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让她干。
用他的话来说:有现成的医士不用,要她来干什么累活?歇着去吧。
难道,如今要做夫妻了?……他、他也生出几分别的“意趣”不成?
沉沉小脸一红,心里?一会儿一个想法,眼神?飘过那搭在?屏风上的澡巾,有些?扭捏地拽到手里?来,心说实在?不成,就给他搓搓背吧。
遥想谢家那位小堂弟还是个走路都?打飘的矮冬瓜时?,她也帮着嬷嬷给他洗过澡。该怎么干,她心里?总算有数。
小姑娘拿那香喷喷的澡巾遮了?半边羞红的脸,只?露出一双滴溜溜鬼灵精的眼睛,一步三挪地绕过屏风去。
深呼吸,正要往那“春光旖/旎”处细看。
可那浴桶中空空如也,哪里?还有人?
倒是床榻边坐了?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魏弃身上只?着一件单薄中衣,头发?尚在?湿淋淋往下滴水。
眼神?瞟过她烧红的耳朵,又看了?看她手里?的澡巾,他忽问道:“夜里?没看够?”
非要青天白日地看,才比较过瘾?
“什……!”沉沉闻言,瞪大一双圆眼,顿觉百口莫辩。
什么夜里?没看够!
胡言乱语!
她压根没……没仔细看过!
“下回请早。”
魏弃又说:“谁让你先去喂那畜生。”
回宫第一件事,竟不是找他,而是为那畜生喂饭。
沉沉哭笑不得:“这不是正好先撞见了?么?”
“依你的意思,”魏弃瞥了?她一眼,“以后我得在?宫门口迎你了?,免得叫你被人截了?去。”
沉沉心道你一个大活人,怎么日日和只?不懂事的狸奴争先后,一时?间,好笑又好气?。索性不接茬,只?坐到他身旁去,拿澡巾给他擦头发?。
“怎么这么香?”只?是,才一坐下。
她又忍不住瞪大了?眼,捏起他一缕头发?凑到鼻尖,问:“涂香膏了?么?”
魏弃背对着她,闻言,神?色略微一僵。
说话的语气?倒是如常,淡淡道:“没有。”
“那怎么这么香?”
“那狸奴在?殿中胡闹,把你那瓶桂花头油倒翻。殿中全是这味道。”
他毫不迟疑地搬出早想好的说辞。
怪只?怪,今日的确杀了?太多人。
哪怕他留了?个心眼,回宫时?、早已提前换下那身血衣,可总觉得身上还残留一身腥气?,为免吓到她,这才早早沐浴更衣,又“不经?意”撞倒了?她那还剩大半瓶的桂花头油。
而后,毫无愧疚地,把罪都?推到了?那闯祸闯成家常便饭的畜生身上。
“明?日让袁舜再送两瓶来,”他说,“还有什么旁的要添置,到时?都?一并告诉他。”
从前袁舜不拿自己当奴才,尾巴翘到天上,自然来得少,如今却比谁都?来得殷勤。
要找这位袁总管,只?一句话的事。
沉沉点了?点头,专心给他擦头发?。
只?是擦着擦着,眼见得头发?都?要被她搓出火苗来了?,小姑娘心念一转,想起“正事”,忽又可怜巴巴地凑上前去,小声说了?句:“殿下……说起来,我求你一件事好不好?”
她回回有事相求,就搬出“殿下”这顶高帽子来让他“忆往昔”。
语毕,不等他回答,小脑袋又讨好似的搁上他那玉砌似的肩,开门见山道:“我想见我堂姐。”
她毫无隐瞒——也没什么可隐瞒,把今日在?露华宫听着的事尽数说给了?魏弃听。
“堂姐如今是大皇子跟前的人了?,”沉沉道,“可大皇子住在?宫外,我就是想见、也见不着她,不知她如今过得怎样。”
魏弃:“……”
“殿下,你有没有法子找那大殿下说道两句,让堂姐进宫来。或者……我、我能不能像上回那样,随你一道出宫去?一天、不对,半天我便回来。”
她今日才在?教习嬷嬷那听说了?后宫女眷多如牛毛的规矩,自觉这愿望其实有些?难以达成,问也问得小心翼翼。
魏弃听完,脑中却只?浮现出今日自己那位大哥跌在?血泊中,满眼不可置信望向自己、犹如活见鬼的神?情。
魏晟……
说来,天子膝下共有六子。
除去早夭的五皇子魏昊,剩下的五个人里?,这位自幼做表率、言行举止皆温文尔雅的大皇子,的确是数一数二的心眼好。
可也就仅此而已了?。他想。
自己这个大哥,少时?,其实和自己的处境多少有些?类似:生母出身不高,母子俩在?宫中如履薄冰。
这或许是后来魏晟对他多有照顾的原因之一。
只?是不同的是,自己从一开始就被挑中,成了?皇后手中的棋子,后来则是废子。
大皇子,却是如今皇后一派中,真?真?正正可以依仗的支柱:
皇后生下十皇子后,自知此子难承大统,不得不为余生求个后路,遂想起了?这位久负贤名的大皇子,将其领到膝下教养。
魏晟本就是长子,又托她而多了?个嫡子的虚名,无论?能力如何,朝中自有一派守旧的文臣支持——而守旧,自然而然,便意味着循礼。
儒臣们一心奉立贤君明?主,魏晟也循规蹈矩地活了?二十几年,不敢有丝毫差错。
若是太平世?,有这样一位勤政爱民的君王,或算幸事。
可惜眼下,大魏的东西南北,哪边都?不太平。
一个只?知一味求和的主子,自然只?能带出一群,对外屈膝、对内张扬,遇事便屁滚尿流求饶的臣子。
昨日所见、朝中的那群“太子/党”便是明?证。
他答应魏峥查案,除了?形势所迫,倒也念在?魏晟昔年对他有过几分好心,愿为这个大哥的朝天大道、扫去几根不如意的钉子。
至于?他的大哥领不领这份情,会不会扭头来捅他一刀以证自身贤明?——倒无所谓了?。
魏弃心头冷笑。
世?人如何看他,后人如何写他,走到今日这一步,他已懒得去管。
反正,早在?定风城一战那日,他“睁眼”、低头望见谢沉沉的那一刻开始。他已决定,自己只?活今生今世?。
只?要她展颜如初,与他白头到老。
旁人的刀剑,便永远伤不了?他。
魏弃说:“好。”
“好?”沉沉没料到他答得这么干脆,惊喜之余,不免凑在?他颈边一个劲地问,“真?的?我能见到堂姐?什么时?候?”
“明?日我去见魏晟,让他找个机会将你堂姐带进宫来见你。”
魏弃说:“至于?进宫的日子,定了?之后,再告诉你。”
语气?之淡而笃定,仿佛这事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