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大娘子很早之前其实就有过类似的想法, 只是从来没有跟人说过。
本朝的女子,虽也有在朝中呼风唤雨、叱咤风云之辈,然而相较于在朝的男子,数量毕竟不多。
而这不多的人里边, 有些人是勋贵出身, 天然就有着家族爵位作为倚靠——譬如说梁氏夫人的胞姐、安国公府的少国公梁绮云。
有些人是时运强盛,得到贵人赏识, 一步登天——譬如说天后时期大名鼎鼎、威震朝野的首相唐红。
还有的是少年时期就显露峥嵘, 天下皆知——譬如说如今声名赫赫的“大王”王莹王元珍。
至于通过科举入仕、登上高层的女子,却是凤毛麟角, 极为罕见。
对于如包大娘子这般出身寻常官宦门庭、又非世所罕见奇才的女子, 当世默认的人生通道,也就是经营好名声, 寻一个好夫婿, 替他操持内宅, 打理家务,希冀于夫荣妻贵。
她在国子监念书的时候, 有想过考学士官的,甚至于还专门研究过历年的学士官考题,虽然有点卷, 有些难,但包大娘子自觉那还在她的能力范围之内。
学士官的品秩是正八品, 放在神都城里, 是标准的芝麻官儿, 再往上升,也是走国子监的升迁途径,最高也就是正六品——除非再转去别的体系, 离开国子监,进入朝堂。
但是包大娘子很喜欢国子监里的氛围。
她想长长久久的在这儿待下去,做一点喜欢的事,读一读感兴趣的书,结交一些投契的朋友。
她脑海中也曾经短暂的闪现过这个念头——倘若能够在这里呆一辈子就好了。
只是那时候这个念头只是一枚没有成型的种子,亦或者说是夜空中的一道流星,偶然间门从她脑海中划过,很快便消失无踪。
裴三郎上门提亲,他是英国公府的郎君,人又出挑,彼时包大娘子也很年少,也有着女孩子们都会有的正常的、小小的虚荣心,她觉得那是个不错的归宿,也就自然而然的将那粒种子抛之脑后了。
后来到了英国公府,生活却也并不像她先前预想的那般美满。
深宅大院里的冷风一年四季不曾停歇的呼啸,鬼使神差的唤醒了那颗沉睡了的种子,她真的开始考虑离开英国公府,实现少女时期夙愿的可能性了……
可是理想跟现实,终究是不一样的。
外人眼里,这是多么好的姻缘,多么好的夫婿,虽然世子夫人有些难缠,但她也没有动辄打儿媳妇一耳光,亦或者做出别的什么令人发指的行径啊!
即便是在儿媳妇失去了女儿的时候说了些难听的话,叫人听着,也会修饰成“你婆婆是担心你呢,嫁过去几年,连个孩子都没立住,她怎么会不担心”?
包大娘子一直无法迈出去那一步。
可是命运终究还是眷顾她的,她没有勇气去做的事情,妹妹鼓起勇气去做了。
最最要紧的是,越国公府的那位表嫂虽然同自己只是一面之缘,但还是义不容辞的登门,且真的为自己出头到最后了。
一条路,别人都帮自己走了九十九步了,难道自己还不敢走那最后一步了?
包大娘子定了主意,一直堵在心口的那块石头搬开,连带上血液好像都开始在五脏六腑里边涌动了。
她叫陪房去收拾东西:“待会儿跟表嫂一处回城。”
乔翎不由得“哎?”了一声:“妹妹打算回包家去吗?”
包大娘子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却是微微摇头,洒脱笑道:“事已至此,还有什么不敢的?大伯母畏惧英国公府,没道理不畏惧越国公府,她倘若真的就此事对我说三道四,我就把表嫂搬出来弹压她!”
又说:“除了大伯母,难道就没有别人想议论此事了吗?躲得过初一,也躲不过十五,与其畏畏缩缩,遮掩踪迹,倒不如大大方方的走出去,起码还能落个坦荡!”
包大娘子笑吟吟的看着乔翎:“表嫂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乔翎大声的附和:“对极了!”
……
乔翎送佛送到西,带着包家一大一小两位娘子回到了包府,同时特意当着包家人的面交待下去:“要是有什么事儿,只管去越国公府找我,我管到底!”
包大娘子拉着小包娘子郑重其事的向她行礼。
乔翎领受了她的谢,却没有进府去,最后朝姐妹俩摆摆手,自己协同张玉映,打道回府去了。
回去的路上,她显而易见的很开心。
张玉映在旁瞧见,微有些奇怪:“娘子怎么这么高兴?”
她手里握着一把小巧的裁纸刀,一边将新书的内页裁开,一边说:“不像是单纯为这事儿了结了而高兴呢。”
“我高兴,是因为包家妹妹找到自己想走的路了啊!”
乔翎将车帘掀开一线,初秋的风吹在脸上,是惬意的凉爽:“不是为了复仇,不是为了斗气,不是为了找一个比裴三郎更好的男人来叫裴三郎后悔,只是因为她自己喜欢,所以选择去走的一条路。”
她笑的很快活:“玉映,你有没有自己心里特别想走的路?!”
张玉映听得一怔,继而苦笑起来:“就算是有,现在也走不成了吧?”
乔翎知道她的心结在哪儿,专心致志的注视着她,承诺说:“玉映,你相信我,我会帮你的!”
张玉映持着那把小小的裁纸刀,莞尔道:“那就先谢过娘子啦。”
从包府往越国公府去,中间门须得途径北阙。
马车上的窗户开着,车帘掀起一线,乔翎同张玉映说着话,视线不经意的往旁边一扫,继而收回,她忽的发觉不对:“停车!”
张玉映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马上就喊了一声:“娘子有令,停车!”
车夫得令,应一声后勒紧缰绳,马车行进的速度逐渐慢了下来,最后终于停在了路边。
乔翎回想着自己方才瞧见的那一幕,神色惊疑:“方才途径北阙的时候,外边好像张贴了一张画像……”
张玉映不解道:“什么画像?”
乔翎暗示性的朝她抬了一下眉毛。
张玉映瞬间门会意过来:“是那天往咱们府上去寻京兆尹太叔大人的那名男子?”
乔翎干咳一声:“还是去看看吧,倒不是我认识他,而是你也知道,我好奇心一向都很重……”
张玉映见状,却是忍俊不禁,单手提起搁在一旁的帷帽戴在头上:“娘子且回去吧,我去瞧瞧,您这时候过去,瓜田李下,容易惹人误会。”
乔翎心知自己有多招人注意,也不推辞,叫了几个扈从随从张玉映过去,叮嘱几句,继而先行往越国公府去了。
张玉映带着几名扈从,步子不紧不慢的往北阙前张贴海捕文书的告示栏前去了,隔着帷帽上的轻纱瞟了一眼——亏得是戴着帷帽,不然,只怕能叫守在旁边的差役清楚的瞧见她变了脸色。
原因无他,那海捕文书上还带了凶犯的画像,五官清晰,须发具现,连名讳杭佐一字都标注的十分清楚。
当日乔翎与梁氏夫人进越国公府的时候,她随从在自家娘子身后,也曾经见到过那立在墙上的黑衣剑客面容——分明同画上一模一样,生扒出来也不过如此了!
张玉映心念及此,已然有了猜测,再去瞧那海捕文书,眸光倏然为之一紧。
文书底部加盖的是中朝的印鉴,下书一行小字:
都内若逢此人,可先斩后奏!
只说了都内,却没说都外。
张玉映心下了然,这是中朝对那名黑衣剑客的网开一面。
一直以来,中朝看承恩公府也颇不顺眼,今次那剑客去杀了那几个王八蛋,他们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过去了。
但是在那之后,却决计不会允许其人再度踏入神都。
依照那位所表现出来的本领,只要中朝不参与围剿追击,大概就不会有什么危险了。
张玉映替自家娘子暗松口气,又问那两名守在一侧的差役:“两位大哥,这海捕文书,可还有多余的吗?”
她想带一张回去给自家娘子瞧瞧。
神都城内不乏有赏金猎人,有时候朝廷遇上力有未逮之事,也会通过悬赏,叫这些赏金猎人、亦或者是江湖奇人代劳。
这种情况之下,多备份一些海捕文书,就不足为奇了。
那两名差役听了果然也不奇怪,右边那个看她一眼,道一句“稍等”,转而往不远处的值室去了。
张玉映微松口气,这时候却听一道清朗明快又异常恐怖的声音在自己耳边响起了。
“这位好看的姐姐,我们好像在哪儿见过……”
张玉映毛骨悚然,汗毛倒竖,瞬间门回想起被狂人支配的恐惧来。
她木然回头,果然见一个年轻郎君正翩然立在自己面前。
其人身着布衣,面容明秀,脸上带一点和煦的笑,宛若春风拂面。
他还在套近乎:“小生公孙宴,姐姐虽然戴着帷帽,可是一见您就觉得似曾相识……”
张玉映板着脸,用平生最冷酷最无情的声音说:“你认错了!我们没见过!快走开!不然我报官了!!!”
公孙宴:“……”
还守在公告栏前的差役:“……”
这时候另一名不久前离开的差役出来,狐疑瞧一眼这对男女,将手里边那份海捕文书递到张玉映面前。
张玉映双手接了,道一声谢,便急匆匆、逃命似的离开了。
公孙宴很受伤:“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啊。”
他挠了挠头,瞟一眼公告栏上的那张海捕文书,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就在这时候,他忽的心有所感,扭头一瞧,却见一个着紫衣的小娘子往这边来了。
她没有佩戴帷帽,大大方方显露玉容,那张脸生得极为标致,下巴上一点小痣,平添几分娇俏之色。
那紫衣小娘子的目光在公告栏上逡巡着。
公孙宴盯着她看了几眼,神情惊奇,那小娘子该是察觉到了,只是却也没有在意。
不曾想公孙宴却近前去了,朝她拱手行个礼,热情洋溢道:“这位妹妹,我们好像在哪儿见过——我看你有些面善呢!”
那紫衣小娘子这才瞟了他一眼。
只是还没来得及说话,一直守在公告栏前的那差役便已经上前一步,恶声恶气的开了口:“滚!再敢当着老子的面调戏良家女子,就关你这登徒子进大牢待上几天!”
那紫衣小娘子听了,旋即便漠然的挪开了视线。
公孙宴:“……”
这时候打旁边来了个几乎看不出脖颈的胖子,急匆匆把他拉开了。
走出去一段距离,又埋怨他说:“你调戏人家干什么?!”
公孙宴很委屈:“我不是,我没有!”
他说:“我是真的觉得她们很面善!”
胖子半信半疑:“开头那娘子头戴帷帽,都看不见脸,你也面善?”
公孙宴“哎呀”一声,抚掌道:“她好冷酷,好无情,好像曾经在哪儿见过!”
胖子又问:“那位紫衣小娘子倒是露着脸,你也见过?”
公孙宴摸了摸脑门儿,神色疑惑:“不骗你,真的很面善——倒真是很奇怪,这种美人儿,见过一回之后,我没道理记不起来啊!”
胖子冷笑起来:“我看你是碰见个漂亮的就觉得面善!”
“真不是!”
公孙宴先否定了胖子对自己人品的中伤,又思忖起来:“到底是在哪儿见过呢……”
……
张玉映回到越国公府,问院子里的侍女们:“娘子呢?”
便有人领着她往书房去:“国公在书房里作画,娘子见了很喜欢,在旁边陪着呢。”
张玉映轻轻“哦”了一声。
乔翎先前回来,便想着同姜迈说一说包大娘子一事的收尾,说起来,那是他嫡亲的表妹呢,必然也是挂念的。
往卧房里去,却不见人,再一问,才知道姜迈是去了书房。
她遂寻了过去,进门打眼一瞧,便见徐妈妈侍立在侧,姜迈坐在书案前,脊背挺直,身体微微前倾,正执笔作画。
乔翎近前去细看,不由得笑道:“是腊梅哎,你画得真好看!”
青蓝色的晚空,细雨绵绵,红褐色的枝干上点缀着脆黄色的、近乎剔透的花朵,晶莹的雨珠坠在花瓣上要落不落。
并不算十分写意,倒是十分写实。
姜迈低低的咳嗽一声,声音略有些沙哑,微笑着同她讲:“是正院这边的窗景,只是这时候花还没开罢了。”
乔翎听见一个稍稍陌生的词汇:“窗景?”
外边侍女送了茶水过来,徐妈妈端过来给她,同时同她解释:“本朝园林造景,讲求一窗一景,推开不同的窗户,有的能瞧见玉兰花,有的能瞧见海棠,还有的是湖光山色,那边——”
徐妈妈指了方向给她瞧:“那边窗户正对着的就是几株腊梅,再过几个月,就该开花了。”
乔翎听得新奇极了:“好有意思啊!”
啧啧称奇完之后,又讲了包大娘子之事给姜迈听。
她说话的时候,姜迈也停了笔,目光专注的看着她。
等她说完之后,他站起身来,很郑重的朝她致谢:“这回的事情,实在要多谢太太了。”
乔翎反倒被他这过于正经的形容搞得不好意思起来,马上按着他的肩膀,叫他坐回去:“你这是干什么呀!”
她说:“包大娘子也要叫我一声嫂嫂的嘛,再则,姨母对我多好啊!”
越国公府姜氏其实就算是勋贵之中比较和睦的人家了,但这种和睦当中,“礼”占据了很大的成分。
姜迈待梁氏夫人很客气,姜裕对待这位嫡长兄也颇敬重,但真要说是亲昵,却也没有多少。
不过较之别的人家,这种“礼”占据主导的亲缘氛围,就已经很难得了。
而罗家兄妹几个,却很有人情味,往来时亲昵的成分更重。
罗舅父可以把一份堪称厚重的、祝贺外甥成婚的礼物早早托付给远在神都的妹妹,他压根不怀疑小罗氏会借机私吞。
而小罗氏也的确对得起哥哥的信重。
乔翎入府第一天,她就打发人来问候,还专程送了东西,成婚时贺礼也给的很厚重。
并没有因为这个外甥媳妇是来冲喜的,而轻看她。
乔翎自己也是在相当和睦的生活氛围中长大的,所以她喜欢小罗氏,又因为姜迈待她很好,所以她爱屋及乌,自觉替包大娘子出头是应该做的事情,没道理收获姜迈如此郑重的感谢。
她手按在姜迈肩头,说:“你要是这个样子,反倒要叫我不好意思呢!”
姜迈却说:“如果不是有你在,表妹那边再如何委屈,也不会上门的。”
姨母知道他身体不好,是以不会情愿因为自家的事情而给他增添烦扰。
而除此之外,一个寿数无多的人,能找他帮什么呢?
等他死了,越国公府同罗家,也就自然而然的不会再有所来往了。
姜迈说:“你改变了表妹的一生,所以我一定要谢谢你。”
徐妈妈在旁听了,也笑眯眯道:“国公说的很是。倘不是咱们太太有这么个急公好义、打抱不平的性情,即便是包小娘子,也不会贸然登门的。”
姜迈也知道自家老祖声名在外,闻言不由得莞尔失笑,声音闲适又温和:“可以说我们太太癫,但是不可以说我们太太心肠不好。”
徐妈妈用力附和:“是呢!”
乔翎气坏了,抓住他肩头的手都忍不住用上劲儿了,同时大声反驳:“也不可以说你们太太癫!!!”
姜迈笑的肩膀都在颤抖,因而又不由得咳嗽了几声。
他将面前的那副腊梅卷起来,手一抬,递给背后的人:“对不住,是我的错,姑且用这幅画来给太太赔罪,好不好?”
乔翎气呼呼的从鼻子里出了声气,伸手去接那卷轴,手握上去,没等拾起,姜迈却顺势将手往上一抬,轻柔的,覆盖住了她手背。
那是很修长,很好看的一只手。
他的掌心是暖的。
乔翎鬼使神差的出了刹那的神,居然也没有将手抽回。
几瞬之后,姜迈自然而然的将手收了回去。
乔翎抱着那只卷轴,却没有多少分量感,反倒是手背上残存的些微香气和余温,这时候好像格外的惹人注意。
可真要是说些什么吧……
好像也没什么好说的。
乔翎觉得自己现在好像有一点怪怪的。
可是哪里怪呢,她又说不出来。
依照她从前的脾气,不明白的话,就该问出来的,可不知怎么,胸腔里好像有点什么东西在跳跃,制止她就这件事说什么话似的。
姜迈背对着她,同样缄默着没有说话。
乔翎看不见他脸上的神情。
反倒是徐妈妈在旁边瞧见这一幕,心头为之一震。
年轻多病的国公和他同样年少的妻子,性情又投契,他们应该做一对神仙眷侣的。
可是……
她心头骤然间门浮现出浓云一般大朵大朵的悲悯和伤感来。
世间门之事,哪有那么多应该呢。
张玉映就在这时候过来了:“娘子。”
她带来了杭佐的通缉令。
乔翎暂时从那莫名的情绪当中抽离出来,接到手里从头到尾看过一遍,同样暗松口气:“还好,还好。”
杭佐应该已经出了京,这回的事情,总还算是顺利结束。
她将那张海捕文书收进袖子里,转而就听见外边有人来请:“太太,夫人请您过去呢。”
乔翎心想,婆婆这时候来找我做什么?
到了梁氏夫人处坐下,才知道——哦,承恩公府死了人,又得去吃席了!
真晦气!
乔翎一回生两回熟:“我不去。老东西死了我都不去,年轻东西死了,就更不会去了!”
梁氏夫人提醒她说:“上一回不去,算是不给承恩公面子——这回不去,也就是不给承恩侯,乃至于刘四郎夫妻俩面子了!”
乔翎先诧异了一下:“承恩侯?”
“对,”梁氏夫人说:“承恩公的爵位已经过了三代,该降等了。”
又补充一句:“如今的承恩侯,是承恩公跟大苗夫人的儿子。”
“那也不去。”
乔翎撇了撇嘴,说:“承恩公人品很糟糕,我不喜欢,不给他这个面子。”
梁氏夫人笑问道:“大苗夫人的面子也不给?”
乔翎却说:“我估摸着,大苗夫人自己都未必会去呢。”
梁氏夫人听得微怔,下意识道:“可承恩侯那边……”
乔翎觑着她,道:“婆婆,倘若是你嫁给承恩公那种人……”
这话都没说完,梁氏夫人已经以一种出门踩到了狗屎的脸色,愠怒不已道:“癫人,住口!我不去刨他的坟他就谢天谢地吧,还指望我去给他致奠?!”
乔翎耸了耸肩:“所以说嘛,大苗夫人估计也不会去。”
梁氏夫人又问:“连同刘四郎夫妻俩的面子也不给?承恩侯毕竟年轻,怕是撑不起局面来。”
乔翎说:“爱谁谁,反正我不去。”
梁氏夫人欣慰极了:“乔霸天,你好癫,但是我好喜欢!”
乔翎问:“你去吗婆婆?”
梁氏夫人不假思索道:“我当然也不去了!他们也配!”
两位霸天彼此对视几眼,深觉投契。
乔翎唏嘘不已:“婆婆,可惜我们俩是婆媳,不然我一定跟你结拜!”
“哎?”她转而又反应过来:“虽然我们是婆媳,但是这也不影响我们俩结拜呀!大不了各论各的嘛!”
乔翎两眼亮晶晶的看着梁氏夫人。
梁氏夫人:“……”
张玉映:“……”
屋里梁氏夫人的侍从们:“……”
梁氏夫人虽然也有着霸天的名号,但毕竟不癫,闻言觑了她一眼,由衷道:“越国公府娶到你这样的宝才媳妇,真是捡到鬼了!”
乔翎:“……”
乔翎不由得摸了摸鼻子,瓮声瓮气道:“婆婆,你说反了,是捡到宝了吧。”
梁氏夫人深情款款的看着她:“没说错,就是捡到鬼了!”
乔翎:“……”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