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嘭……’
电车上,白鸟夕弥坐着,手掌握着眼前的铁杆子,额头随着车身微弱的摇晃,不时地碰撞在上面。
眼皮时而张开,时而闭合,和额头撞击铁杆的频率形成了一种特殊的和谐。
“夕弥君,你真的没有关系吗……”
安井理纱看向身旁的少年,看着他满是疲惫的脸庞,以及眼白上肉眼可见的血丝,她心中不免有些担忧。
细薄的红唇轻抿着,琥珀色的眼眸中闪烁出几分担忧的神色。
早上的情景还历历在目,自己刚刚从洗手间出来,便听到玄关开门的声音。
她是想到了开门的会是白鸟夕弥没错,但是当他几乎跪倒在地上,衣服上满是灰尘,浑身上下都湿透了,嘴唇上还沾染着鲜血的模样,还是吓了一跳。
在得知了的确不是被殴打之后,任凭白鸟夕弥走进浴室,过了半天之后才看他出来的身形。
早饭他也没有吃两口,只是喝了一杯牛奶……
本以为他是不准备上课,要请假来着的,但是却执意要来学校。
虽然不知道他究竟是因为什么,也不得不顺从他的选择,安井理纱心中还是忍不住担心。
“没事……”
手掌捏了捏脸,白鸟夕弥让自己的意识清醒了一下,对着安井理纱摆了摆手,随后干脆忍着困意,直接站起身,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外面经过的风景。
看着少年摇晃的身形,安井理纱的心中不禁被触动,缓缓抬起手掌越过两人之间几公分的距离,小心翼翼地……
终于少女纤细的手掌覆盖在白鸟夕弥的手腕上。
指尖上传来一股温热的细腻感,安井理纱的手指不禁揉捻了两下,抬起头看着白鸟夕弥依旧面无表情昏昏欲睡的模样,手掌将少年细瘦的手腕整个包裹住。
握住了,再紧一点……
再紧一分……
少女纤细白润的手掌尽可能地张开,让两人的每一寸皮肤都相互贴合在一起。
感受着少年身上的体温,一股热气伴随着无比的满足感涌上安井理纱的心头。
随后一抹绯红染上了少女的脸颊,原本琥珀色的眼眸中挂上一缕贪婪的神色,水润的眸子此刻如同蜂蜜糖浆一般粘稠,眼眸中满是白鸟夕弥的侧脸。
呼吸逐渐急促起来,胸口也加快了起伏的动作以至于她不得不将自己的视线拉开到一边。
‘要是他一直这样就好了……’
‘或许夕弥君一直病着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这样的想法陡然出现再心头,安井理纱的眼神不禁呆滞住了,吞咽下一口唾沫,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忽然有这样的想法。
手腕上传来束缚的感觉,白鸟夕弥偏过头看向安井理纱,没有开口,只是用眼神询问着。
“夕弥君,你太虚弱了,我很担心。”
似乎是一早就想好了答案,安井理纱轻盈温润的话语听起来很舒服,没有半点聒噪的感觉,白鸟夕弥收回了视线,也没有反抗,任凭着她牵着自己的手臂。
昏睡疲惫感继续侵袭着身体,白鸟夕弥身形靠在铁杆上,微微摇晃着,一直到广播提示之后才回过神。
事实证明,当你足够疲惫的时候,甚至连说话都不愿意张开嘴。
偏过头,看了一眼身旁的安井理纱,迈开腿,整个人如同丧尸一般朝外面走去。
尽管洗过了热水澡,但身体上还是乏倦,双腿如同灌铅一般沉重,肺部还有些痛苦,刺痛感不时地从喉咙处闪现。
只是一個早上的锻炼就已经如此痛苦……
迈出电车的等待区域,白鸟夕弥站在铺满樱花的路上,手掌覆盖在心口的位置,感受着微风拂过脸颊,思绪终于清醒了一点。
“阿喏……”
耳边传来安井理纱的声音,白鸟夕弥偏过头,却发现她不知何时已经将身体贴靠在自己的手臂上面。
少女身体的温热感从那柔软的肌肤上传递过来,四目相对,白鸟夕弥只感觉自己的视线似乎被黏住了。
“夕弥君,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
白鸟夕弥抬起手,不着痕迹地让手臂从她的身体挪开,向旁边迈了一步,缓缓开口道:
“我总得运动运动。”
“夕弥君是因为我吗?”
因此即使察觉到了对方挪移开的动作,其中自然有着类似于拒绝的意味,但安井理纱也并不难过,眨着朦胧的眼眸看向白鸟夕弥的侧脸。
“?”
白鸟夕弥歪了歪头,不知道为什么她会联想到这一点,大脑思维一时间停滞了下来,眨着眼睛没有说话。
“……”
看着白鸟夕弥没有开口,她也是用着一副平淡的语气开口道:
“理纱早上也想要跑步。”
“为什么?”
“担心……”
少女的手掌聚拢在胸前的位置。
“随便你吧。”
白鸟夕弥说着,便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朝着校园里走去。
事实再一次证明,当自己太过疲惫的时候,别人的看法也不是那么重要了。
况且,很难说自己每天像今天早上这样发疯一样的奔跑究竟会不会出什么事情……
虽然不会累死,但是如果出现了被车撞这样的惨事,那上哪说理去?
这样想来,安井理纱同样跟着自己跑步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
“早上好。”
“早、早……”
被突然打招呼,北川由依的纤细的腰肢不禁挺直,低着头小声地叫着。
身形掠过坐在一边的北川由依,白鸟夕弥简单地打了个招呼,随后将书包中的作业本拿出来递给对方。
“诶?”
迎着少女小脸上疑惑的神情,白鸟夕弥口中直接开始吟唱着:
“美丽、可爱、善良、大方集万千优点于一身的北川由依公主,求求你帮我交一下作业吧……”
一系列夸赞的词汇堆叠起来,北川由依原本羞涩的眼神变得逐渐茫然起来,红润如樱桃般的嘴唇微微张开,一脸不可思议地看向眼前的少年。
“你、你……”
印象中他从来没有对自己说过这样类似请求的话语,一般都是凶巴巴的高冷模样。
眼神中有着说不出的不耐烦,只是看着就会让人感觉胆怯……
明明看起来气质超弱的来着,但是给人的感觉就是很凶,有些像电视剧里那些高智商的反派那样的。
可是现在……
看着身前少年低着头鞠躬将作业本递到自己身前恭敬的模样,北川由依忍不住盯着他的脸庞,想要看看他到底是不是白鸟夕弥。
手上下意识地将对方的作业本拿了过来,北川由依根本不懂得拒绝。
“谢谢。”
白鸟夕弥抬起头,一张无精打采的脸映入少女的眼眸当中。
‘啊呜……’
抬起手打了个哈欠,他便直接坐回到了位置上,将书本拿出挡在自己的最前面,直接倒头就睡。
“诶?”
手上依旧保持着拿作业本的姿势,刚才少年那一副如同被榨干了的神态盘旋在脑海当中。
‘他该不是……’
脑海中回想起来之前看过的里番剧情,少女雪白的脖颈不禁被染红,只是随后又用力摇了摇脑袋,将这些乱七八糟的思绪给去除掉。
不过将视线挪移到少年趴下的身形,脑海中又想起来安井理纱的那张脸。
记得那是二年级的学姐来着。
虽然还不知道那个女人和白鸟夕弥是什么关系,但目前她是住在他的家里对吧?
这样想着似乎也不是没有可能……
等等,家里?
细嫩的手掌支撑着下巴,北川由依忽然想到了什么一般,眼睛眨了眨。
手上拿出一支笔,小心地朝着白鸟夕弥的腰间戳了戳。
然而,或许是因为动作太过于细微,对方根本没有半点反应,甚至空气中能够听到他略微沉重的喘息声。
这是熟睡了?
北川由依愣住了,心中愈发地好奇他昨天晚上究竟是干什么了,竟然会这么疲惫。
之前和自己住在一起两个月的时间,都没有看到他有过这样的状态。
怎么安井理纱一来,就这样……
好奇和疑惑感越来越盛,她终于忍不住又抬起手戳了戳他的腰,这次用力了一些。
“嗯?”
这次终于有了反应,白鸟夕弥转过脸,没有睁开眼睛直直地开口问道:
“你最好有事。”
“我……我、我,你昨天的事情同意了没?”
话语到了嘴边,北川由依也没能问出口,唇瓣中反而吐出了另一番话语。
“嗯?”
白鸟夕弥眯着眼睛,用此刻脑子里仅剩下的几根神经艰难地思考了一下,开口道:
“你是说你要来我家住的事情?”
“嗯……”
“可以。”
说完,白鸟夕弥便转过头继续陷入了沉睡之中,没有再理会身旁少女呆愣的眼神。
这件事情昨天晚上的时候自己就问过姨妈。
得到的原因是,她要去东京那边照顾两周北川由依的姐姐,叫北川什么来着自己没有记清楚。
自己倒是根本没有什么拒绝的理由。
反正家里来一个人是来,来两个人是来,而且北川由依自己之前也不是没有照顾过。
只是没有想到她居然还有一个姐姐……
困意伴随着疲倦如同潮水般席卷了过来,白鸟夕弥来不及多想,意识就陷入了一片灰暗之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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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鸟君?”
“喂喂、醒一醒……”
“白鸟君!”
“……”
不知道过了多久,白鸟夕弥的耳中出现了一道呼喊的声音,睁开沉重的眼皮,眼睛直直地盯着桌子上的笔。
身体上出现一阵虚弱的感觉,全身的骨头仿佛都酥透了一般,无力的感觉充斥着全身。
还想要再睡一会儿的欲望再次席卷脑海。
“白鸟君?”
一阵男声在耳边响起,打断了白鸟夕弥准备继续睡下去的想法。
抬起头,和桌子粘在一起的脸皮被揭开,一股‘沙沙’的声音出现在耳边,紧接着脸上有些发痒。
“啊,是你。”
看清楚了来人是田所晴矢,白鸟夕弥伸出手扭了扭脖子,又从抽出几张手纸擦拭着嘴角的口水。
“现在几点了?”
口中这样问着,却还是将目光看向挂在黑板上的时钟。
“啊?下午三点半?”
看着上面显示的时间,白鸟夕弥忽然感觉有些恍惚。
“是……”
看着眼前少年脸上漠然的表情,田所晴矢想了想开口道:
“听部长说今天要发护具以及开始正式训练,我怎么给你发消息你都没有回复所以才过来。”
“谢谢。”
从瓶子里倒出一些水浸润脸庞,白鸟夕弥终于清醒了过来,想了想看着田所晴矢开口道:
“你刚才进来的时候,有没有听到呼噜声?”
“啊?”
“有没有?”
“没听到。”
“那就好。”
睡觉打呼噜并不是一件好事,尤其要是在上课的时候睡觉就显得更加尴尬了。
不过好在倒是没有老师直接叫醒自己。
身形掠过田所晴矢,白鸟夕弥看了一眼北川由依空着的座位,身形朝着外面走去。
肚子饿了,起码应该弄点吃的。
……
“接下来,两人一组,开始按照刚才讲述的持剑以及素振要领练习,彼此监督,纠正对方的错误。”
身形站在剑道社的活动室内,白鸟夕弥光脚踩在泡沫板上,双手持剑,感受着木刀的重量。
脑海中思考着刚才仲野彻也讲述的要领,手上开始试探着挥出木刀。
“二十组,白鸟君你先开始,还是我先?”
田所晴矢看着白鸟夕弥挥刀的动作不禁开口问道。
“不用。”
白鸟夕弥摇了摇头开口道:
“一起练吧,你一会儿休息的时候就看我练习就好。”
“啊?”
听着他的话,田所晴矢不禁抬起手挠了挠寸头,不太明白他口中的意思。
‘唰!’
然而下一刻,木刀在空气中划出残影,长刀的惯性笔直地向前落下。
只是随后白鸟夕弥的手臂发力,止住木刀继续落下的轨迹。
这种类似于寸止的动作,强制性停下,无论是手掌还是手臂,都在承受着相应的痛苦。
或许对于平常人来说这样的程度并不会有什么感觉,至少要连续挥击几次才会有压力。
但是对于自己来说,只是第一下就会感到一定的滞涩感。
当然,或许这也源自于早上自己跑步的缘故……
没有多想,白鸟夕弥手上的动作没用停下,眼眸平静地盯着手上的木刀。
一、二……十五。
二十五、二十六……
直到已经失去了思考,手上一直不断地持续着素振的动作,汗水以及痛苦都如潮水一般侵袭着身体,骨头的每一处关节都在发出‘吱嘎’的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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