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
红玉忙岔开话题,她实在不想听赵晓曦唠叨。
赵晓曦也就随她去了。
红玉躺在雍和殿的床上,看着桌上熹微的烛火,不真实的感受遍布四肢骸骨,她翻来覆去睡不着,赵晓曦很快就被她吵醒了。
威名在外的女千户披起被子搂上绣春刀,“大半夜的,你发什么疯。”
她漆黑的眼睛圆圆瞪着,冰凉的眼直直盯着红玉,“你在想陛下?”
“你喜欢他?”
赵晓曦的声音带着冷漠,唇角不自觉上挑,眼角眉梢带着讥诮,“喜欢他的人多了,没几个有好下场的。”
“他这人,生来克女人。亲近他的妹妹活不过襁褓、亲近他的后妃活不到20、与他亲昵的县主郡主,呵!”
赵晓曦淡漠地抿了抿唇角,补充道:“活到及笄都难。”
红玉心头一震。
刚想开口解释自己不是爱慕陛下,却始终找不到开口的机会。
赵晓曦的话碎而密集,“你看这偌大的雍和殿,大大小小的宫女、嬷嬷,加起来都没有20个,比那太监侍卫少了好几倍。你看那些宫女、嬷嬷看陛下的眼神,各个透着冷漠、平和……”
“她们是最靠近陛下的女人,可她们却从没起过攀龙附凤的心,因为她们知道,有心攀没命享,人死了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赵晓曦懒懒依靠在床榻上,红玉突然来了兴趣,其实她做清伶的时候,见惯了形形色色的男人,才华横溢的、大腹便便的、多情大爱的、情深不寿的……,她见多了,她绝对不会对任何一个男人一见钟情。
便是这个人是皇帝,她也只会因为他“皇帝”的身份侧目。
她本就对这个皇帝有几分好奇,虽然这份好奇远远酝酿不成爱慕,但她很乐意听这个皇帝的八卦,“咱们陛下这么克女人,杜后是怎么活那么久的。”
“大几十呢,相当长寿了。”
红玉捏着被角,声音带着惊诧。
赵晓曦沉默,半晌后才开口道:“跟他不亲的女人不受影响。”
“哦,这样。”
红玉幡然醒悟,“怪不得杜后晚景那么凄凉。”
“这是不是说明杜后年轻时瞧不上咱们陛下,临到老了,慈悲心发作,对咱们陛下产生了愧疚、怜爱。”
“这愧疚、怜爱之心一起,就被咱们陛下给克死了?”
赵晓曦:……
赵晓曦非常讨厌杜后,听到“杜后”二字就浑身不自在,她也懒得和徒弟解释这桩不算古老也不算新鲜的宫闱秘闻,只道:“她晚景凄凉是她活该,怨不到陛下身上。”
红玉很是识趣地转了话题,她乖巧起身,披上厚厚的披肩,跟在赵晓曦身后,走到院落里煮茶品茗。
袅袅白烟蒸腾而起,弥漫在这暗的发紫的深夜,星星点点的火苗红中带黄,渗透出丝丝暖意。
水汽声咕嘟。
是静谧夜中难得的喧嚣。
“师父,陛下为什么站在帷幔后讲话啊!他长得那么好看,根本不存在见不得人的忧虑啊。”
赵晓曦自顾自倒了杯茶,握在手中暖手,心想:我又不是陛下肚中的蛔虫,我怎么知道他发什么颠。
这样想着,赵晓曦没搭理红玉,只给了她一个轻飘飘的眼神,示意她闭嘴。
红玉却不怕她,经历了这数月的相处,红玉早就察觉了自家师父刀子嘴豆腐心的毛病,她知道师父不会舍得骂她的,于是悠悠道:“神秘果然是男人最华美的外衣。”
“我看不清陛下的面容时,对他的音容笑貌都充满了好奇,感觉这是一个天仙般的霁月人物。”
“但他毫无遮拦地站在我眼前,我觉得他也不过尔尔,单纯只是一个长得俊、出身好、有修养的贵族公子。”
赵晓曦看了眼静谧无声的四周,又看了眼懒洋洋倚在贵妃椅上喝酒的大徒弟,头疼地揉了揉眉心,道:“在雍和殿议论皇帝陛下,你胆子真是够大的。”
红玉明显带了醉意,“怕什么,他不会跟我们计较的。”
赵晓曦:……
虽然事实上,祁峟陛下,确实不会把这事放在心上。但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红玉抿了口酒,继续道:“师父,陛下走之前的口型,是在说什么呀,我没听懂。”
赵晓曦:……
赵晓曦刚准备开口告诉红玉,红玉就一头栽倒在桌子上,睡着了。
赵晓曦无奈摇头,将醺醺欲醉的徒弟送回内屋,仔细盖好了被子,才轻手轻脚地掩上门,独自一人走了出去。
夜色凄清,她披着炫黑色的衣袍,独自翻身上墙,跃到雍和殿主殿的屋檐上。
暗夜正一个人坐在上面发呆。呼呼夜风掀起他浓黑粗韧的发丝,衣袍也随风翻飞、猎猎作响。
赵晓曦将热茶连杯带盖赠予暗夜,道:“师兄真是,一如既往地优雅。”
暗夜单手接过赵晓曦的茶,随口夸了句“师妹泡茶的手艺,也是越发长进了。”
赵晓曦不接话,只静静看着暗夜将茶喝完。
暗夜戴着的黑色的面具暗沉无光,像是最不起眼的黑碳。他整个人都极其内敛,沉稳,像是一块会呼吸、会行走、会说话,但毫无个人情绪的木头。
“师兄,陛下和太后……,近来可有矛盾?”
赵晓曦终于开口,用气音将今日深夜入宫的缘由诉与暗夜听。
“他们没什么矛盾,只是,太后和镇国公府的权势一日日坐大,陛下心里起疑心了。”
赵晓曦:……
这怎么能叫没什么矛盾呢?
赵晓曦正了正神色,“可是陛下一向不会猜忌亲手提拔的人。”
“夏妍情况不同。”
暗夜随手放下茶盏,“夏妍不是完全意义上的臣子,她不单单是陛下提拔的人。”
“凭借她太后的名义,她可以要求陛下、甚至新君做很多事情。”
“她是个聪明的,自然不会插手陛下的事。可她也并非毫无野心,她以太后的身份,干涉三位嗣子的成长……”
“总之,她让陛下不舒服了。”
暗夜说了很多,赵晓曦却嗤之以鼻。
这四四方方、恢弘大气的皇宫里,天家亲情果真淡漠,小孩子与长辈的亲近,背后都掺杂着利益算计,掺杂着势力、家族的较量、博弈。
赵晓曦大概知道了情况,她挥手接过茶盏,动作轻盈地展开双臂,施展轻功跃下屋檐,“谢谢师兄提点。”
赵晓曦一个闪身,很快就隐没在无边的黑暗在,她的身影完全消失后,暗夜也飞身下了屋檐,悄悄回到雍和殿主殿。
祁峟正端正身子,坐在书桌前看书。昏黄的光勾勒出皇帝陛下宽阔的肩膀,少年人白皙如玉的指腹带着薄薄的一层茧,那是常年习武之人才会长出的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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