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江岛不算大,三天时间基本能走遍,时间很宽裕。
周稳是个爱玩的人,所以第一天就准备游艇出海。其实这么多年他走过很多地方,也见过许多海,尤其他住在冰岛,几乎每天都能见到大海,但他还是愿意尝试感受不同的风光,在他眼中,每一片海都是不一样的。
从记事起他就住在国外,和母亲相依为命。
他没有父亲,母亲说父亲已经去世,所以他们才搬去国外住。
他接受了多年西方教育,但心底还是非常憧憬那片神秘的东方故土,所以他来到中国。
但他所有的朋友和事业都在冰岛,所以即便在这里玩得再开心也还是要回去。
阳春三月,温度逐渐升高,选择出海的人越来越多,俱乐部这边人也渐渐多起来。
周稳过去时正巧赶上成旭在,他亲自接待,问他想玩什么项目。
周稳说想玩快艇。
成旭:“你有证儿吗?”
“有的。”周稳拿出相关证件,“国外考的,应该可以用吧。”
证件上是他的英文名字,不是周稳。
成旭看了眼内容,在有效期内,“行,你去挑一个吧,一会儿有人带你试驾。”
“谢谢。”
成旭还证件时才仔细打量周稳,笑了,“兄弟,你跟我一哥们儿长得还有点像。”
周稳也笑,“是吗,那很巧。”
成旭转头让人带他出去。
岳凛就是这个时候赶到旧时约。
沈净晗早上还没走,看到周稳进了隔壁俱乐部,就跟岳凛说了,她只是想让岳凛了解周稳都去过哪里,但岳凛却猛然记起,周稳和成旭小时候是见过的。
那时两人都三四岁的样子,都是圈子里的小公子,自然有机会一起玩。
时隔那么多年,两人的相貌早已不同,能认出来的机率不大,但岳凛还是不放心,过来看看。
周稳跟一个俱乐部小弟走了,成旭站在门口,刚点燃一支烟,扭头就看到旧时约门前的岳凛和沈净晗。
他把烟掐掉,悠闲地溜达过去,“稳哥,刚才看见一哥们,跟你长得挺像。”
“是吗。”岳凛面色如常,“最近很忙?有阵子没见你。”
成旭说:“还那样,改天约球啊。”
“行。”
成旭看向沈净晗,又看岳凛,笑得别有深意,“稳哥,你们两个?”
沈净晗瞪了岳凛一眼,扭头就走。
岳凛无奈,“闹着呢。”
成旭说:“人家占据道德制高点,闹得有凭有据,你好好哄哄吧,我觉得她挺好。”
岳凛摆了摆手,“走了,约球打我电话。”
沈净晗和岳凛一起进了地下工厂,里面的人见怪不怪,早已把他们看成一对。
工人和小弟们暗地里都在传,沈净晗是周敬渊给周少选的媳妇,又漂亮又能干,还能制毒,
堪称完美,只是美人向来都是有脾气的,周少似乎还没有彻底降服她,两个人别扭得很。
如今厂里没有别的订单,暂时停工,只有少量几人留守,都等着沈净晗那边的进展。
沈净晗直接进了实验室,岳凛去了周敬渊的休息室。
岳凛翘着腿坐在沙发上翻杂志,一双锐利的眼睛却悄然仔细地打量这个房间。
据他所知,周敬渊一直有一个账本,里面记载了这些年来所有毒品交易的时间地点及所涉金额和品类重量,交易对象,后期若将他捉拿归案,这本账册将会是定案最有力的物证,也能通过它将所有关系网内参与买卖毒品的人一网打尽。
他已经暗中搜过周敬渊所有房产和办公室,包括明珠那间他常住的套间,都没找到。
虽然工厂内他也搜过,但仓库里竟然有隐藏空间,那么是不是可以由此推断,这座地下工厂里还有其他隐藏区域,只是不知道入口在哪,如何进入。
他起身走到书架和柜子前,尝试挪动柜体,拍拍打打,转动装饰花瓶,没什么发现。掀开地垫敲敲地板,声音也没什么不同。
虽然他和沈净晗说周稳的出现对他影响没那么严重,但多半是在宽她的心,他很清楚目前的形势有多严峻。
那毕竟是周敬渊的亲生儿子,他在这岛上一天,不,他在中国一天,岳凛就危险一天,一旦被周敬渊发现,岳凛是死路一条。
必须要在周敬渊发现这件事之前解决掉这个案子。
而研制出高纯度的毒品和寻找那本账册成了目前最紧迫的两件事,等于所有重任全压在沈净晗和岳凛身上。
实验室那边,沈净晗有些心神不宁。
她不信岳凛那些宽心的话,但又不得不表现出信的样子,岳凛一定已经很焦心,她不想让他再分心花时间安慰自己。
作为“编外卧底”,她的胆量和抗压能力本就不高,现在几乎已经快要到极限,但她依然咬牙挺着,希望自己不要成为他的累赘和软肋。
她从柜子里拿出一套新的防护服和防毒面罩,刚要套上,发现防护服不知被什么东西刮破,这是最后一套,沈净晗将破掉的防护服团成一团,丢到一边,转身去别的柜子里找。
除了装防护服的柜子,其他柜门她很少打开,挨个翻下去,都是一些杂七杂八的备用化学器皿和一些旧文件资料,没有其他。
下面最大的那个柜子里塞了两个箱子,沈净晗打开看了看,也都是些乱七八糟的杂物。
将箱子往回推时,她力道大了些,推得位置比原本靠里,撞上柜子的背板。
手感很不同,像是有什么东西顶着。
沈净晗又将两个箱子拽出来,半趴在地上往里看。
岳凛接到沈净晗的电话时,正掀开沙发背景墙上的壁画看。
沈净晗并没真打,只是晃了一下便挂掉,岳凛将壁画挂回原位,出门转去另一边走廊,走到最里侧那个房间,透过小窗口往里看。
沈
净晗指着空荡的实验桌台,示意他可以直接进,岳凛推门进去,“怎么了?”
沈净晗神神秘秘,“把门反锁,拉上帘子。”
岳凛照做,将门反锁,拉上小窗口的遮挡帘,走过去看到地上堆了两个箱子,“怎么了,在找什么?”
沈净晗指给他看。
岳凛顺着她指引的方向看进柜子里,赫然发现里面竟然有一个暗洞,不知通往何处。
他的脸瞬间变得很严肃,撸胳膊挽袖子,“怎么发现的?”
沈净晗把找防护服的事说了。
岳凛打开手机的手电筒,“我进去看看。”
沈净晗紧张地抓住他的胳膊,“要小心。”
他揉了揉她的脑袋,“没事,你在这等我,谁来也不要开门。”
“好。”
岳凛用嘴咬着手机,借着手电筒的亮光慢慢爬进去。
最初的几米是向下倾斜的方向,没多久空间就变得大起来,改为水平方向,宽度和高度跟山洞进入工厂里那一段差不多,装修也差不多。
这条路不是直线,转了几道直角弯,没有岔路,岳凛一直走到尽头,登上两级台阶,轻轻推开朝上的地板,进入到另一个空间。
手电筒一照,他心下震惊。
是那间空了的仓库。
他身手敏捷,撑着地面轻松跃上来,先照了照整个房间,与上次来时没有不同。他重新将货架移开,拿掉隔板,摸索了几下货架,在纵横两个方向的铁条转接处找到一根细铁丝拆下来,将铁丝拧成合适的形状,对着锁孔往里捅。
并不是很容易,岳凛尝试很久,终于将那把锁捅开。
推开门,又是另一个空间。
不出他所料,这里同样是一个小仓库,靠墙的货架和这边是一样的,上面甚至还有几箱剩下的冰糖。
左前方还有一道门,应当是通往外界,岳凛用同样的方式将门锁打开,走过一个很长的密道,直到拨开杂草树丛,来到外面。
这里依然是那片丛林,但隐隐可以听到海浪声,从方位上判断应该是无人区东侧,再往那边不远就是鲜少有人经过的东侧环山公路。
至此,岳凛已经完全清楚周敬渊的犯罪过程。
怪不得他总能无声无息地将货调换,连工人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进过仓库,原来是通过那条秘道。
每次备货完成,他就趁仓库没人时通过实验室里的秘道进入仓库,打开那道暗门将里面的面粉或冰糖与这边的毒品调换,交易前再通过这条通往东边环山路的通道将毒品运走。
这样即便工厂里有内鬼,或是谁不慎被捕,也不知道真货在哪里。
这个老狐狸真是把偷梁换柱这一招玩到极致。
至于那些兵分几路,全部都是障眼法,只为迷惑别人,让人误以为货是出库后在某一路被调换,殊不知运出来的货早已被换过。
岳凛没有耽误时间,迅速从原路返回,将一切归回原位,从
实验室的柜子里爬出来时,听到外面有人敲门。
沈净晗急得不行,蹲在柜子旁小声说:“敲了一会儿了,我不敢开门。”
岳凛利落地将隔板和两个箱子归回原位,关上柜门,拇指随手在沈净晗红润的唇上抹了一下,抹掉一点淡淡的红,蹭在自己唇角。
是之前逛超市时随便买的一管带点淡红色的润唇膏,她不常用,但今天涂了一点。
岳凛一边往门口走一边将自己的衣领扯乱,开门便骂:“敲什么敲!”
那小弟看到岳凛这幅狼狈又暧昧的样子,便知打扰了少爷的好事,吓得话都说不利落,颤颤地举起手机:“大哥打你电话打不通,打我这儿了……”
岳凛冷着脸接过手机,“滚。”
他将听筒举到耳边,甩上门,“爸。”
周敬渊:“你电话怎么打不通?”
岳凛说:“不知道,刚没信号吧,我看看。”
他真的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估计刚才在暗道里信号不好,现在恢复了,“好了。”
周敬渊没说什么,“你钟伯伯最近要来青城办事,我可能会带他去岛上转转,你有个心理准备,看看怎么安排一下。”
岳凛不知道这个人,“钟伯伯?”
周敬渊说:“你可能不记得了,你小时候他还抱过你,估计他现在见了你都不认识了。”
大概是周敬渊哪个相识许久的老友,岳凛并不在意,他只担心一件事:“他哪天来?”
“三四天后吧,等他办完事。”
岳凛稍稍放心,那时周稳已经离岛,不然他还要想办法周旋推脱。
挂了电话,岳凛对沈净晗说:“你先一切照常,该做什么做什么,待会儿跟你细说。”
他掌心抚了抚她的脸,刚要离开,沈净晗忽然拉住他的衣袖,“哎。”
他回头,声音温柔,“嗯?”
沈净晗走近一步,抬手帮他整理刚刚被他自己扯乱的领口,又扶着他的下巴把他唇上的润唇膏擦了。
她的动作比他声音还温柔,岳凛没忍住,低头吮吻她的唇,“再忍一段时间,快了,我保证。”
她笑了,眼睛亮晶晶。
岳凛看得心动,“笑什么?”
沈净晗再次帮他蹭掉唇上的润唇膏。
这一次是真的蹭上了。
他也笑了,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转身出去。
接下来的两天,沈净晗在担忧和不安中度过。
周稳每天都出去玩,上山下海,日出日落,捕鱼垂钓,包括寺庙和茶庄,能去的地方都去了,最后一天,他租了一辆山地车,准备沿着整座岛的环岛公路骑行。
他将山地车立在旧时约门口,顺便带了早餐回来,准备吃完再走,进门时不慎与步履匆匆,同样要进门的乔灵撞在一起。
眼看乔灵要摔倒,周稳一把扯住她的胳膊,将人扶起。
乔灵惊魂未定,刚要说“谢谢”,抬
头便看到那张朝气蓬勃,英俊帅气的脸。
她有一瞬间的怔然,动作迟疑一秒,这期间,周稳已经放开她。
他走到长桌那边,一个人吃早餐。
乔灵盯着他看了一会,抿了抿唇,转头去找沈净晗。
向秋指了指厨房,乔灵掀帘子进去,“净晗姐。”
沈净晗正在煮红豆粥,看到乔灵有点意外,“你怎么来了?”
乔灵一脸愁容,“我来找周稳哥,现在有点早,一会儿再去。”
沈净晗盖上锅盖,“找他做什么?”
乔灵气得不行,“我想跟他说说,让他管管他那个弟弟,那个周潮最近总是来烦我,躲都躲不开,真的讨厌死了。”
周潮是什么样的人她早有耳闻,也曾见过他身边不停更换的女伴,怎么可能答应跟那种人交往。
沈净晗也不想乔灵跟周潮扯上关系,但这种事她不方便说什么,“那一会儿你问问吧,不知道周潮能不能听他的。”
乔灵忽然神神秘秘,小声问:“净晗姐,外面那个男人是谁呀,你店里的住客吗?”
沈净晗掀开一点帘子看了看,只有周稳坐在休息区的长桌那边吃早餐。
她放下帘子,“是游客。”
“哦。”乔灵没再说什么。
两人又讲了一些别的,乔灵无意中看向窗外,看到周稳已经吃完早餐,站在山地车前戴手套,准备离开。
她和沈净晗匆匆道别,跑出厨房。
周稳准备好,刚要跨上车,乔灵便追出来,“等一下!”
周稳回头。
乔灵跑到他身旁停下,两人中间隔着山地车,她声音里似乎带了一点紧张,“刚刚还没和你说谢谢。”
周稳说:“不用客气,是我抱歉才对,是我没有留意到你。”
“你是来岛上旅游的吗?”
“是的。”
“我不是,我来找朋友的,我来过这里好几次了。”
两人一同往那边走,因为乔灵在,周稳绅士地没有骑车,推着走。
“其实我想和你说,你跟我前未婚夫长得有点像。”
周稳回应的声音很轻,“是吗。”
“嗯。你叫什么名字?”
“周稳。”
乔灵惊讶,“你和我前未婚夫名字也一样!”
周稳笑出来,似乎根本不信,但觉得她很有趣,“这个搭讪方式有点老套。”
乔灵有点急,“是真的,我没骗你。”
“嗯,就当是了。”
两人交谈的声音随着远去的背影逐渐变小,直到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一辆黑色豪车与两人擦身而过。
车里坐着周敬渊和他的多年老友钟正年。
周敬渊说:“你提前来也不早说,弄得我措手不及,我还没告诉我那儿子,明珠那边估计也在手忙脚乱,上等的帝王蟹需要提前准备。”
钟正年与周敬渊年龄相仿,身上同样拥有成功人士的稳重与神采,他笑着说:“咱们两个哪里需要那些客套,简单吃吃就可以,我多年不回大陆,这趟回来,实在觉得亲切。咱们兄弟两个坐下来好好聊聊天。对了,阿稳的母亲没同他一起回来吗?”
周敬渊一声叹息,“他母亲去世了,我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钟正年唏嘘不已,感叹世事难料。
他们的车与两个人擦身而过,钟正年无意中瞥见那个年轻人的脸,“哎?那是不是阿稳,长得跟你年轻时很像。”
周敬渊回头时,只看到那人的背影,“不是,阿稳这会儿应该在家,或者景区楼那边,待会到了,我让他去明珠见你。”
钟正年又说了句别的,但周敬渊没有留心听。
他脑海中闪过那个年轻人的背影,鬼使神差地,再次回头看向他。!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