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菊的脸上并没有任何的慌乱神色。
她依旧十分的平静。
草绿色的眸子中平静映照着齐天和安岚的影子。
“我没有什么要特别解释的。”甘菊说道：“我在台上关于黑糖的解释已经足够多了。”
“我想要具体知道的是，黑糖的功效。”齐天望着甘菊说道：“你是在这次拍卖会才知道，还是说当初就知道的？”
安岚也同样望着甘菊。
那天甘菊用来说服齐天的话术历历在目。
如果说黑糖真的只用六个月就能够快速成型，那么那套话术就是一个拙劣的骗局。
甘菊静静闭上眼睛。
“我如果说我在不久前才知道，你相信吗？”甘菊这样说道。
“我相信。”安岚开口说道：“但是你相信吗？甘菊姐姐？”
“还有，我想知道的是，为什么黑荆棘拍卖行会对黑糖有这样大力度的背书，是黑荆棘拍卖行已经对黑糖进行过测试？还是说城主大人给的特许？”安岚紧接着继续问道。
少女也有着许多自己的问题要问。
毫无疑问的一点就是，眼下兰阴城的问题已经越来越多。
火烈鸟已经可以在兰阴城最好的酒楼公然设宴来邀请齐天，而火鸟更是可以直接杀死火烈鸟来李代桃僵警告齐天，那么现在，商陆开始频繁地利用黑荆棘拍卖行来出售红糖和黑糖，这其中自然有棘北歌给予他的便利。
但是天空旅团的触角已经越来越逼近兰阴城，甚至说整個兰阴城就在一点点被天空旅团控制。
这也是不争的事实。
所有人都在劝齐天快跑。
这里面的问题，是真的很大了。
“都有。”甘菊睁开眼睛，望着安岚平静说道：“我再重复一遍，快点离开兰阴城，再不走就真的来不及了。”
“我快巅峰了。”安岚望着甘菊，静静说道。
“快是多快？”甘菊问道。
“再给我三个月时间。”安岚冷清说道。
甘菊沉默。
“三个月时间不够吗？”安岚问道。
“我不知道够不够，但是我不希望你们冒险。”甘菊望着安岚说道。
“那我们就一起走。”安岚说道：“我，你，齐天，带上身边重要的人，一起走。”
甘菊平静摇头：“我走不了了。”
“甘菊姐姐。”安岚看着甘菊，冷冷注视着她：“我冒昧问你一句。”
“你现在。”
“是不是重新在为商陆服务？”
齐天没有说话。
这是他和安岚一直都在怀疑的事情，只是因为这件事情过于残酷，所以一直都没有办法当面去问甘菊。
甘菊已经被商陆几乎将全族都屠杀殆尽，这样的深仇大恨，本质上没有任何宽宥的余地。
也正是因此，齐天才会和甘菊安岚一起达成那个攻守同盟的约定。
但是从那天开始，甘菊自己的态度却越来越纠结，越来越内耗，她并没有那种想要一往无前以杀死商陆为目标的奋斗，反而是充满着一种敷衍和逃避。
给她的工作她尽心尽力地完成，但是除此之外，甘菊是不会做出任何努力的。
这确实都指向这样一个可怕的问题。
甘菊她或许，已经在不知不觉中，重新选择回到了商陆的手下，继续甘当他的爪牙与部下。
毕竟——甘菊她身边，还有一位甘草。
甘菊摇头：“我不能说。”
这句我不能说，其实该说的都已经说了。
“所以你一直想要离开神兵天铸是这个原因对吧。”齐天看着甘菊叹息说道：“真的有人杀了你的全家，你还要继续心甘情愿为他做牛做马是吧。”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安岚望着甘菊说道：“算了，没有意义，只要你还活着，只要甘草还在你身边，那么你就和城主大人一样，自然受到威胁。”
“反而是我非常好奇，为什么没有人对我下手？我妈妈那边，一直都很平静，这有来自你们的帮助吗？”
“天空旅团是自愿加入的。”甘菊望着安岚平静说道：“所以安岚你拒绝了商陆，在你下次主动加入之前，并不会以家人作为威胁邀请你加入。”
“至于我，是我自己过于自以为是和愚蠢了。”
“那么莪们的计划，你全部都向商陆和盘托出了吗？”齐天在一旁继续问道：“所以那个时候，你才会说你会后悔的是吗？”
“那个时候你就已经重新服从商陆了吗？”
“或者说没有服从，但是你知道自己逃脱不了商陆的掌控？”
“商陆不介意。”甘菊平静说道：“我只要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就好了，商陆并不知道我们的誓言，即使知道他也不在意，反而会感觉好玩，好奇我们会以什么样的方式杀掉他，并且热切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但是这一切局限于，商陆不开口问我。”
齐天点了点头：“那么我最后再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甘菊侧头望向齐天。
“你能做双面间谍吗？”齐天认真问道。
……
……
“你真的能问出那个问题来。”安岚走在星光下，叹息说道。
两个人已经离开了黑荆棘拍卖行，少年的怀里是那个坚硬的黑色盒子，里面有足足六颗黑糖。
为了这六颗黑糖，齐天的小金库已经是真的大出血了，平均每颗黑糖价值超过了一千金钱。
论重量来算，一颗黑糖的重量可能只有一克。
真正意义上的价值千金。
“你应该欣喜的是甘菊的回答。”齐天叹息说道。
甘菊的回答，是那样的没有新意又让人暖心。
她的回答是——“可以。”
就如同以往每一次你问她能不能的时候，一样的回答。
“甘菊姐姐能够做出这样的回答我并不意外。”安岚笑着说道：“我还没见过她拒绝别人，准确来说是拒绝你。”
“恐怕你让她和你滚床单她都会毫不犹豫地答应呢。”
“如果她真这么说过呢？”齐天看着安岚说道。
安岚愣了一下，然后不由自己苦笑起来：“还真有啊，那你答应了吗？”
“没有。”齐天说道。
“你是不是男人啊！”安岚恨铁不成钢。
“那可是甘菊小姐姐啊，又香又软的甘菊小姐姐啊！”安岚拼命蛊惑少年。
“那个时候她又丧又悲伤，我之前一直都无法完全理解，但是我现在理解了。”齐天望着安岚说道：“如果你内心清楚，自己一直在背叛眼前的人，一直都在假装和对方玩一场关于复仇的可笑游戏。”
“那么，你一定也会很悲伤的。”
安岚静静点了点头：“我真想杀了他啊。”
两个人心照不宣要杀谁。
因为不会有第二个答案。
“还有一个问题。”安岚看向齐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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