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晋为连续几天没去学校,周宴礼给他打电话,他也只说临时有点事,等处理好了就会过去。
然后又给江会会发消息,让她不用担心。
周宴礼莫名有点火大。
怎么着,他就不会担心了?
这人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眼里只有老婆。
不过也挺好,只有这样他才能放心他会照顾好江会会。
但生气是在所难免,二十年后他爸也这样,一门心思沉浸在老婆的离世中,哪里还有多余的心思去管儿子。
起初他还以为是他爸不爱他,现在看来,爱还是爱的,只是和爱老婆相比,对儿子的那点爱多少就有点微不足道了。
孙炬最近总往这边跑,约周宴礼打篮球。
周宴礼就问了他这事儿。
孙炬手里抱着篮球,从左手抛到右手,又从右手抛到左手。
他身上有种贵公子气质,但好在打篮球的时候没什么公子哥儿的架子。
不然周宴礼才不屑于和他打。
周晋为就是反面例子,他讨厌这种有肢体接触的运动。
因为洁癖。
江会会在旁边收拾东西,周宴礼嘴里塞了根棒棒糖,吊儿郎当地将书包往肩上一甩,又去拿江会会手里的书包:“今天不打了,要回去背单词。”
孙炬这段时间和他混熟了,说话时也带了些调侃:“不是吧,就那几页纸还没背完呢。”
周宴礼懒洋洋地瞥了他一眼,警告道:“这话我不爱听,以后别说了。”
孙炬点头:“行,不说了。你们一个个的,周晋为在家出不来,你又得学习,就剩下我一个,无聊的要死。”
他们的对话江会会素来不参与的,但这会儿捕捉到话里的重点。
——周晋为。
她抬起了头。
一同被勾起兴趣的还有周宴礼,他将嘴里的棒棒糖拿出来扔进旁边的垃圾桶:“周晋为?他怎么了。”
孙炬挑眉:“你不知道?他妈从帝都来了,他爸为了挑衅她,故意把小三和私生子带回了家,现在家里一团乱。”
靠。
周宴礼眉头皱起来了。
二战都特么没这个乱。
孙炬看热闹不嫌事大:“怎么,要去看看?”
不等周宴礼开口,江会会说:“不去了,毕竟是别人的家事。”
她终于整理好,走过来轻轻搭着周宴礼的臂弯:“走吧。”
周宴礼低头,看了眼她放在自己臂弯上,轻轻捏了捏的手。
知道她是在提醒他,先走。
他会意,散漫地举着手和孙炬挥了挥:“走了。”
从教室出去后,江会会的手才松开。
既然周晋为不肯说,肯定也是不想让他们知道了,为他担心。
如果他想说,会自己告诉他们的,而不是假借别人之口。
周宴礼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临了,还不能夸她几句:“你还挺善解人意。”
江会会被他这句话逗笑:“这就善解人意了?”
“这还不善解人意?”
江会会笑他:“你就是对我滤镜太厚了,不管我做什么你都觉得我好。”
周宴礼不肯承认:“哪有。”
江会会打了个比方:“那万一我有一天不讲道理胡乱打人?”
他眼神欣慰:“说明孩子长大了,终于知道靠拳头来保护自己。”
江会会摇头,这滤镜厚到已经没救了。
虽然有江会会的话,但周宴礼晚上还是打车去了周晋为家。
不出所料的,家里真的一团乱。
客厅里坐着好几人。
旁边的沙发上坐着一男一女,男的看上去和周宴礼同岁,女的保养挺好,看脸顶多三十出头,不过实际年龄应该也有四十了。
至于另外一边,端庄优雅的女人穿了一身显身材的墨绿色旗袍,肩上则是一件水貂毛披肩。
周宴礼站在门口,大致扫了一眼,也算是摸清楚了人物关系。
左边的是他爷爷的小三和私生子,右边则是他奶奶。
至于他们共同的亲儿子,明显不屑于出现在这里。
这特么,雷雨都没这个关系乱。
因为周宴礼的出现,客厅众人的目光都放在了他身上。
他弯腰换鞋,站起身时打了个招呼:“晚上好。”
言语和动作都十分自然,仿佛是回到自己家一样。
“都在呢。”
他轻车熟路地走到冰箱旁,从里面拿出一瓶水拧开,喝了几口。
视线往二楼瞥,也不知道周晋为在不在家。
叶松微目光疑惑,不知道他是谁,将其上下打量几眼:“你是……我家晋为的朋友?”
周宴礼张口就要喊奶奶,生生给咽了回去。
想不到以前最溺爱自己的奶奶如今居然认不出自己。
从前他每次打架,大多都是奶奶为他善后。
一叠一叠的钞票压的对方喘不过气,就是为了私了。
她的宝贝孙子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污点。
周宴礼按着肩膀活动了下肩颈:“你是周晋为姐姐?他这几天没去学校,我作为班长,怕他功课落下,所以过来给他划一划这天的重点。”
“姐姐?”女人轻笑,“我像他姐姐吗?”
周宴礼睁眼说瞎话:“那不然还能是阿姨吗,您看上去这么年轻。”
他哄爷爷奶奶向来有一套。
果不其然,女人刚才那点剑拔驽张这会彻底荡然无存,眼里满是对这个小辈的喜爱:“晋为在楼上,不过他不喜欢别人打扰,你可以把东西给我,我到时候转交给他。”
“没事儿,我上去就行。”
他转身往楼上走。
客厅里,那个穿着素雅的女人轻声咳了咳,似是感冒
了,旁边的少年紧张起来:“妈,还是去医院吧,你这都病了多久了。”()
女人摆摆手:不了,我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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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少年欲言又止。
女人轻声斥责他:“你也要分清场合,今天你叶阿姨也在,你安分一些。”
叶松微冷笑:“小孩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吗,小三生的野种也配叫我阿姨?”
周父眉头皱紧:“叶松微,注意你的措辞!”
女人急忙过去安抚:“好了好了,你最近血压本来就高,医生说了,轻易不能动怒。我没关系的,本身……也是我有错在先。”
她低垂眼睫,一副我见犹怜的小白花姿态。
位高权重的男人最吃这套,当下就心软了:“阿衡,你先送你妈妈回房好好休息。”
一道轻笑声从楼上传来。
将这诡异的家庭氛围给打破,客厅内的众人都抬头往上看去。
是懒散地将手臂搭在楼梯栏杆上的周宴礼,他低垂的目光,淡淡落在那个女人身上。
“阿姨的气色看着比我都好,也不像生病的样子啊。”
女人被他的话刺了一下。
旁边的少年极力充当起维护妈妈的角色:“你谁啊,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
“也没你说话的份吧。”叶松微眼神凌厉。
少年不敢和她对着来。
他早就听说,周晋为的生母背景吓人,甚至比他爸还要厉害。
不然这段貌不合神也不合的婚姻也不可能到现在还维持着。
他也不用一直当见不得光的私生子。
周父目光平缓,也落在了周宴礼身上。
按照他以往的脾气,早让人把这个外人给赶了出去。可不知为何,他对他有一种非常异样的……疼爱?
他收回视线:“算了,今天也不早了,都坐在这儿也是浪费时间,回去吧。”
叶松微没打算就这么算了,如果这个女人今天不来,她还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她今天和她的野种儿子来了,那就要细细算一算这笔帐。
“当初就是这个贱人和她的野种儿子谋划的车祸吧,我家晋为差点丧命,你还留着他们?”
女人当即就将自己儿子护在身后,眼眶含泪:“阿衡后来也在医院住了三个月,他现在左腿的骨头还缺一截,你还嫌不够?”
叶松微直接抓起手边的茶杯朝她砸了过去:“你还委屈上了?要不是你贪得无厌,我还能默许你的存在。怎么,以为我家晋为没了,你的瘸腿儿子就能写进周家族谱?你倒是把你这个情人想得太好了点。你贱,他也贱。”
叶松微无差别攻击,两个茶杯,一个用来砸那个女人,一个用来砸她名义上的丈夫。
那女人敢怒不敢言,还得努力维持自己的懂事人设。
至于周父,脑门被砸破了,正往下流血。他怒不可遏的伸手指着叶松微:“你……“
叶松微过
() 去又给了他一巴掌:“这巴掌是替我儿子还给你的!()”
打完他了,她又抬眸朝那女人看去。
少年挡在自己妈妈面前,警惕的看着她:你要干嘛??()_[(()”
叶松微对着他的脸就是一巴掌:“一屋子贱人!”
她手打疼了,欠那女人的那巴掌留着之后再打。
随手拿着桌上的纸巾擦了。
似乎很是嫌弃,这只手碰过他们的脸。
周宴礼在楼梯上看完了这出精彩的戏码,简直想拍手叫好。
奶奶不光老了彪悍,想不到年轻的时候也不遑多让。
还记得小的时候,大概读初中,对方打架打不过就来阴的。找来一群人放学堵他。
十几个,把他按在地上打。
奶奶知道后,直接挨个上门抽耳光。
奶奶的身份地位没人敢得罪,那些家长只能忍气吞声,看着儿子挨打还得主动赔罪。
第二天一个个都顶着一张肿脸去了学校。
奶奶对周宴礼是那种不分青红皂白的溺爱。
天大的错,也是别人的错。
她的孙子永远没有错。
周宴礼转身上楼,也没敲门,直接开门进了周晋为的房间。
他正在换衣服,上衣脱了,又重新套了一件毛衣。
听到动静,回头看了一眼。
周宴礼自然地在他床上躺下,坐了一个小时的车,累死他了。
周晋为微微皱眉,他有洁癖,所以受不了别人躺在他的床上。
但也没说什么。
他将衣服穿上,咳了几声,又去拿抽屉里的药。
周宴礼看到了,清热解毒,止咳化痰。
他坐起来:“感冒了?”
他拿起水杯,和水服下:“还好。”
这人的臭毛病,说话永远模棱两可。
感冒就是感冒,什么叫还好。
难怪刚才下面闹成那样了他都无动于衷。
“不过你也是真沉得住气,你爹的小三和私生子都上门了,你就一点反应也没有。”
“无所谓。”他放下水杯,将窗户推开,“与我无关。”
虽然已经记不清了,但事后他也从旁人的口中得知,私生子被他找人撞成了瘸子。
那两个人,在他看来就是几个跳梁小丑。
他没必要在他们身上浪费口舌,想让他们彻底从眼前消失,有的是办法。
周宴礼进来的时候没关门,但叶松微还是非常尊重自己儿子的私人空间。
房门大敞的房间,她还是站在外面敲了敲门:“我可以进去吗?”
周晋为抬眸,不等他开口,周宴礼先一步起身:“当然可以。”
他体贴地拉出椅子,“姐姐,您坐。”
叶松微被他的花言巧语弄的喜笑颜开:“这小孩真懂事,叫什么名字呀?”
周宴礼对待长辈还是非常有礼貌
() 的:“周宴礼。”
“真巧,都姓周。”她慢条斯理地点了一根烟,细长的女士香烟,一股淡淡的蓝莓薄荷味散开。
她和他表示歉意,“刚才让你看到了个笑话,实在是不好意思了。”
“没事儿,还挺有趣的。”
有趣?叶松微突然笑了。
房间里没有烟灰缸,她用鞋尖拖来垃圾桶,掸了掸烟灰。
按理说这话不该当着外人说的,但不知为何,她的潜意识里并未将周宴礼当成外人。
她看着周晋为:“我这次过来就是想告诉你,你高考之后就按照我的安排出国留学,到时候回国直接接手你外公的公司。还有你祖父的产业,我也会想办法帮你弄过来。那个贱人算不上什么,她的存在也就膈应一下我而已。你爸虽然色迷心窍,但他精着呢,除了房子车子,别的不可能给他们。”
周晋为拒绝了:“我有我自己的打算。”
“我知道你有自己的主见,但这次就听妈妈的。”
“我会待在国内。”他毫不退让。
叶松微叹气,自己这个儿子也不知道随了谁。
知道说不动他,她也就点到为止。
“我后天回帝都,就不留在这儿过年了。你要和我一起回去吗?你外公最近总念叨你。”
“今年就不回去了,以后会抽空去看他老人家的。”
叶松微点头,她揿灭了烟,起身时,目光又落在周宴礼身上。
这小孩她真是越看越喜欢。
细看之下甚至还和周晋为有几分相似。
该不会他也是……
察觉到她此刻的想法,周晋为皱眉打断:“他不是。”
叶松微放心一笑:“我说呢,可爱的孩子,那个人渣只能生出一个来。”
周晋微眉头皱得更深了。
叶松微走后,周宴礼实在没忍住,笑了出来。
可爱的孩子?
这样的形容他无论如何也没想过会用在周晋为身上。
直到他的视线冷冷的瞥过来,周宴礼才老实闭嘴。
“不过奶奶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彪悍,你是没看见,她刚才抽人嘴巴那叫一个流畅。”
周晋为早就见怪不怪了。
他又咳嗽了几声。
周宴礼嘲讽他:“还真是林黛玉,怎么又感冒了。”
他一年感冒不了一次,在他口中居然成了林黛玉。
周晋为也懒得反驳。
吃完药之后好多了,他问他:“笔记呢?”
周宴礼被问住了:“什么?”
“不是担心我没去学校,跟不上进度,过来和我划重点?”
这人居然都听见了。
他理直气壮:“我那是找的借口,我这不是担心你被欺负嘛,所以过来给你撑腰。”
周晋为胸腔溢出一阵轻哼。
给他撑腰?
周宴礼不乐意了:
“你哼什么(),我可不是对谁都这么好。
那就谢谢你的好意?[((),天色不早了,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回去就回去!
周宴礼站起身,走了两步,又不放心的回头:“你真没事?”
“嗯,没事。”
不管他问的是那件事,他都没事。
如果是家事,他向来无所谓,从小见多了的场合,稀疏平常到如同家常便饭。
每年总有那么几个遗落在外的私生子女上门要认祖归宗。
最后被一笔钱打发掉。
如果是生病,大概是吹了冷风。
他身体素质好,几乎不生病,哪怕偶尔生一次,睡一觉转天就好了。
这几天没去学校主要是因为家里的事情。
没事就行。
周宴礼也没让人送,自己离开了。
他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不能被其他人知道的事。
——
小三和私生子没办法住进周家,似乎是为了故意膈应人,在旁边单独租了个房子。
天色渐暗,装完了乖乖仔的周衡从家里出来,直奔网吧,打算通宵打游戏,出出闷气。
结果刚走到巷口,就被一只强有力的手给硬攥了进去。
等他再出来的时候,已经被揍的鼻青脸肿,衣服和裤子全是被踹过的脚印。
报警没用,凶手具有非常强的反侦察意识,专门找的监控死角,一点也没被拍到。
甚至还戴着帽子和口罩,将自己遮了个严严实实。
他看不清对方的脸,只知道他个子高大,力气也大。揍起人来拳拳到肉。
他妈带他去了医院,拍完片之后,发现骨头都断了几根。
这事最后也闹到了周父面前,但也不了了之。
—
次日一早,江会会拿着妈妈给的钱出门置办年货,周晋为和他一起。
周宴礼也在。
江会会说她要买对联,还有香烛和纸钱,到时候是要去祭祖的。
周晋为替她拎着东西,见她额头都有些出汗了,将她拉到自己身侧,让她躲进自己的影子里。避免被太阳晒到。
江会会幼稚的用脚去踩他的影子:“周晋为,你的影子被我踩到了,你现在不能动了。”
周晋为那样的人,居然也有如此配合他人的幼稚时候。
他果真站着不动了。
直到江会会挪开脚,他才缓步往前走。
路边有卖豆腐脑的摊位,想到她刚才没吃什么,他便要了一碗。
如果直接问她,她十有八九会说不用。
索性他就直接买了,反正如果她真的不吃,还有另一个清理“垃圾”的。
他看了眼旁边负责拎包的免费苦力。
周宴礼被他看的莫名其妙。走过去踩住他的影子:“别动。”
周晋为露出一个看白痴的眼神,走了。
() 靠。
周宴礼不爽(),这人特么的还搞歧视。
性别歧视?
东西全部买完后?()_[((),人肉苦力周宴礼的肚子也饿了,三个人在附近的餐厅吃了顿饭。
江会会胃口小,吃得不多。
周宴礼风卷残云的为她解决了剩菜剩饭。
回家之后,在小区楼下看到一辆嫩粉色的劳斯莱斯。
和这个老旧的小区明显不相符。
看着上面的京a车牌,周晋为眼神了然。
片刻,车门打开,驾驶座下来一个气质高贵的女人。
驼色大衣,内里是一条修身的长裙,浅色细高跟,细白修长的颈子,佩戴着一条澳白珍珠项链。
她下车后最先看的不是自己的儿子,而是旁边的女孩子。
长得乖巧漂亮,高马尾青春洋溢,哪怕素颜,仍旧清透白皙。小鹿眼懵懂又带着几分透亮。
她笑着和她打招呼,话说的格外直白:“你是我家晋为的女朋友?”
江会会原本还在疑惑,这个阿姨怎么一直盯着自己看。
结果对方开口的第一句话就吓了她一跳。
周晋为神情不悦地将她拉开:“你怎么来了。”
叶松微点了根烟:“这不是要走了,特地过来和我儿子告个别。”
她往后看:“挺漂亮的,你倒是比你那个爹品味要好。随了我。”
他眉头皱着,越发不悦。
女人笑着点头:“行行行,不说了。”
她打开车门,从副驾驶的座位上拿出自己那只鳄鱼皮的bk25.
她从里面取出三个红包:“还好多准备了一个,要不然还不够了。”
周晋为明白她要做什么,淡声拒了:“不用。”
“是我给,又不是你给。”
叶松微轻轻哼了一声,拿着红包过去,一人递给他们一个:“阿姨有点急事要回帝都,不能留下来陪你们过年了,这两个红包你们收着,就当是提前给的压岁钱。”
江会会第一反应就是拒绝:“阿姨,还是……”
周宴礼替她把红包收了:“压岁钱是用来压不吉利的东西的,是长辈的祝福,你不能不收。”
他说的有理有据。
叶松微在一旁轻笑:“对呀,你要是不收,阿姨可就认为你是在看不起阿姨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不收显然也不行了。
江会会将红包接过来,礼貌的道了一句谢:“谢谢阿姨。”
叶松微没有在这里久待,她赶时间,帝都那边一大堆事情等着她回去处理。
周晋为的红包她让周宴礼帮忙转交一下。
因为知道自己儿子的性格,他肯定不会收。
果不其然,周宴礼给他的时候他没要。
周宴礼心安理得的私吞了。
距离过年越来越近,需要准备的东西很多。
江会会想
() 的是,大年夜她在自己家里吃完年夜饭,然后去隔壁和周宴礼还有周晋为再吃一顿。
需要准备的东西太多了。
加上外出务工的人都回来了,街上人头攒动,到处都在堵车。所以周宴礼特地把秦宇的电动车给借来。
“用这个方便,不怕堵车。”他将唯一一个头盔给江会会戴上。
江会会有些担心:“你会骑吗?”
他试了试:“我只骑过机车,这个应该差不多吧。”
他自己无所谓,但是出于江会会的安全考虑,他先单独骑了一段。
还行,比机车更简单。
他拍了拍后座:“上来。”
江会会坐上去,搂着他的腰,不忘叮嘱他开慢点。
“我的车技你放心。”
他骑着这辆小电动,行驶在车流当中,丝滑到一点阻碍也没有。
江会会丝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你好厉害,什么都会。”
周宴礼这个人,典型的不经夸。
一夸就得瑟,如果他有尾巴,这会估计早摇成螺旋桨了。
“还有更厉害的。”
“是什么?”
他说:“急什么,以后慢慢给你看。一次性全拿出来就没神秘感了。”
江会会小声笑他:“臭屁。”
他听到了,故意问:“又偷偷说我坏话呢?”
“没有。”她忍着笑否认,“我说你厉害,数一数二的厉害。”
他不爽:“厉害就是厉害,什么数一数二,我要当就当一。”
“是是是,周宴礼最厉害,天下第一厉害。”
他满意了:“这还差不多。”
前脚刚夸完他厉害,后脚就因为没戴头盔被交警拦了。
“有没有电动车行驶证?”
“这玩意儿还要行驶证?”
“废话。”交警一看他这样就知道没有,“车扣了,让你家大人来赎。”
周宴礼看了眼身后的江会会:“赎吧。”
江会会低下头,避开他的视线,没说话。
交警看到他们身上的校服:“一中的校服,你们两这是在早恋吧?”
周宴礼不爽:“关你屁事。”
这种刺头他见得多了,交警也不恼,反而觉得好笑:“小伙子脾气别太爆,哪个班的,叫什么?“
他面不改色:“高三一班,周晋为。”
交警在上面写下这个名字,随口一夸:“名字不错。”
周宴礼漫不经心:“还行吧,没什么内涵。”
“那你说个更有内涵的。”
周宴礼张口就来:“周宴礼,这名够内涵吧。宴,安也。克己复礼,讲礼貌的礼。”
交警点头,毫不犹豫地划掉上一个名字,在下面重新写下:“周宴礼是吧?”
反应过来的周宴礼眉头不爽的皱起。
靠,玩儿呢。套路我?
那车被扣了,需要家里的大人来赎。他们回去的时候,江会会让他礼貌一点,对方不光是长辈,还是交警。()
周宴礼还挺不服气:是他先调侃我的。你听那个语气,真把我当小孩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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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会会说:“你本来就是小孩。”
“我成年了。”
“你就算成年了也是小孩。”
周宴礼窝了一肚子火,又拿江会会无计可施。再多的火,在面对她时通通都会变成哑炮。
得,还能咋办,自己的亲妈只能宠着呗。
他们买好东西回去,周宴礼按照江会会的指示,在每扇门上都倒贴了福字。
窗户也贴了红色的窗花,还有阳台也挂上了灯笼。
老家这边的习俗,从除夕到十五,灯笼都必须亮着。
上一个新年过的太仓促,这次提前准备好,一家三口肯定能过一个完完整整的新年。
周晋为是开车过来的,果不其然,路上特别堵。
从一个小时前堵到现在了。
周宴礼拿着手机在问他的罪:“我们这都贴完了,你还没到。你是故意的吧,为了偷懒。”
江会会在一旁踮脚偷听。
隐约听到低沉的声音透过电磁波传来。
“傻逼。”
江会会一愣,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周晋为怎么可能会骂人。
直到周宴礼气到跳脚,她才顿悟,原来自己没听错。
她笑道:“这叫近墨者黑吗?周晋为都和小礼学会骂人了。”
他本来就在暴怒当中,听到她的话更怒了,像一只炸毛小狗:“他就是闷骚,腹黑,蔫坏,他这个人本质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江会会,我觉得你还是需要慎重考虑一下和他的关系。你迟早被他吃的骨头都不剩。”
江会会捂着嘴巴一直偷笑,生怕笑的太明显,让他更生气。
周晋为这一堵就是三个小时,临近天黑时,他终于到了。
距离过年只剩下一周,他带了些换洗的衣服还有日用品过来。
这段时间打算就待在这边。
周宴礼还在气头上,说要收他的房租,不许他白住。
周晋为点头,既然他要算的这么清楚,那他就好好和他算一算。
“学费暂且不算,我给你的那张卡里有三十万,以及买下这个房子的全款也是我付的,还有你身上的衣服鞋子,屋子里的电器家具,房间……”
“行了。”
周宴礼闷声打断:“不收还不行吗。”
周晋为不再理他,过去替他们整理残局。
——贴完窗花、挂完灯笼之后,地上乱七八糟堆放着还来不及收拾的东西。
那天晚上,江会会做了一个梦。
她梦到了未来,有她,有周晋为,也有周宴礼。
他们会在一起,他们会一直在一起。
周晋为答应过她,周宴礼也答应过她。
() 她平安无事的活下来了,所以他们一定会永远在一起。()
早上起床,平江开始下雪,今年的雪比往年要晚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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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三天就是除夕。
妈妈包饺子的时候,江会会也在一旁帮忙。
她将自己包的悄悄分开,有的饺子里面包了硬币。
他们这边的习俗,除夕节吃到有硬币的饺子,来年都会福气满满。
她将包了硬币的饺子做上记号,打算到时候盛给周晋为和周宴礼。
周晋为一个,周宴礼两个。
她摇头,不能厚此薄彼。
周晋为两个,周宴礼三个……
饺子包好了,她将自己包好的放进冰箱里,给周宴礼发消息,问他吃饭了没有。
平时都秒回的人,今天却有些反常,迟了好久才回。
他说:——还没。
正好。
——我也没吃,你现在在家吗,我们一起吃吧。
——好。
江会会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她也没多想。
妈妈包好饺子就去了舅舅家,舅舅生病了,她过去照顾,这两天应该都会在那边待着。
除夕才会回来。
江会会过去的时候,周宴礼正坐在沙发上发呆。他神色不是很好看,有些憔悴,双目无神。
“怎么了?”
江会会担忧问道。
他摇头,挤出一个笑:“没事,昨天没睡好。”
江会会不放心,伸手去摸他的额头,确定没发烧之后才松了一口气。
“如果觉得吵的话,我待会给你一个耳塞,睡的时候戴上就行。”
“好。”他从沙发上起身,声音沙哑。
她往屋里看了看,没看到第二个人的存在:“周晋为呢?”
“帮我赎电动车去了。”
那车好歹也是找秦宇借的,所以不能不管。
江会会点了点头,打开冰箱。
周晋为不在的时候,冰箱永远空空如也,土豆能放到发芽。
周晋为来之后,才开始被塞满。
食材按照种类存放,井然有序。
光是从冰箱就能看出,周晋为不光有洁癖,还有严重的强迫症。
她取出需要用到的食材,问他想吃什么。
周宴礼走过来:“我来吧。”
江会会笑他:“你那个厨艺,我怕吃了进医院。”
他也笑:“放心好了,今天肯定行。”
他卷着袖子,说要给她露一手。
后来江会会总在想,如果能早点发现异样就好了。
能早点发现他的异样就好了。
那顿饭的确很难吃,但也不至于进医院。
算是周宴礼正式为他们做的第一顿饭,虽然难吃,可他们还是吃完了。
晚上回家,周宴礼叫住江会会,说最近总是失眠,能不能和她一起
() 睡。
江会会面带难色:“虽然我们……可男女有别。”
他笑道:“又不睡一张床,我在旁边打地铺。”
思忖一番后,江会会还是心软点头。
她拒绝不了周宴礼的任何要求。
周晋为没说什么,他敏锐的观察力似乎察觉到什么。
那个晚上,在过去之前,他和周宴礼在阳台坐了半个小时。
江会会从衣柜里取出被子和床单,在旁边的地板上给他打了一个地铺。
床垫铺了很多层,因为担心他着凉。
“要是冷的话,就和我说。”
他点头:“好。”
关灯之后,黑夜安静的只有江会会入睡后,趋于平稳的呼吸声。
她翻了个身,手臂垂落。
周宴礼伸手,勾住她的指尖,然后慢慢握住。
她总是温暖的,不管何时何地。
家里那张全家福,她的笑也是温暖的。
在年幼的周宴礼心中留下深刻的烙印。
他质疑过爸爸不爱他,却从未质疑过妈妈不爱他。
在他心目中,江会会是全世界最好的江会会,也是他最爱的江会会。
他早就知道,她的命运发生改变,他就会消失。
可他还是隐瞒了她。
是因为知道,一旦告诉她,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放弃治疗,让命运回归原位。
她想让他活着,他又何尝不想。
在他看来,比起自己,江会会活着才更重要。
反正,他的命也是她给的。
从前是她在天上保佑他,现在轮到他去保佑她了。
那场雪从昨天一直下到第二天,江会会说早上吃松饼,她最近新学的。
周宴礼拖着长音夸她:“这么厉害啊,我们会会。”
她被他夸的不好意思,脸有点红。
她在厨房准备食材,周宴礼突然抱住了她。
如果能发现他泛红的眼眶就好了,如果能发现他偷偷抹泪的动作就好了,如果能发现他带着哭腔的声音就好了。
可惜没有如果。
她愣了愣,问他:“怎么了?”
他笑:“没怎么,就是快到新年了,突然有感而发,有些话想和你说。”
她认真等着:“你说。”
沉默持续了很久,他也安静了很久。
一改往日的桀骜与玩世不恭。
现在的他,成熟,稳重。
“从我降生到这个世界的第一秒,生命的本能就让我爱你。江会会,我体内流着你的血,不管我去了哪里,你只要记得,我最爱你,我永远爱你。”
愣怔之后是一阵慌乱,江会会神情焦灼:“小礼要去哪里吗?”
他笑容温柔:“我哪儿也不去,我会一直陪着你。”
她终于放下心来:“拉过钩的,所以不许骗人。”
“嗯,不骗人。”
他松开她,提醒道:“快糊了。”
江会会连忙关火,并递给他一个盘子。
她将做好的松饼小心翼翼地盛了出来。
身后突然传来盘子打碎的声音。
她转过身,想问他怎么了。
可是身后空无一人,只有地上静静躺着一个四分五裂的盘子。
站在那里的周宴礼不知所踪。
外面起了风,窗帘被吹开。
阵阵寂寥被吹了进来,寒风刺痛她的骨头,和她的眼睛。
仿若雁过无痕,什么也没留下。!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