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安舒带来的礼物非常普通,是一份精致的甜品。
配上香浓的红茶，用来做下午茶非常合适。
谭欣冉对于美食颇有研究，栾安舒算沾她的光,第一次知道麟城还有这么美味的茶点。
她特意打包了一份，想让戚令世也尝尝。
事实证明，人类的悲欢各不相同,口味也各不相同。
戚令世仅仅尝了一口,便放下甜品勺,不再碰那份蛋糕。
“怎么？”栾安舒紧张,“难吃吗？”
戚令世淡淡解释,“我不喜欢甜食。”
“啊，抱歉。”栾安舒垂下脑袋,仿佛做了错事,“我、我不太清楚你的口味。”
前些天约会,餐厅基本都是戚令世选的。
栾安舒高考结束才来到麟城,对这座繁华的城市不算了解。平常上学时，她喜欢吃学校食堂，最喜欢拐角窗口的小笼包。
可是,跟戚令世一起吃饭,显然不能吃学校的小笼包。
戚令世连食堂门朝哪边开,都不知道。
——后来的后来,已经成为夫妻，偶尔偷偷溜进大学约会的两人,提起这段往事，同时觉得哭笑不得。
栾安舒把餐盘里剩下的两个包子，夹给戚令世，自己开开心心品尝刚才顺路打包的蛋糕。
戚令世审视卖相精致的蛋糕,说，“小乖应该很喜欢那个。”
“不给她吃！”栾安舒护住小蛋糕，严肃地说，“我特意带来外面吃，就是不想被她发现。那个笨蛋，吃的甜食已经够多了。”
戚令世内心默默同情自家女儿，试图再努力一下，“你也吃不完。”
“是哦。”栾安舒挖了一勺沾满鲜奶油的蛋糕，犹豫零点几秒，送到戚令世嘴边。
向来讨厌甜食的戚令世，配合的张开嘴，咽下那块甜腻的蛋糕。
“好吃吗？”栾安舒问。
“太甜了。”戚令世认真地回答，“但是，你给的很好吃。”
栾安舒耳根隐隐发烫，笑着打趣，“你越来越会说话了，嘴真甜。”
“要尝尝吗？”
“够啦！在学校里，克制一点！”
只可惜，初次谈恋爱的戚令世，还没有学会语言的技巧。
栾安舒大受打击。
第一次送男朋友礼物，却搞砸了。
收到自己不喜欢的食物，戚令世肯定非常嫌弃。
说到底，他那样的人，应该从来没有收过这么廉价的礼物。
栾安舒想：大概是恋爱以后，戚令世对她太好，导致自己有些得意忘形了。
戚令世本人没什么想法，也不擅长揣测别人的想法。
他把蛋糕重新装好，打算明天带回家，请厨师加工一下，处理得没那么甜。
女朋友的礼物，自然应该心怀感激好好品尝。
“那个……”栾安舒依旧站在他背后，手指绞紧衣角。
脑袋垂得很低，用圆圆的发旋怼他。
戚令世盯着她的发旋瞧了会儿。
似乎有两个发旋。
他记得国内有种说法，两个旋的孩子比较聪明。
按照这个逻辑，栾安舒应该非常聪明。
戚令世定定凝视她，脑子里萌生出非常冒犯的想法：
封建迷信果然不可取。
但是没关系。
笨笨的女朋友同样可爱。
**
“栾安舒？栾安舒！”
“啊？”听见有人大声呼唤自己的名字，栾安舒如梦初醒。
“这学年快要结束了，今天班里有聚餐，晚上七点。”
“班级聚餐？我就……”栾安舒惦记着男朋友，正打算拒绝。
同学狐疑的多看她两眼，“你最近怎么了？感觉怪怪的，连班级聚餐都不参加。”
要知道，麟城大学作为全国最好的上课学院，简直是他们步入社会前，发展人脉的温床。
校内各种各样的社交活动非常多，学生参与度也空前积极。
即使不为以后积累人脉，跟同学搞好关系，对于评定奖学金和保研名额，同样有用处。
此前，栾安舒没有拒绝过任何校内活动。
最近不知为何，班里组织活动，从来不见她的身影。
“没、没什么啊。”栾安舒怕被看出端倪，心虚的改口，表示会去参加班级聚餐。
吃个饭而已，应该用不了太久吧。
栾安舒算算时间，给戚令世发消息，把见面时间推迟到九点之后。
收到消息的戚令世，长久沉默。
他已经确认，两人之间的关系不正常。
栾安舒几次三番约在晚上见面，让戚令世感觉，自己像个等待临幸的工具人。
工具人就工具人吧。
反正，他当得挺开心。
聚餐环节确实没有耗费太多时间。
但临近毕业，同学们眼看就要各奔东西。
席间有几个感性的男生女生，提议一醉解千愁，找店员送来好几打啤酒。
栾安舒原本没有喝酒的打算，架不住气氛使然，稀里糊涂陪了几杯。
周围都是不熟的同学，栾安舒强撑着保持理智，收拾包包走出餐厅。
到了餐厅门口，有人伸手扶了她一下。
“你要去哪里？”对方声音很陌生，乍听之下，无害温柔而又文质彬彬。
栾安舒意识逐渐迷离，张张嘴，含糊地回答，“我要去找他。”
男人没有问他是谁，只说，“我送你去。”
栾安舒原本要挣扎，怕自己遇到坏人。她捏紧手机，正要按下戚令世的号码。
对方瞟了她一眼，“你打算报警吗？没关系。如果我做任何坏事，就让警察来审判我。”
“啊？”栾安舒脑子开始迷糊。
“我是个好人，”他向栾安舒许诺，“我只是送你去找他。”
假如栾安舒保有理智，她应该立刻拒绝眼前的人。可栾安舒酒量太差，一旦产生醉意，理智分分钟离家出走。
她毫不设防的报上地址，坐进车里，才觉得哪里不对。
“你真的是好人？”
“真的。”
栾安舒只看到他侧脸，露出意味不明的笑。
“不相信的话，我把号码给你，你发给你男朋友，让他随时监视我。”
“好。”栾安舒觉得有道理，与对方交换号码。
一路上果然没有出事。
沿途光线昏暗，栾安舒醉意正浓，没有看清楚对方的脸。
直到酒店外，她稳住身体，正要道谢并且就怀疑他的事情表示歉意。
还没有开口，身体突然跌进温暖的怀抱中。
戚令世突然收到栾安舒发来的一串手机号码，萌生出不详的诡异预感。
他调查那串手机号，没有查到任何信息。
打给栾安舒，只能听到‘对方正在通话’的提示音。
生平，戚令世第一次有些慌张。
他几经周转，通过导师联系栾安舒的辅导员，再让辅导员联系班长，终于得到班级聚餐的位置。
费了这么大劲，戚令世恍然意识到，他们之间果然缺乏交流。
学校里其他情侣，会事无巨细的向对方汇报自己的位置，每天发生的事情，接下来的安排。
这样的事情，他们从来没有做过。
所以——
我真的在谈恋爱吗？
戚令世冲出酒店，正打算去聚餐地点寻找栾安舒。
刚下楼，就看到目光迷离，脸色微微泛红，傻乎乎笑的栾安舒。
“我来啦！”栾安舒闻出他的味道，主动环住戚令世的腰。
“你喝酒了？”戚令世在她身上闻到一股酒味。
“嗯。我不能喝，但是他们非要我喝。”栾安舒瘪瘪嘴，苦恼地嘀咕，“早就说了我会喝醉嘛。”
戚令世应该生气，应该要求她以后不能独自喝酒，更不能喝醉以后在外面乱跑。
可是，看到她这副样子，又听到她喃喃低语。
瞬间，戚令世什么火气都没了。
“天好黑啊，我害怕，不知道怎么找你。”栾安舒靠近他怀里，蹭了蹭，继续说，“有个好人……咦？好人呢？”
栾安舒回过头，身后一片空荡，只有晚风卷起几片落叶。
云层压得很低，突然一道金光劈下来，伴随着震耳欲聋的雷声。
栾安舒打了个寒颤，酒醒了三分。
人呢？
难道遇见鬼了？
戚令世下来时，也并没有看到所谓‘好人’。
他眼中只有栾安舒，无暇顾及周围情况。
听女朋友这么说，也觉得哪里不对。聚餐地点离酒店有段距离，到底谁送栾安舒过来的？
“快下雨了。”
戚令世难得费心思，考虑无意义的事情。
“我们进去吧。”
“好~”栾安舒没有松开他，反而抱得更紧，整个人挂在戚令世身上。
戚令世犹豫片刻，托起她的腰，保持这个姿势，消失于朦胧的夜色中。
哗啦啦啦——
雷雨降临，铺天盖地笼罩整个城市。
被大雨和夜色模糊的角落，闪烁着一双嫉妒，又带着得逞意味的黑色眼睛。
戚令世没有喝醉酒的经验。
他甚至没有真正意义喝过酒。
因为第一次品尝，认为味道难以接受。从此，他的餐桌从来没有出现过酒精饮料。
戚令世拥有专业的厨师和营养师，每天的膳食，由专人精心调配。营养均衡的基础上，必须完全满足戚令世的口味。
但凡他有一点点不喜欢，厨师和营养师很可能双双失业。
所以厨师先生想不明白，从来没有在事物上迁就过的戚令世，那天为什么会带一个他不喜欢的蛋糕回来，要求自己重新加工，烹饪成可以入口的方式。
咋？
这块蛋糕吃了能长生不老啊？
戚令世见过几个喝醉酒的人，表现出特别痛苦的状态。
他询问医生，得知醉酒的人应该好好休息。
于是，戚令世把女朋友带进房间，轻轻盖上被子。
栾安舒挨到床，半阖的眼睛完全睁开。
她看了眼戚令世，好像触动某个开关，动手开始脱自己衣服。
“你怎么还不脱啊？”
戚令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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