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个心慈的,见她被人两边架起跪在地上,连眼?泪也来?不及收,便哭哭啼啼地扑将?上前,“这是、这是做什么?!”
“放手,你们都放手!”
哭得梨花带雨的小美人,手上大抵使上了吃奶的力气,总算将?两个“铁面无私”的小太监推开?,美目圆瞪,“你们这是做什么?!她犯了什么?事……你们没见她胳膊还伤着呢么??!”
没了两边桎梏,手又没处发力。
沉沉“砰”一声摔在地上,溅起一阵灰。
那小美人见状,伸手要来?搀扶,沉沉却唯恐再遭罪,忙虚弱地出声阻止:“别、别……”她低声道,“我能爬得起来?,别……”
再被掰折一下,她这右手,估摸着就是真的废了。
“好、好吧。”
小美人想了想,终于还是收了手,在旁边看着她“爬”。
一双桃花眼?泪光流转,鼻尖哭得通红,更?显我见犹怜。
“喂!”
一旁却又冷不丁插进道不和谐的声音——脆生生的、稚气十足的。
以及,越听越讨人嫌的。
“不是你说在宫里?举目无亲,谁都不认识,所以才整天哭的么??”那声音的主人叫嚷道,“现?在我把人给你带来?了,你怎么?还哭个不停?”
小美人:“……嘤嘤嘤。”
“姨父都把你指给我做媳妇儿了,为?什么?兰若宫里?的媳妇儿个个都乖得很,从不闹腾,还个个都漂亮,结果你……你看你,整天哭得我头疼!你说你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啊!实在不行,我给你叫太医来?!”
小美人:“嘤嘤嘤嘤嘤。”
“哭什么?哭!不许哭了!再哭杖毙!”
小美人:“嘤嘤嘤嘤嘤嘤嘤!!”
沉沉好不容易撑起半边身,一抬头,左边,是坐在太监背上叉腰大骂的熊孩子,右边,是捻着手帕不停擦泪、哭得可怜兮兮的小美人,一时间,只觉太阳穴疼得厉害——脑子都快要炸开?:心道,这都什么?事啊?!
她在东宫呆得好好的,就因为?这熊孩子的一句话,小美人的几?颗眼?泪,活生生被拎到这来?受罪。
他们吵他们的,自己又招谁惹谁了?
思及此,一口气好不容易缓过来?。
“你们……”为?自己,也为?这俩不省心的东西,她总算还是善心过剩,尝试着开?口劝解两句,“能不能坐下来?好好……”好好谈谈。
她本是一腔好意?。
却没想到、小美人哭是哭,这熊孩子愿意?顺着毛哄。她一开?口,话没说完,四下已然一片寂静。
胖宫女循声回头、那讥笑的眼?神,几?乎把她身上钻出一个洞来?:至于眼?神中的内容,更?无需用心分?辨,只简单明了的三个大字涵盖其中——你、完、了!
“你说什么??!”
果然。
方才还一脸抓狂,张牙舞爪又不好动手的小少年,此刻蓦地扭头,双目圆瞪地盯着她。
沉沉心中暗叫一声不好:这分?明是要迁怒!
可对面显然没打?算给她辩驳的机会,有眼?色的小太监,已先一步给自家主子递上长鞭,那鞭子第一下挥在地上,令人胆寒的脆响。沉沉下意?识膝行退后半步。
“狗奴才!”
却听那少年霍然厉声骂道:“爷的事,什么?时候轮得到一个奴才插嘴!”
什么?插嘴,我压根还没来?得及说你!
沉沉在心里?崩溃腹诽。
可那长鞭已挟风而来?,直奔面门,她左右无法,唯有狼狈地就地一滚——
但?很显然。
她低估了这鞭子的灵活,也高估了自己……的幸运。
“还想跑!”
这少年年纪虽幼,手劲一点不小,八成还是个打?小习武的练家子。鞭子挥得有模有样,她虽侥幸逃过了脸上留疤,却没逃过背上那一记。
长鞭毫不留情?地落下。
这一次,挨在肉上,沉闷的响。
沉沉背后瞬间皮开?肉绽,留下一道刺目的血痕。
一旁的小美人被这场面吓得尖叫不止——可她二人的情?分?,显然也没到要拿身体回护的地步。是以,她也只是僵在原地,向那只有自己胳膊高的少年投去哀求的眼?神。
“这……你,为?什么?……”她讷讷道,“世子殿下……”
却是惊恐得连话都说不明白了。
“不要你管!”少年闻声,回过头来?恶狠狠地瞪她。
那小美人甫一见此,立刻又泪盈于睫,哀哀落下泪来?。
沉沉:“……”
到底哪里?来?的这么?多眼?泪!
她想说话,却半个字也说不出来?,整个人仆倒在地,任由鞭子上的倒刺割破衣裳,带出皮肉——她已忘了上一次这么?痛,是什么?时候。
是怀着阿壮的时候吗?
整天吐血流血,四肢百骸,仿佛都被捏碎、重造,一次又一次,她从小是个怕疼的,可那时,却都咬牙忍了过去。
或许,是因为?心底里?带些盼望吧。
盼着那孩子的出生,所以,好似什么?疼痛,都无足挂齿;心里?幻想着那孩子的模样,眼?睛像她,鼻子嘴巴像魏弃……所以,人生在苦痛中仍有盼头——
可,现?在呢。
现?在又算什么??沉沉忽然问自己。
她想起一脸抱歉,告诉她“东宫没法再待下去”的魏咎;
也想起临别前再三叮嘱、依依不舍的解家姊妹,想起许多早已被忘在脑后的旧事,曾经?奴颜婢膝只求活命的“罪臣之?女”。
哪怕肩膀的伤在疼,胸前的瘀血隐隐作?痛,哪怕现?在她被抽得皮开?肉绽。
如果她再识相点,如果她想活下去,事实上,理应再撑起身来?跪着求饶,学着怎么?在主子面前,当一个合格的奴才。
……可是,为?什么?呢?
沉沉想不明白。
她只是想用十六娘的身份,做个平凡的普通人,过寻常人家柴米油盐的安稳日子。命运却总是与?她作?对,把她逼得步步后退——她知道生命可贵,也知道活下去,于她而言是多么?来?之?不易的机会。
可如果只是这么?活,忍气吞声,卑躬屈膝地再活一辈子,又有什么?意?思?
......
人的崩溃与?爆发,似乎总是在一瞬间的事。
“认不认错?”
“你个奴才,哑巴了么?!”那小少年却还浑然不觉,只凶巴巴地踩在她背上质问,“爷在问你,认不认……”
后话仍卡在喉口。
“啊!!你干什么?!”
少年原本嚣张的音色却骤然熄火——虽依旧高亢,可仔细听,那分?明是藏都藏不住的惊恐:“你、你敢打?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