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错,真的是?那陈家的小书生!
沉沉心下不由地又?惊又?喜:惊的是?,从前满口之?乎者也?的陈老爹,如今竟成了旁人?口中彻头彻尾的赌鬼;喜的是?多年未见的玩伴,如今还能有机会重逢。
王家虎头早已不知搬到哪去,半年前,陈缙人?在临州府参加乡试、她与他也?没能见得着面。
沉沉想到这?,当即挤进人?群里去,仔细端详着那搁笔起身?,面色沉凝的少年:
说来陈缙这?厮,打小便是?个锯嘴葫芦,说得好听,是?端庄有礼,说得不好听,便是?迂腐至极。
如今长大了,果然还是?那副模样。唯独脸上褪去了少时的婴儿肥,倒显出几分读书人?的棱——
陈缙捻起桌上那两枚铜板,擦了擦灰,收入袖中。
“情诗。”
又?抬起头来,平静问那给钱的:“喜欢什么样的?”
……棱角。啊呸。
沉沉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
第52章 心上人
陈缙是正?儿八经的读书人, 自幼练得一手好字。不仅才华横溢,更是四里八乡出了名的正?人君子。
哪怕如今沦落到卖字为生、替人写信,但无论长短, 也都?只收两文,童叟无欺。城中许多百姓听?说消息,都?争相赶来照顾他的生意。
“这, 陈秀才怎么又和金家公子闹起来了……”
“能是陈秀才和金公子闹么?那必然是金公子不饶人呀。”
“这俩人不对付都?是多久的事了——”
然而,照顾生意,亦不代表为他出头, 何况是这种人尽皆知的“私人恩怨”。
怪只怪金家大郎金不换, 与他还曾有一段昔年书院同窗的“情谊”。
金家乃一方富贾, 当家的二郎更是手眼?通天, 江都?城中,无人不想攀结一二,唯独这陈缙出身寒门,为人刚直,竟胆敢事事压金家这位大公子一头,两人早在求学书院之时,便已?结下不小的梁子。
如今,好?不容易有了陈秀才的把柄在手, 同样出了名——只不过是出了名睚眦必报的金不换,又?岂能轻易把人放过?是以,几乎日日都?带着一班狐朋狗友来闹一回。
最初那次, 陈缙还会反抗:针锋相对, 唇枪舌战, 或是直接收摊走人。
越到后来,却渐渐发现, 这笔账无论怎么?算,到头来亏得都?是自己:要挣路费,还银子的是自己,要被人背后说心虚、挺不直腰杆的还是自己。
文人风骨,值几两银子?
陈缙收了人家两枚铜板,写下一手靡靡情诗。
墨渍未干,他随手晾在一旁,正?要招呼后头排队的继续上?前来,旁边却不知打哪伸出一只小手。
“欸!”
金大身旁的跟班眼?尖,发觉不对,当下指着那突然窜出来的绿衣姑娘厉声喝道:“你干什么?呢!”
可终究迟了一步。
话音方落,那信纸已?被姑娘徒手撕成两半再?两半。
金大见状气急,命人来抢。小姑娘眼?见得躲不开,却急中生智——不等?几名大汉扑上?前,立刻高喊道:“等?等?!”
“等?等?。”
她说:“金不换,你且看清楚了,我是谁?”
锦衣公子闻声一愣。
待到看清眼?前姑娘容貌,却当真?神色微滞。
手伸出来、颤巍巍指她:“你、你,”金不换气得浑身直哆嗦,厉声道,“你竟然还敢回江都?城来!你竟还有脸!”
沉沉:“……?”
那什么?。
咱俩之间,到底是谁比较“没脸”啊?
……
说起来,她与他的“旧账”,其实还得从半年多前开始算起。
彼时的沉沉,才刚回到江都?不久,整日“无所事事”。因此只要得空,她都?会去?学堂接萧殷下学。
日子本来过得平平淡淡,无有波澜。
直到萧殷为替黄家的小五娘出头,竟和金家那位娇生惯养的小少爷动起手来。
两人下手都?不分?轻重,从伤势来看,“不分?高下”。原本也就是孩子间的斗气打闹——夫子出面,各打十个手板、聊作惩戒也就罢了。
谁想,这事儿却不知怎的传到外头去?、惹恼了出了名最是护短的金家大郎。
沉沉在学堂门口等?了半天也没见萧殷出来,只得走进学堂去?问。结果一扭头、便见金不换领着一群家丁壮汉冲进门来。
十余人围拥上?前,看那架势,是要把萧殷狠狠收拾一顿。
沉沉没办法。只得仗着身材瘦小钻出人群,一把拉过还在哭鼻子的金家小少爷。
以彼之道还彼之身——见家丁们大手扬起,她的手也高高扬起。
【你!】
金不换见状,登时目呲欲裂,连手里的扇子也不摇了,只惊声道:【刁妇,你干什么??!】
【不干什么?,】她闻言,一双鹿眼?却盛满无辜之色,慢吞吞抬起头来看他,【你如何对我家阿殷,我便如何对你三弟……金少爷,看不出来么??】
【你、你你你……你敢!】
【金少爷,我敢。您觉得各打几下说得过去??】
【……】
于是,显而易见的,这架最终还是没打成。
可谁让金不换心眼?小,在她手里吃了一回瘪,从此,却真?记了仇。
打那以后,他每日游手好?闲的事项中便又?多加了一项:来学堂门口堵人。
不能明着欺负“弱质女流”,便“呼朋唤友”,一群公子哥洋洋洒洒跟在她背后。
沉沉见了,也不生气,反而领着萧殷,今天吃这家茶摊的牛肉面,明日试试那间酒楼的馄饨汤,吃完了,便手一指,指向背后的金不换,“金大公子结账。”
如此这般,吃了他金家半个多月的白?食。
直到有一日,一行人“浩浩荡荡”走出学堂,正?好?撞见了那位金家二少——
但,严格来说,其实也不算撞见。沉沉后来想。
那一日,她明明只是隔着马车,瞧见了伸出车帘的、一只素白?的手。
瘦弱,纤长,依稀只一层皮附着骨。
她甚至都?没见着那金二长什么?样。
后来才听?人说,原来这位金家二少自幼先天不足,病得厉害,是出了名的“药罐子”。
可就是这么?一个“药罐子”,如今,却撑起了金家偌大的家业。据说,金不换平日里最怵的就是他这个二弟。起初沉沉还有些不信。
结果那日,也不知金二把金不换叫过去?交代了什么?。从此后,这小心眼?的金家公子,竟当真?再?没来找过她的麻烦。
所谓人情债,就是这么?欠下的。
沉沉对这位“金二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