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仿佛在哪见过,只是她怎么也想不?起来。
【怎么?】女人一脸好奇,【他真去了么?】
【……他怕您再念叨,一大早便跑去山里挑水砍柴,这会儿?,早把把厨房里的水缸都打满,柴堆得老高……】
【原来我说话还有这作用?!】
【……】
【对了,狗蛋人呢?该不?会也跑去挑水砍柴了吧?】
【……娘娘……说了多少遍,不?要叫陛下狗蛋……】
【那?我还叫翠花呢。】
【……】
翠花?
塔娜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走近、上下重新打量了女人两眼,心道若是旁人叫这么个名?字,的确老土到?没边,可?放在眼前的女人身?上……竟然、竟然还觉得怪接地气的。
谁让她长得那?样平凡,从鼻子到?嘴巴,再从眉毛到?耳朵,简直没有半点能?让人记住的优点——
诶……这个形容,怎么也这么耳熟?
她的头又疼起来。
等再回过神,女人已经在院中石桌旁坐下,身?边不?知何时多了个男人。
石桌上,搁着晚娘摘回来的红果子,女人一颗接一颗地吃,吃得不?亦乐乎,两只腮帮子都被塞满,犹若一只屯粮的松鼠。
【好吃么?】而那?男人盯着她看了半晌,忽的开口道。
【好吃啊。】
【那?怎么不?给我留几?颗。】
【因?为你又闹失踪,活该。】
女人说着,毫不?留情地把篮子里最后两颗红果吃光,连嘴也来不?及擦,又仿佛忽的想起什么,扭头问:【叫你想孩子名?字,想好了么?要是想不?好,不?如?就叫大壮或者小花吧,我觉得挺好的。】
【你的品味还真是一如?往常粗劣。怎么不?叫他大黄?】
【大黄也挺好的,多谢,狗蛋。】
塔娜:“……”
你们和肚子里的孩子什么仇什么怨?
单听两人说话,实在很难想象这是一对恩爱夫妻,反而更像互生恼恨的怨侣。
塔娜觉得逗趣,又不?由好奇,忍住头疼凑近一看——这才发?现,眼前男人生得着实不?一般。
不?,岂止是不?一般。
一身?布衣亦难掩其辉,与旁边姿色平平的女子相比,简直是叫这简陋的小院都“蓬荜生辉”般亮堂起来。
于是,也越发?显得这停不?下来的斗嘴分外诡异。
【叫无忧吧,】男人说,【未来做个平平凡凡,胸无大志的普通人。不?求人前显贵,但求一生无忧。】
【不?,我偏要他做个一点也不?平凡、一点不?普通的人。无忧无忧……无忧不?就无虑了么?太没意思。】
【那?叫顺天,】男人说,【顺应天意,因?势而为,若是女孩儿?,便叫顺意。】
【那?也不?行?。】
“翠花”笑道:【若是顺天,他便没法出生了。做爹娘的带头说谎话,岂不?把他也教成个谎话精么?】
他说一句话,她便顶一句嘴。
男人终于气恼,彻底冷下脸来。
【那?我们如?今龟缩在庙里,求天求地是为什么?不?就是为了求天顺意?】
【那?是因?为天能?救你。】
【……】
【天能?救你,我便跪天,】她说,【祖潮生,如?今我拿自己的命和天赌,你不?该死。天下人,我曾救得;你,难道我便救不?得……?你究竟在怕什么?我见过天,天嘛,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男人的脸色一瞬苍白?。
“翠花”却不?知是为吓他还是故意作对,忽的一手指天,一字一顿道:
【没听清楚么?我说,天、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闭嘴。】
【怎么,还是没听懂?那?我再说一遍——】
【让你闭嘴!】
天边雷声大作,乌云滚滚。
瓢泼大雨,一瞬倾盆而下。
男人又气又怒,毫不?犹豫脱了外衫罩在她头上,将人抱起便往屋中走。
眼见得两人都被淋成落汤鸡,屋内的小竹子同晚娘连忙迎将上来。男人却只将“翠花”往晚娘怀里一塞,扭头夺门而出。
小竹子当即便要去追,可?还没跑出门,却被“翠花”开口叫住。
【别去,】她说,【他若真要走,谁也拦不?住。】
【娘娘……】
【我拦不?住,谁也拦不?住。】
女人说着,脸上的笑意渐渐隐去,犹如?被大雨冲刷过后、油彩褪色的人偶。
塔娜看在眼里,却忽觉全身?发?凉。不?知怎的,她一瞬读懂了这笑容背后的隐意:
一心求生的人,尚有钻营取巧的志气。
可?,一心求死的人,要如?何去拦才好?
......
【把我的命,换了给她吧。】
不?过一息功夫,眼前的“风景”忽的骤变。
塔娜环顾四周,惊觉自己此刻所立之处何其眼熟——那?日天佛禅寺,后山小院,简陋的竹屋。
原来未曾彻底破败前,便是这般光景。
女人躺在床上,面朝里睡着,一身?湿透的男人坐在床边。
僵持许久,“翠花”终是默不?作声地坐起身?来,替他擦起湿漉漉的头发?。
【不?要。】
一边动作,她甚至在笑:【你又在说什么胡话?命是能?这么换的么?若是想换就能?换,难不?成我能?替天作主;如?果我能?做主,那?,我要你们都活着……如?果非要选,我也选你,陛下。】
【你从前不?会说这些话,】男人忽道,【怎么也学起痴男怨女那?一套?】
【你教的。】
【……谁让你什么都学?】男人嗤笑一声,满脸无谓地撇了撇嘴。
手上的动作却与嘲弄的表情不?符,轻而又轻地覆上她的脸,【死就这么可?怕么?阿史那?珠,既然天都不?可?怕,死有什么可?怕。你若是害怕见到?我死后难看的样子,不?要看就是了。】
他……叫她什么?
塔娜如?遭雷击,仿佛一瞬自梦中抽离,视线空落落地定在女人脸上。
可?两人都不?曾转过脸来看她一眼——在这梦里,她只是个无从插手的过客,只能?眼睁睁看着一切发?生而束手无策。
【我为她取好名?字了。】男人说。
【……】
【叫撷芳怎么样?】
塔娜不?明白?,为什么“撷芳”这两个字从男人嘴里说出来,阿史那?珠竟忽的笑起,笑得那?般快意。
她看见的,只有男人头也不?回、冒雨离开的背影。
而阿史那?珠,从深夜枯坐到?黎明,又从黎明静静等到?天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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