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眦欲裂的眼尾重重砸在地上。
尖锐的石子伴随着废墟王庭的硝烟,划伤他眼尾皮肤渗出殷红的血迹,一点点顺着灰发青年年轻的脸颊滑落。
整个人脊背上仿佛压着千斤之力压在他的头上一样。
厉他能感觉到自己脊背在“咔咔——”作响,同时也能清楚的感觉到,身体违背的自己意识头颅重重磕在在地上尖锐的痛感。
鲜血伴随着伤口撕裂痛楚。
从王庭废墟上过来的时候,风声里裹挟的金属与砂砾,在他那张年轻的脸上留下刺眼醒目的伤痕。
现在整个人额头叩在地上的时候,温热的血液顺着侧脸,一点点滑落到下颚的时候。
银血王城里争执的身影齐刷刷的跪倒一大片。
刚才还言语嘲讽的红发暴徒,握着黑洞洞的枪口指着‘跪俯者’的梅布尔,甚至是驻守在王座旁沉默如同雕塑般的黑发战士尤里西斯。
沉甸甸的佩剑与枷锁,跪下去的时候发出刺耳的声响。
只有跪在地上带着枷锁的翠发男人,普利斯特利那双浅色的泛着一点翠意的瞳仁里,突然爆发出极致狂热的光芒。
那是被困在沙漠旅途里的徘徊在死亡边沿的囚徒发现希望绿洲的狂热眼神。
那也是他来以自傲理智分崩离析的感觉,那是也是徘徊在深渊边沿的禁忌者,终于找到了生命之源的狂热姿态。
将自己‘忠诚’与手中的‘利剑’亲手奉送到王的身边。
普利斯特利的身段姿态放的极低,言语之间的敬意与宣誓里的炽热也不掺假,但是那双压在普利斯特利眸中闪烁的欲-望。
却尖锐的刺人。
野心勃勃的令人难以忽视,如同岩浆般烙印在她身体上。
白殊不喜欢这种感觉,就好像她是摆在祭台上的羔羊一样,身上被人拴着丝线操纵的傀儡。
她还没完全适应这个身份背景,同样也无法接受自己刚刚诞生,就有一个从来没有见过面的‘王夫候选人’。
过于急促的事件发展进程让她感到不安。
她刚刚诞生...紧跟着就有王夫...是不是意味着下一秒她就可能要进行‘生育’这个无比糟糕的决定....
即使作为一个王虫。
复苏衰落的王朝,孕育新的生命很重要。
但是对于一个刚刚诞生‘王’来说,这跟像是趁她虚弱年幼时趁火打劫一样。
就像是野心勃勃的野心家,试图将她这个年幼无力的王牢牢攥在掌心的手段,或者是试图用婚姻或者生育来圈禁她榨干她的价值。
白殊无论如何都不会让自己陷入那种被动绝望的姿态。
她确是刚刚诞生。
但是具有成年意识的灵魂无论换多少躯壳,但是积累经验与本能都在告诉她危险。
“既然是背叛者?”
“王夫候选的名单就已经没有存在必要了?”
她能短暂的震慑所有虫族战士,让他们屈服不会对自己刀刃相向。
但是不代表她能真正握在他们的手中的权利,不代表她真的能折服这些战士成为她手中刀刃,成为为她调动的力量。
她活得清醒。
并且没有被金钱与美色所迷惑。
就像是刚刚从孵化巢里出来在地下通道奔逃的时候,被站披着重铠甲的尤里西斯从背后环绕住肩膀的时候。
那一瞬间汗毛直立的感觉瞬间传遍全身一样。
她同样能在这场跪俯者觐见的殿堂上嗅到同样的危机感。
就像是所有人都在伺机窥探者,所有跪在地下的人都是龇咧着獠牙滴答着唾液的狼群一样,暗地里对她都是虎视眈眈。
只是没有人主动提及这个话题。
而当象征着旧日王权力量的普利斯特利出现的时候。
原本其妙的天平的瞬间被打破,这个敏-感的话题瞬间就浮出了水面,就像一片迷茫中突然点燃的火焰一样。
烫的人眼睛生疼。
白殊确实不了解王虫的职责到底是什么。
但是她能确定,肯定不是先选王夫,先结婚,先生育子嗣..
只有实验田里的试验品,和被圈禁在牢笼中的牲畜才需要配种,所以坐在主位上孱弱的‘王虫’拒绝的非常果断。
白殊的声音甚至都没什么起伏,甚至是那双被金色薄纱下遮盖的金色眸子,都没有一丝波动。
“两百年前的旧名单.”
“当初的候选人算到应该死的没几个了....就算是还活着,就算是你现在长得依旧英俊出众....”
“但是你现在已经两百多岁了...”
看起来孱弱稚嫩的王虫第一次展露自己獠牙。
“我不喜欢老男人....”
垂眸戏谑。
以最平淡的语气,谈论最严肃的问题。
白殊压在王庭之上磅礴的精神力,直到她的话音中的最后一个尾字落地之后才堪堪离开。
.....
黎明到来之前的觐见者。
有赤炎的军团的首领红发暴徒帕里斯,和在即将被枪决时刻临时倒戈的星际大盗,安东尼以及他那个不知道名字的队友。
还有就是不请自来的‘背叛者’,带着枷锁镣铐的普利斯特利,以及他那个忠心拥护托马斯大人的年轻指挥官厉。
因为白殊说了句‘不喜欢老男人’。
脑袋被王虫精神力重重砸在地上的灰发青年,整个脖颈上的青筋几乎像是暴起来一样,整个脸涨得通红。
他偏偏皮肤生的特别白。
白的让人想咬穿血肉那种容易激起人欲望的诱惑感。
所以当他额头上带着血,脖颈上青筋暴起来时候,被利器割裂的领口在拉扯间往下撕的更大了。
漏出了坚实的臂膀以及脖颈后面,在阳光下照的有些发白的灰色长发,显得有种禁欲破坏的美感。
“这个稚嫩愚蠢初生虫!”
“竟然嫌弃尊贵的托马斯大人!她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她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王虫的震慑过去了的之后,跪在地上灰发青年,顿时有种恼羞成怒的愤怒。
就好像他一直以来的信仰被颠覆。
他曾经无数个日日夜夜练习的战斗技巧,都在这一刻化为了过眼云烟一样。
所以当他抬起头之后就开始尖锐的叫嚣,却被站在身后的刚刚解开绳索的安东尼,眼疾手快的一把捂住嘴。
“别哔哔了——”
“你的托马斯大人....已经快暴走了....”
在长久的绝望之后,终于见到了希望的黎明,重新回到这座废墟王都之中。
普利斯特利还坐在飞船上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接下来路途不平整,但是他没想到刚刚诞生稚嫩的王说话如此直白。
他...老吗?....
因为上一代的王虫陨落之后,大多数的时间他都投身在基因程序的研究中,大多数时间都在废寝忘食的自己身上做实验。
苦涩至极的药品...
试验的长针刺入脊椎抽取骨髓的剧痛....以及泡在营养液中被迫沉睡的窒息感.....
虫族的寿命又漫长。
让他对于时间的概念有点异样。
普利斯特利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被挑剔年龄...当然这更可能是那个小家伙临时想到的托词....
不过这样挺好...
知道挥舞利爪的幼虫,知道龇咧獠牙的‘王’才有诱惑力。
白殊坐在冰冷王座上的时候冷汗都出了一身。
她从来没有想过作为贴身女官的机械人梅布尔会在她视线扫过去的瞬间表示沉默。
她的这份不合时宜的‘沉默’就像是对于普利斯特利身份的肯定一样。
换句话说。
她其实是期望有个王夫的候选人,或者说是王夫。
能为衰落的银血王城,最快速孕育出新的生命。
所以白殊重新再银血王庭的高台上。
握着权杖在授勋仪式的时候,白殊终于趁着幕后布置机会间隙,侧身站在身量诡异到像是魅影一样女官身侧轻声问道。
“梅布尔?”
“我真的是您们寻找的王吗?”
白殊的外表极具欺骗性。
刚刚初生的幼虫虽然出现就完全体,但是白殊的外表很纤细,有种营养不良的弱小和孱弱。
尤其是对比那些高大到令人畏惧的虫族战士面前时候。
小小一个。
所以沉甸甸的黄金权杖握在她手上。
头顶上象征着荣耀的银血王冠被重新扶正,而面前那层遮盖着面容的金色薄纱,能阻挡她那张如同初生花朵般娇艳面容。
却无法阻止那头绚烂的银发,以及那双熠熠生辉金色眼眸。
仅仅只是擦过身侧。
微微抬头往上看的时候,仿佛美杜莎的眼睛一样。
“你真的是忠诚于我吗?”
“当然忠诚!”
轻盈的薄纱上带着明显的灼烧气息,梅布尔的合金机械手臂重新恢复原样的时候,白殊能清晰的听到她手臂上发出的细微的声音。
“永远不朽的合金机械人永远忠诚于‘王’的座下。”
“您需要普利斯特利这样强大的战士,同样也需要他手中被盗窃走的基因技术。”
“当然他的基因也是非常优越的...”
“作为王夫来说....”
“除了野心勃勃,心怀不轨以外,可以说非常完美。”
“我只是觉得您大概率会需要他,所以我没有阻止他提及着当初身份和曾经的事情...”
所以她一个刚刚诞生的虫。
在初生的第一天,经历了死亡暴动之后,就经历了大型的‘求爱’现场。
可能算不上求爱,白殊感觉自己就像是被人强行泼了一身水一样,湿缕缕的寒意冻得她一哆嗦。
“我需要他的力量!”
“但是我不需要他成为我的王夫。”
“刚刚诞生...”
“讨论这种问题....跟配种一样....”
白殊沉声抱怨的时候,恍然瞥到了梅布尔脸上那抹遮盖在轻盈薄纱下的紫色视线,才想起来梅布尔是机械人。
她的脑袋里没有什么感情意识,只有绝对的理智以及计算和冰冷。
所以在她眼里。
没有什么行不行,只有身为‘王’的王虫想不想的问题。
白殊想透了这一点之后就不再纠结,只是驱使着守卫在身旁的黑发战士尤里西斯给觐见者安排新的驻地。
同时像身侧收回枪械的机械女官补了一句。
“当年十二公爵候...所有的王夫候选人,是不是都死了...没有剩余了吧....”
梅布尔收回了攻击姿态。
整个照耀在阳光了银血王庭焕发出的新的光辉,显得她身上薄如蝉翼的白纱有种圣洁的凌然。
阳光的映衬下那张精致的脸有种冰冷的金属美感。
“我没有告诉过的你吗?”
“尊敬的王!”
“尤里西斯也是十二公爵之一....他也是您的王夫候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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