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婉这些日子的毛笔字自觉写得还不错, 和原主的旧作差距还有,但已经不大,非专业人士, 如春巧那等是看不出来的, 同样, 宋妍她们也都没察觉有什么问题,她这个年龄, 本来就是字迹会不断改进的年龄, 若有变化,也是正常的。
试探出这一点之后, 宋婉也不介意在众人面前落笔写字。
“一枝独秀色, 胜春半子鲜。”
落笔从容, 神态自若,看挥洒之间, 隐隐还有种大气之感,但纸上字迹透露出来的却是一种谨慎。
“便写这一句好了,情急之间,也不得下句, 且看下一人如何,这题, 只算我答了一半, 抛砖引玉。”
宋婉放下笔,她是真的没什么诗才,也不想抄袭名篇佳作,但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背会唐诗三百首,不会作诗也会吟。感觉上来凑一凑, 大抵也能交差。
丫鬟不做评判,见这首诗只写了一半,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宋婉也没为难她,直接跟着她起身,就要到下一桌去,只当自己是没答出来,答题答一半,扣分很正常。
松了一口气的丫鬟没再多说什么,又拿着托盘在前面引路,鼓声仿佛也在催促,第二桌的人,已经有人探头来看了,显然又是个性急的,见到跟着走过来的宋婉,微微讶然。
“抱歉,这题我只答了一半,不知是否算过,索性一并换过来了。”
宋婉主动开口,歉然行礼。
“无妨,无妨。”
这一桌的夫人年龄大些,花白的发丝是珠翠遮不住的,还有眉眼边儿的皱纹,她浅笑起来,格外和气,与她同桌的还有两个姑娘,一个约莫宋娟那个年龄,看起来也如宋娟一般文静,另一个就要调皮一些了,适才探头看的就是她,还被那夫人拉了一把,方才转回身子。
“我来吧,我看看是什么题目。”
调皮那个少女不等丫鬟上前行礼,就先一步拿起了托盘上的花枝,展开了上面的纸卷,“早梅”二字,一看就不是女子手笔,这笔端无力之感,很容易就让人想到了博阳郡王。
下面一行字迹映入眼帘,第一眼看的并不是内容,而是这字,似乎是潇洒公子非要绑着腿走小碎步,实在是有些四不像之感,至于诗句本身,倒也还罢了。
“我可补不了诗,还是重写一首吧。”
毫不迟疑,调皮少女直接在这一行之下空出一行,写出了自己早就准备好的诗句,脸上还洋溢着得意之色。
宋婉此刻已经入座,每一桌旁都有公主府的丫鬟在侍候,帮忙拉开座位什么的,倒是不用人催促。
“我答出来了,可要换座?”
调皮少女大约是没怎么听游戏细则,这会儿突然发问,像是有些遗憾不能换座似的。
“自是要换座的。”
丫鬟笑着说话,引领着调皮少女跟着去到下一桌,调皮少女也不介意离开亲人身边,高高兴兴就跟着题目走了。
宋婉倒是能够留下来,被那夫人问了两句,让她们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也知道了她们的身份。
这位夫人是瓮町侯的夫人,属于勋贵之列,一听宋婉出身宋家,就立刻想到了宋老太太的勋贵出身,当下就直接攀了亲,勋贵人家联络有亲也不是从宋老太太那一代开始的,不过太久远的亲戚关系,若是走动不频繁,也不会被人挂在嘴上。
瓮町侯夫人是个能人,竟然能够从宋老太太的出身直接关联到自家某位姑表太太身上,唔,原谅宋婉的小脑袋瓜子一团浆糊,这位姑表太太是算哪里的太太,又是怎么跟宋老太太关联上的,她实在是没听明白。
没听明白,也不好揪着一直问,总不能让人家直接给画树状家谱出来吧,宋婉适时微笑,闭嘴,保持花瓶状态。
瓮町侯夫人也就是提了一嘴这个七拐八拐的亲戚关系,之后再说就开始夸赞宋婉的美貌了,连带着也说了说自己的两个女儿是怎样的,文静坐着的是庶女,调皮少女是嫡亲的女儿。
“我那皮猴子,一会儿都坐不住的,也不知道会不会被人笑话。”
瓮町侯夫人的话语之中透着亲近,听起来是说自己的亲生女儿太过顽皮,可谁都知道这话还真不能附和。
宋婉敷衍一二,突然有点儿后悔跟着换座,这跟不认识的人打交道真的是有点儿话不投机。
好在她也并未为难多久,鼓声停歇而未答出题目的那个被罚出来当酒使去了,好巧不巧,这酒使竟然就是莲花郞萧衍。
“怎么会是他?”
瓮町侯夫人也略有诧异,“不是听闻那萧衍才学极佳吗?一首早梅,如何不得诗文?”
便是并未提前准备佳作,这等急才也不至于憋不出一两句来,如宋婉这等都可蒙混过关,怎么竟然把最不可能被卡住的人卡住了?
都是第一次玩,大家对这规则都不熟悉,一旁丫鬟听闻就忙解释:“怕是时间不够。”
鼓声停歇,立刻停笔,若是还在答,且没答完,就必然要被罚了,与寻常酒桌上的罚酒不同,这里罚做酒使,不是让对方喝酒,而是给前桌敬酒。
“这么说,不是很快就要到这里?”
宋婉反应极快,眼中顿时就有了喜色,她本就说借着这次机会,把名人榜上这几人都见一见,如今这机会不就来了。
“正是,还请稍后。”
丫鬟含笑行礼,退回原位,等待命令。
不多时,宋婉就见到从那一株梅花树下走来的青衣青年,头戴白玉莲花冠,脚踩祥云金丝履,青衣上若有银丝暗纹,从容走来,那银丝闪烁,倒像是光随步行,步步明耀。
若说第一眼看的是整体的气度风姿,那么第二眼,就再也无法忽视那张建模脸了,真的是一眼万年。
宋婉的心中已经发出狼嚎,这真的是人间会有的美貌吗?不出道真的可惜了!
下意识摸荷包的手微顿,宋婉定了定神,就看到那远观已经极为俊美的容颜近在眼前,这可真是一张浓颜系的脸,乌眉若画,眼如点星,挺拔的鼻子简直是点在了心巴上,啊啊啊啊,哥哥杀我。
莲花郞,莲花郞必须排第一!
宋婉已经忍不住内心的尖叫,看着萧衍给杯中倒酒,不等对方递过来,她就已经五迷三道地伸手去接了。
比她情况好些的瓮町侯夫人忍不住笑意,无论多大年龄,看到这样英俊的年轻人,也总是忍不住眼中欣赏的。
“辛苦莲花郞了。”
半是调侃地来了一句,称呼的是对方的诨号,可见这位瓮町侯夫人也是有几分顽童之心。
萧衍微怔:“夫人客气了。”
他嘴上说着话,手中却并未停顿,还是把酒杯端到了宋婉面前,宋婉站起身,举起自己的酒杯,跟着萧衍手中的酒杯就是一碰,上好的青瓷,撞击的声音清脆,不等萧衍反应过来,她已经一口闷了杯中酒。
梅子的清香味道让宋婉醒过神来,却又很快晕了头,脸颊上迅速泛起红晕来,一双眼眸更是水泡过似的,柔波荡漾,看向萧衍。
其他人,似乎已经都被她遗忘,就这般醉态朦胧一看就不是会喝酒的人,一直跟着宋婉的春巧扶了一把,生怕宋婉直接醉倒,面上担忧,却没说话。
宋婉的站姿已经不那么端正了,她一手抚着脸颊,歪头看向萧衍,浅笑若涟漪,眼睛看向萧衍,好一会儿才缓缓眨了一下,像是舍不得眨眼之际看不到这张脸,那般紧迫盯人的模样又真又媚。
春巧不知不觉就脸红了,姑娘怎么这般,之前说好了绝不在外喝酒,怎么这样就醉了?
萧衍没多理会,正要离去,衣袖下却传来拉力,低头看,就发现竟然是被宋婉的另一只手给拽住了,她拽得死紧,衣服褶皱已现,“哥哥,理我。”
似带着酒气的憨然之音,像是没搞清楚状况一样,萧衍微微蹙眉,又看了看宋婉,像是分辨她是真醉还是装醉。
“姑娘,快松开。”
春巧尴尬极了,顶着那不知道何处传来的窃笑声,小声提醒。
宋婉之前并未尝试过喝酒,未成年喝什么酒,刚才是昏了头了,这才跟着喝了,酒意上涌才发现原主这身体根本就是酒精不耐受,那种头晕之感,难以形容,头脑发昏,做了错事,自己也知道,可身体就像是不听使唤,总是反应不上来。
她知道春巧提醒,就是吧,抱歉啊,我的手有自己的意志。
春巧帮忙扯了扯,这才分开了宋婉的手,见她醉态若此,公主府的丫鬟也不能视而不见,就跟春巧合力,把宋婉送到了专门用作休息的厢房之中,也不远,就在梅花林旁。
行到一半,宋婉就清醒多了,脸上的红却未曾消退,持续升温中,她怎么回事儿,真是管不住自己,以后再也不能喝酒了,这不是要社死吗?
也不知道那萧衍怎么看她,莫不是以为她是花痴?
好丢人啊!
让她死了吧,不,她喝醉了,断片了,刚才发生了什么,都不记得了,谁说也不记得,她不认!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