成了另外一身衣服,变成了山川静流。
相比于理纱,山川静流她更多地,都是一个人偷偷地在角落里去看白鸟夕弥。
渐渐地,似乎是发觉了自己无论说什么做什么,整个世界的虚拟都会是这样做的,即使自己做出了和原本事件规定轨迹不相符的事件,但已经让她足以开心的了。
“你就这么被困在这里了啊?”
“让我来帮你出去好了。”
直到一处情景重新出现时,白鸟夕弥听着有些略微熟悉的话语,发现是山川静流是已经清楚了她自己在这个空间之内的意义。
所以,山川静流已经是意识到了当时发生的事情。
白鸟夕弥也明白了,明白了那天晚上和山城姬月一起被困在地下室里发生的事情,当时他自己其实并没有着急,因为能够想到问题迟早会遭到解决。
只可惜没有想到事情会以山川静流帮忙的方法来结束。
不过仔细思考一下的话,就会明白发生的事情怎么可能是那么偶然的。
等到迈着步子身形越过眼前的场景时,熟悉的身影在眼前出现。
心脏猛地一颤,几乎是下意识的,白鸟夕弥用尽全力大声呼喊:
“安井理纱!”
只是一瞬间,原本站在‘白鸟夕弥’面前的少女身形变得僵硬了起来,眼睛的瞳孔也开始缩小了。
甚至都已经忘记了呼吸,整个心脏都开始了加速跳动。
她缓缓地转过身,目光朝着声源看去。
看到少年熟悉的脸庞和身影,安井理纱整个人呆住了,只是下一刻,整个泪水都止不住地涌了出来。
‘啪嗒。’
泪水落在灰色世界的地上只溅起了一小块涟漪,却仿佛敲击在少年的心里。
白鸟夕弥心里大抵能够明白她的想法,也能够理解她此刻丰润的情绪,于是脸上露出了个笑脸,语气认真地开口道:
“我来接你了。”
“……”
安井理纱张了张嘴,话语哽咽在喉咙里,根本说不出来,泪花已经糊住了眼睛。
她如一只断了翅膀的蝴蝶一般,蹒跚地朝着白鸟夕弥跑去。
直到两个人的身体触碰在一起的那一刻。
眼泪如琥珀一般落下,安井理纱抱住少年的手臂愈加用力了些。
“我以为、我以为我可以的……”
“可是,你干嘛要回来啊?”
“我根本离不开你,夕弥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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