啦。”
我愿“放过”你?。
你?……也放过我罢。
一行浑浊的?泪,忽从病榻之上、那惊咳不止的?青年眼角滑落。
他分明听?不见她的?话,可至死仍不甘心、紧攥着怀中玉盒的?手指,竟真的?渐渐松开了。
于是。
在这无止境的?噩梦尽头,沉沉拭去眼角泪水,转身回?望,终于看清了自?己的?来路。
面前,是属于她的?另一扇门。
【还不拜见九皇子?这就?是你?未来的?主子!】
推开门的?那一刻,她仿佛又回?到踏进朝华宫的?第一日。
满心惴惴的?少?女悄摸仰起头,瞧见一截瘦削的?下巴,藏在毛绒的?裘领中,玉白胜雪。
她看得有些痴了,久久不曾回?转目光。
直到这时——
她才想起,这原来不是他们的?初见。
是迈过无尽苦悲,生死长河的?再?会。
*
魏弃沉着脸坐在床边。
看着榻上少?女眼睫扑扇,不住颤抖,到最后,终于有气无力地掀开眼帘。
四目相对的?瞬间。
他攒了一肚子的?话刚到嘴边,眉心微蹙、正待开口。
小姑娘却?抢先一步,在他说话之前——忽的?皱着鼻子、哭丧着脸直起身来,伸出手、紧紧揽住了他的?脖颈。
魏弃一怔,顾不上脖子被她勒得发痛、下意识回?手环住她腰,低声问:“怎么了?”
谢沉沉说:“做了个怪梦。”
不是噩梦,而是怪梦。
她用力吸了吸鼻子,把险些落泪的?冲动强按下去,搂着他安静了好?一会儿,复才轻声补充道:“不过我觉得,以后,可能再?也不会做这个梦了。”
“嗯?”
怎么个怪法?
“梦里我没有呆在朝华宫,而是很早很早就?走?掉了……被你?吓跑了,”她说,“你?在我心里,只是个奇奇怪怪的?小疯子,长得漂亮、脾气却?很古怪,动不动就?要杀人。我都没来得及知道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已经不在你?身边。”
“梦里也没有肥肥,我经常一个人呆在一间小院子里。每天都在生病,肚子疼,头晕,”她说着,忽的?拉过他的?手,隔着衣衫、轻轻覆在自?己的?肚皮上,“肚子疼得像有把刀在搅,大夫来看了、也说不出是为什么,开的?药不管用倒是很苦,害我饭也吃不下去,到后来,瘦得简直连一阵风都能吹倒。”
“到我第一次开始呕血的?时候,才反应过来,可能是毒,”沉沉说,“后来,我果然被毒死了。”
“那我呢?”魏弃闻言,低声问,“你?生病的?时候,我在哪里?”
沉沉被他问得一呆,搂着他想了好?半天。
末了,方才声若蚊蝇地轻声道:“我记得,你?死了。”
“……”
用无辜的?语气说出最可怕的?话,在魏弃这,她谢沉沉大概算是第一人。
“哦。”
魏弃却?只沉默片刻,搁在她腹上的?右手,又不轻不重地揉了两下,说:“难怪。”
难怪什么?
沉沉原本还在感伤着梦里的?事,却?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和怪话逗笑?,只觉肚子上一阵细痒,终是松开了“钳”在他脖子上的?手,转而轻拍在他的?胳膊上。
“痒呢。”她说。
到这时,她才后知后觉想起:自?己之前分明是在宫门前同魏骁说话,怎么现在却?躺在榻上?
刚刚她睡醒时,魏弃甚至还一副“等着吧终于醒了这就?骂你?”的?表情看着她。
为什么要骂我?——她那一头雾水的?神色已经代替言语,把她要说的?话表达了个清楚明白。
魏弃本来都快把训她的?事忘在脑后,这会儿反倒被她提醒,脸色顿时阴沉起来。
“我怎么……”
“魏骁同你?说了什么?”魏弃冷声道,“把你?吓得昏迷不醒,如今,好?不容易醒过来,又说一堆……胡话。”
“昏、昏迷不醒?”
“你?睡了整整两天。”
说着,不知想起什么,魏弃脸上郁色更浓。沉沉吓得低头装鹌鹑,心道自?己昏睡的?这两日,他该不会已经同魏骁算过一笔总账——顺带把那日在场听?到两人说话的?人、概都盘问过一遍吧?
只是这么看,那些“证词”显然不能说服他罢了。
他疑心向来重于常人,若非她亲口所说,他只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怀疑真假。
“还能有什么?”思及此,沉沉终于抬起头来,向他一本正经道,“他……三殿下说,他不日便要启程去辽西,可以为我带些东西给阿娘。可这事儿哪需要他代劳?我便……回?绝了。”
说着,索性又把从前江都城中的?旧事,同魏弃如实说道了一番。
尽管他们从前在江都城时,也几?次陪着顾氏去拜祭过谢父。但一来,沉沉不愿挑起母亲的?伤心事,二来,她其?实也不知道怎么解释,谢缨究竟为何变成了突厥人口中的?“英恪”,是以,从未向魏弃提起过家中这段往事。
“那些杀手,把商队里几?乎所有人都杀光,却?没有劫走?最贵重的?那批货物,只抢了些布匹草料,根本不是图财。可衙门的?人、偏说这是一群劫匪。到最后,货追回?来了,人命却?无法抵偿。”
沉沉说:“就?是因?为这事,我们谢家……家破人亡。阿娘被族老逼得无处立足,不得不改嫁。那时,她还未能在萧家站稳脚跟。我不愿拖累她,正好?大伯父派人找来,我便随伯父入了上京。至于我阿兄的?事……”
她低垂眼帘:“我阿兄的?事,你?知道的?。我如今还没有头绪。”
魏弃听?罢,半晌无话,表情沉凝。
旁人见了,或许以为他是怀疑她与魏骁交往过密,但沉沉知道,以他的?心性,或许——不过是早比“梦”中的?她、或者说,两年前的?她,更早想到了其?中的?关窍所在罢了。
果然。
“你?父亲不过是普通行商,为何会有杀手赶尽杀绝,你?兄长经此一事,更是性情大变,行径古怪。”
魏弃思忖片刻,低声道:“何况魏骁从不是什么舍己为人的?大义之人。若说他会轻易与人共患难,我不信。但,若说他能面不改色踏尸山登顶,听?来倒不像作假。总之,他绝没有你?想象中那般以德报德,相反,或许正因?心中有愧,所以想方设法补偿。”
他说着,又不禁冷笑?一声:“归根结底,不过是为了图自?己心安。一点小恩小惠,也敢拿来贻笑?大方。”
……你?干脆直接说他是罪魁祸首好?啦!
沉沉一时失笑?。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