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淌泪的赠礼。
当初为救下肥肥,不得已把那对耳环卖了,她一直于心有愧。
手上又不宽裕,一直攒不出钱赎回。如今总算能弥补些许,怎能叫人推回来?
何况自己这还留着两对呢。
沉沉正想解释,手腕却忽被堂姐一拽,人还没反应过来,身形已和身边一堆匍匐在地的宫人融在一处。
她甚至连来的人是谁都没看清。
只觉眼前掠过一阵劲风,回过神来,又听得宫人们难掩喜色的窃窃私语:
“是平西王——”
“王爷回京,见了陛下,这就求旨来见娘娘了?”
“想来王爷与娘娘自幼亲厚……咱们娘娘有王爷撑腰……”
再后头的话,压得太低,便听不清切了。
沉沉心头却仍是一惊:
刚才从自己跟前走过去的,就是大名鼎鼎的常胜将军,驻守辽西十余年、护得一方太平的“定海神针”,平西王赵莽?——
这可是从前只在话本上看得到的大人物啊!
自己方才竟没有偷看一眼……亏了,亏了,亏大发了!
沉沉扼腕不已。
谢婉茹见她神情一时喜一时悲,风云变幻,亦不由地忍俊不禁。
还以为她是在疑惑为何平西王能自由出入后宫,边拉她起身,又耐心同她“揭秘”道:“平西王是娘娘长兄,今次回宫,应当是为着三殿下娶妻一事。我前些日子便听荃华姑姑提起过,却没想王爷回得这般急,估摸着,是见过陛下,便立刻请旨过来了……”
外男本不得出入宫闱,这是谁都知晓的大忌讳。
然而,这位平西王却无数次得了皇帝的例外,众人虽嘴上不说,可心里清楚:一切盖只因他身上的功劳着实够分量。纵使前朝最重礼仪规章的老臣,也不敢在这血气森森的将军跟前唾沫横飞,兼之当今圣上本就是个不爱流连后宫的,索性就给他开了后门,走个过场请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当然,也独只有他一个。
“娶妻?魏……三皇子娶妻?”沉沉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顿了顿,小声打听道,“是哪位大人的千金这么有福气?”
能做三皇子魏骁的正妻,未来指不定就是大魏的皇后。
是哪家的千金得了魏骁的青眼?
她只是纯粹好奇,倒没有多想。
谢婉茹却神色微妙,思忖片刻,冲她摇了摇头:“此事……恐不成行。”
......
“此事绝不能行!”
露华宫中,四下宫人皆被屏退,偌大主殿,只剩兄妹二人。
赵莽头先从御书房离开时,已是强忍怒火。
此刻见着妹妹,好言相劝仍不得行,方觉帝妃已连成一线——连自家人也不站在自己这边,不由地变了脸色。
一时间,亦再顾不得身在何处,面前坐着何人。
赵莽猛地一拍桌案,厉声道:“你且说说,我家阿蛮哪里配不得三郎?”
“她自幼心仪三郎,为着三郎,拒了多少送上门来的亲事,如今你却要她把正妃之位拱手相让,道理何在?”
“不是把正妃之位拱手相让。”
好在赵为昭知道自家兄长的脾气,早将碎嘴的宫人挥退。
当下,亦只将茶盏往他面前轻推,示意他稍安勿躁,又婉言劝道:“我的意思是,阿蛮与三郎并非良配,二人各自嫁娶为宜……”
“你如今竟连他们的婚事都要反悔不提了!”
赵莽才刚端起茶,听到这句,气得又放回去。
他与赵为昭原有几分眉眼相似,生得剑眉星目,颇为英俊。加上武艺超群,战功赫赫,昔日惹得不少上京贵女为之倾心。
只如今,一张脸饱经日晒雨淋、越见沧桑,不复昔日俊秀,却着实有了几分威严不敢逼视的森然之气。
“观音奴,你这般叫大哥寒心!”
观音奴是赵为昭少时的乳名,赵莽离京多年,再无人这般唤她。
陡然听到这句,她似也一愣。
赵莽道:“你我年幼父母双亡,大哥只你一个妹妹。戎马一生,前半生便是为你,我扶他魏氏小儿称帝;怕他忌惮我而冷落你母子二人,大哥上奏自请、驻守辽西,多年不得归京……可观音奴啊观音奴,如今我也只这么一个女儿!”
“阿蛮是你看着长大的,她心仪三郎,你不是不知,却偏要指那么一个商贾之女给他做正妻,你……!”
赵莽越说越恼,右手忍不住攥了拳。
言至此,却还是压低声音,又道:“便是为他将来做打算,难道我赵家十万兵马,不及他解家万两黄金?”
“兄长慎言。”
赵为昭叹了口气:“世间姻缘,怎能如此作比。”
“那要如何作比?!”
赵莽骤然怒道:“士农工商,商为最贱!解家女岂可为三郎正妻?”
“兄长!”
赵为昭听不得自家大哥口不择言,一时也加重了语气:“那解家女,说来也算七郎的表妹,从前我亦是见过的。模样端正,人品无亏,陛下对这门婚事更颇为满意,兄长切莫再言,伤了彼此和气。”
“满意?”赵莽冷哼一声,“他自然满意!他巴不得我们赵家离心,他魏家的江山才能安枕无忧!”
话落,却是脸色微变。
不知想到什么,赵莽突然一脸悚然地望向自家妹妹:“且慢——我明白了!”
“观音奴,你……让三郎娶解家女,难道要将我家阿蛮许给那肠肥脑满的老七么!”
赵家阿蛮毕竟是女子,便是心仪魏骁,也不曾大张旗鼓,只自家长辈知晓;
可七皇子魏治有心求娶赵家女,却早已闹得满城皆知。
——魏骁与魏治年少交好,若是魏骁娶阿蛮,魏治该何地自处?
赵莽思及此,一时间福至心灵,目呲欲裂道:“你为了不伤他二人兄弟情谊,竟要拿我阿蛮的婚事为注,观音奴,你竟狠心至此!”
“……”
赵为昭似没想到一贯在感情上粗枝大叶的兄长,竟能这么快发现自己意图,不由一怔。
可沉默良久,她亦到底没有否认。
“兄长。”
只又轻轻叹息一声——不知是这一日里的第多少次,赵为昭轻声道:“你可知我如今为何不愿再与那江氏争?”
“一切只因半年前,我做了一场怪梦,”赵为昭说,“起初,我也以为那只是一个梦。后来却发现那梦里的种种细节,竟一一印证,无一错漏……我越是记得清晰,越是心惊,求神问佛,亦无可解。”
“梦里的我,便曾为阿蛮与三郎的婚事推波助澜,可谁料,这桩婚事却让三郎与七郎反目成仇,兵戈相向……后来,天时、地利、人和皆失,我赵家颓然直下,终落得个满盘皆输,无一善终的下场。”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