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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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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

程愿脸上顷刻露出疑惑的神情,像是没有听清,也像是听清之后有些不敢相信。

程愿定定地看着眼前的人,一时间,曾经在网页上和他人口中了解过的关于‘许时悬’这个人的信息像是碎片一样铺天盖地般浮现在眼前。

遥远又庞大的许氏集团的现任当家人,许时悬,竟然是他?

程愿总感觉有些荒谬,仿佛很难将眼前的人和这个名字重合起来。

可仔细一想,却又并不违和,这人似乎天生就有一种叫人臣服的气势。

但许氏总裁没事和他玩什么角色扮演的游戏?闲得慌吗?

程愿颇感啼笑皆非,可这瞬间程愿又想起什么,眼眸微凝,看向对方的眼神中不由带上一丝微妙的冷感。

许时悬一时没注意,他还以为程愿是听着这名字觉得十分陌生。

许时悬对他自己当然是自信的,此刻换做其他人,任谁要是在他自我介绍时反问这么一句,表现出一副对他一无所知的模样,他都能立刻转头就走。

只不过对上程愿,他还真有些不确定。

但许时悬完全不介意,他面上始终带着面对程愿时独有的轻松笑意。

他直接伸手将程愿的手拉了过来。

左手托住程愿的手背,令他掌心向上。

掌心为纸,指尖为笔。

许时悬一笔一划地在程愿掌中书写着自己的名字:“是这样写的。”

如今已步入七月,燕城的七月亦是赤日炎炎,但大约是休息室里的空调开得很低,程愿的手微微泛凉。

许时悬的手心却温热,两相触碰,冷热交织,感觉有点麻麻的。

而许时悬修长的手指落下时动作很轻,就像拿了一根羽毛在挠,要非常努力地控制住自己,呼吸才不会因为颤抖而失去和缓的频率。

时间秒秒而过,随着‘悬’字末端的‘心’落下最后一点,这场奇妙的折磨终于到了尾声。

可许时悬却没有就此放开程愿的手,他将程愿的手指合拢。

这举措就好像要程愿将他的名字攥进掌中,再经由血脉,刻进心里。

许时悬问:“知道怎么写了吗?”

程愿垂眸,看着两人重叠的手。

许时悬随着他的目光下移,眼睛直直地盯着程愿白皙漂亮的手指,忽然走了下神。

程愿的手很好看,手掌小手指却长,指甲圆润干净,骨肉匀亭指尖泛粉,一直到手腕处的骨骼都好像经过精心雕刻一般。

其实许时悬不是手控,但此刻他却恍然大悟,怪不得他之前总喜欢扣着程愿的手办事,好看到这种程度,似乎和控不控已经没什么关系了。

许时悬突然后悔,今天怎么没买点戒指手环手链什么的过来。

要是这时候拿出来那将是一波绝杀,许时悬深感失策。

可他正想着,程愿却忽然把手抽了出去,掌中

顷刻变得空落落的。

许时悬抬眼看他,却见程愿脸蛋微微绷着。

程愿不但没有回答他方才的问题,反而问道:“你和贾银落是什么关系?”

言语中带着一点几不可查的质问。

许时悬一顿,没想到两人见面没说两句话,居然梅开二度又提起了不相干的外人。

好在许时悬这两天有在关注程愿的动向,记得这人是贾家那装妖作怪的冒牌货。

他如实回答说:“见过,但没什么印象。”

程愿怀疑地看着他:“那他为什么叫你时悬哥哥?”

“叫我什么?”

“时悬哥哥。”

程愿重复说明的回答一出口,抬眼便见对方露出了小心思得逞的笑意。

程愿撇开眼:“无聊。”

倒是许时悬,渐渐回过味儿来了,程愿刚才那态度,是在介意他和别人走得近吗?

因为那贾银落明显是程愿讨厌的人,所以程愿也不许自己和他有关系?

许时悬眼中笑意更深。

许时悬解释说:“真的没关系,也不可能有关系,以后也不会让他再这么套近乎,否则你想怎么处置我就怎么处置,别生气了,行吗?”

听他这么一串解释,程愿眉毛微动:“……我没生气。”

也是此时,程愿方才意识到,他刚刚好像有些咄咄逼人了。

准确说来,其实不管贾银落和对方有什么关系,好像都不关他的事,他也根本没有资格过问和干涉对方的交际。

他这么问,似乎手伸得有点太长。

果然今天就不该一时冲动叫他过来,他在干什么?

而许时悬观察着程愿的脸色,经过上次这人闷声不吭干大事直接在他眼皮子底下跑掉的事,许时悬觉得自己对他的了解已经得到了进阶。

比如眼下,许时悬虽然非常想得寸进尺地问他要不要占有欲这么强,但理智制止了他。

最终许时悬只是主动换回了最开始的话题:“当时我确实是去南城出差,只不过为免麻烦,借用的是孟呈的名义,孟呈是我司项目部负责人,今天确实也来了,待会儿可以介绍给你认识。”

许时悬二言两语就把先前俩人错位认知的情况解释了一下。

见话题转移,程愿果然松了口气,不过他对社交实在没有兴趣,便拒绝道:“不用了。”

“那更好,你离他远点最好。”许时悬说着又问,“现在该我问你了,你怎么会知道孟呈,还把我当成他?”

事已至此,这也没什么不好说的了。

程愿说:“那天我回天锐,在楼下远远看到过你。”

听程愿解释完,许时悬豁然开朗,回忆起了当初那一道未曾被他捕捉到的目光。

“原来是你。”

“什么?”

许时悬半笑着说:“你偷窥我。”

“……”

许时悬原本还想再趁机

说点什么。

但这时程愿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他拿起一看,发现是马云山打过来的。

程愿看了许时悬一眼,走到了一旁去接。

和谁说什么秘密还要背着他?许时悬眯了眯眼,幸好这时孟呈也发了个消息来问他怎么样,待会儿还会不会再出现。

许时悬回了个‘看情况’。

收起手机时见程愿也打完了电话,眼睛还下意识往门口看了一下。

许时悬问:“要出去了?”

程愿回答:“嗯。”

“你今晚……”算了,许时悬本来想问他今晚自己一个人要不要紧,可他见程愿神色淡然,完全不像在意那些闲言碎语的人,更何况待会儿自己也一直在,总不会让他吃了亏去。

听他说了一半不说了,程愿问:“今晚怎么?”

许时悬转而说:“待会儿宴会结束等我一下。”

程愿看他一眼,眼中似乎在询问‘你想干嘛’,但出口的话却只是:“噢。”

见他这么乖,许时悬没忍住捏了下他的脸,率先转身往外走去:“我先出去了。”

程愿仍是不习惯这人总是突如其来的亲昵动作,他感觉有点奇怪。

不过想到待会儿要发生的事以及这人之前和自己说过的一句话,他没忍住喊了一声:“诶。”

被‘诶’的人毫不介意地回头:“怎么?”

程愿看着他问:“只要我认为是对的事,去做就可以,就算我做错了,也不会怎么样,对吗?”

许时悬眉目微抬,回视对方,再一次给予了肯定回答:“当然。”

许时悬先行离开之后,程愿又继续在休息室里待了一会儿。

他倒没再犹疑什么,只是他看着重新回归空荡的屋子,忽然想起,他刚刚好像忘记了问最重要的一件事——对方既然是许时悬,那为什么还要收他的钱和他办事?

程愿坐在沙发上,盯着桌角陷入了沉思。

而那边许时悬出去之后,刚一走出休息室的长廊,迎面便碰到了正在找他的孟呈。

孟呈直往他身后看:“人呢?怎么就你一个?”

许时悬懒得理他,不过此时,宴会厅里有更多的人都注意到了许时悬的出现,大家顿时便蠢蠢欲动起来。

这其中自然包括一直在引颈遥望、四处找寻许时悬身影的贾银落。

别人不清楚,但贾银落身为本次宴会的主人家之一,自然清楚地看见许时悬是从休息室的方向出来的。

他们家就那么几个人,他记得这会儿好像就只有程愿在那边那个休息室吧?

但大约是傲慢和偏见所致,这个念头也就闪过了那么零点一秒,很快便被贾银落抛之脑后,程愿怎么可能认识许时悬。

贾银落整理了一下形象,随即争先恐后地越过众人,笑意盈盈地往许时悬的方向去了。

“时——”

但这回他刚吐出一个字,许时悬锐利的视线便扫了

过来,好像他但凡再喊一个字,就能直接把他钉穿在原地。

孟呈来回看了看,他当然知道眼下因为程愿的事,许时悬估计已经把贾家所有人全都记恨上了,迟迟没有动作,不过是因为不确定程愿的态度。

眼下贾银落再这样不知好歹,那就和上赶着找死没什么差别了。

而今天至少名义上是程愿的接风宴,孟呈估计许时悬不想闹得太难看。

于是他临时充当上了和事佬,走到贾银落身边,语重心长地说:“跟你说了很多遍了,叫你别惹别缠,他最烦的就是这一套,在他那儿根本没有什么水滴石穿。”

贾银落泫然欲泣,说话像是撒娇似的:“可我就只是喜欢他而已啊,这样也不行吗?”

“肖想他的人多了去。”孟呈哪儿看不出他是什么人,用词也十分不客气,“这也是你自己的事。”

贾银落说:“但是他今天都亲自来了……”

“那也不是为你来的。”孟呈直接戳破他的幻想,“贾公子,你最好有点自知之明。”

孟呈言尽于此,说完便回到了许时悬身边。

只留贾银落在身后看着许时悬的背影,贾银落自知自己模样好,今晚一路上不知道多少人有意无意地打量着他。

只有许时悬,仿佛连看他一眼都懒怠。

贾银落绝不甘心于此。

这会儿他朋友项敬拿着酒杯走到他身边,俨然听到了刚才的话,忍不住劝他说:“银落,要不你换个人喜欢吧,许总好是好,但说真的,跟我们离得确实有点远,我都还挺怵他的,而且这么多年,也没见他和谁亲近过。”

贾银落高傲倔强地昂起下巴:“我就要他,他现在只是心不在此而已,但只要他一回头,肯定能看见我。”

项敬见他执迷不悟这劲儿,也不好多说什么,便也不劝了。

很快,应酬交际环节到此为止,到了主人家该上台发言的时候。

贾秀成和裘虹在众目睽睽之下,携手上台,酒店的顶光明亮华丽,映衬得具具皮囊都是那么的体面岸然。

裘虹微笑着站在一边,贾秀成接过话筒,神色又惊又喜,看起来真像一个终觅爱子的老父亲。

贾秀成真情实感地说:“非常感谢大家今天拨冗莅临,真的非常感谢。”

说到这儿他居然还弯腰向现场鞠了一躬。

许时悬皱了眉,不想看,眼睛疼。

他站在角落转开脸,悄然注意着程愿要什么时候才出来。

台上贾秀成抹了把脸:“大家都知道,我和如蓝就这么一个儿子,可是万万没想到……哎,我真是愧对如蓝啊!好在老天待我不薄,把我和如蓝的儿子送了回来,让我还有机会弥补……”

贾秀成这贤夫人设立得妥妥的,都这时候还不忘扒着江如蓝的名声吸附干净最后一点利用价值。

而台下确实也有不少人为此动容。

与此同时,先前一直没出现的马云山却悄然出现在了会场

,遥遥望着台上,眸色深沉。

贾秀成洋洋洒洒说了一通之后,终于步入主题:“今天请大家聚集在这里,就是想正式向大家介绍,我子程愿,正式回归贾家。()”

这话一落,大家不免四下张望,想要看看这位当事人本人到底是何模样。

结果大家扫了一圈,却根本没看见相对应的人。

大多数人本来就是想来看乐子,这下没及时看到,自然不太高兴。

纷纷心想,贾家为他做到这个地步,已经算是仁至义尽,结果这人还这么不识抬举?竟然连面都不露。

当然,也有有心人注意到,这真少爷既然已经回了贾家,但却还没改姓贾,是他自己不愿意,还是说……贾家其实也没有这么重视他?

或许贾家会给他足够优渥的生活,但蓝成呢,这是不是就代表着,以后蓝成也没有他的份。

对于普通人而言,金钱自由已是不易,但对他们而言,只有权力和地位才是尊贵的象征。

没有实权,是没有任何作用的。

人群中各自心思浮动,台上贾秀成在粗略地提了一嘴今晚的主角程愿之后,忽而话锋一转,又说:另外,我子银落,与我贾家的关系一如既往,我养他二十余年,早已视如己出,我们之间的父子关系不会因此有任何改变,我想如蓝在天有灵,应当也是这么想的。⒁()⒁[()”

此言一出,大家的目光自然又落到了贾银落身上,心想这一直养在身边的到底还是不一样。

而贾银落十分享受众人的目光,众目睽睽之下,像一只昂首的白天鹅,优雅地走上了台。

只不过走到贾秀成面前时,仍旧没忍住红了眼眶:“爸爸。”

贾秀成拍拍他的肩:“好孩子,你放心,爸爸绝对不会亏待你,爸爸有的东西,肯定都有你一份。”

贾秀成手中有什么东西是最紧要的?自然是蓝成连锁的股权,这话当众一说出来,和承诺没什么两样。

大家听着这话,心中纷纷都有了数。

对亲生儿子都没说什么,反倒是对养子承诺了股权的事,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贾银落吸了吸鼻子,乖巧地说:“爸爸,只要我们一家人好好的就行,其他的都不重要。”

裘虹在一旁看着也有些动容。

而就在此时,安静的大厅内忽然响起了一阵拍巴掌的声音。

众人循声而望,便见一个青年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此地。

大家立时反应过来,这位当是今晚的正主了!

不过这位倒没想象中那般瑟缩、上不得台面,相反,周身气质竟相当沉稳,还有一种自成一派的独特气场,模样也十分俊俏。

许时悬目不转睛地盯着程愿,身旁终于见到本人的孟呈连忙用肩膀撞了他两下,眼神非常有意味。

那边程愿拍完之后,浅浅笑了一下,忽然说:“真是温馨融洽。”

这话似带嘲讽,贾秀成和贾银落脸色顿了顿,但他们并不认为程愿还

() 有什么砸场子的资本,于是很快维持住笑容。

倒是裘虹看见,赶紧下来拉他:“愿愿,正好你来,快,过来。()”

裘虹把程愿一并拉到台上,似乎是想借机让大家认识一下。

可这回,不待贾秀成再次掌握主动权,程愿自己主动走到了话筒前面。

程愿一个人在一边,贾银落几人在一旁,俨然有一种泾渭分明的架势。

可大家伙在底下看着,怎么总感觉这会儿一对比起来,贾银落比这程愿的气势矮了不止一筹呢。

而程愿拿着话筒,环视一圈,目光同许时悬相接时微微顿了一下。

但他很快移开,接着,嘴唇轻轻开合。

程愿从来不是话多的人,所以他但凡一说,便都是正中锚点。

感谢大家今晚的参与,当然最感谢的人是我妈妈,谢谢我妈江如蓝给我在蓝成留下51%的股权,今天顺便把这个好消息分享给大家。?()_[(()”

大概是程愿的发言过于猝不及防,在场所有人听到之后都沉默了片刻。

就连许时悬都不禁挑了挑眉。

台上贾秀成二人更是当场懵了,像是一时没听懂程愿在说什么。

片刻之后,这句话才像投降湖心的炸/弹,巨大的裂响之后,惊起一片哗然。

人群中立时喧嚣嘈杂起来。

“他、他在说什么?!股、股权??”

“还是51%,那不是直接相对控股吗!真的假的?”

“江如蓝不是早就去世了吗?他不是才回来吗?怎么会?!”

台上几人也想问,怎么可能!

贾银落和贾秀成站在一旁,先前的面具维持不住,看神色颇有些瞠目结舌,惊讶之下,是裘虹最先反应过来,拉了拉贾秀成。

贾秀成二两步冲到程愿面前,面色相当难看,只是顾及台下这么多人看着,他好歹控制了一下,压低声音质问程愿:“你在胡说八道什么!这事是你能乱开玩笑的吗!”

“愿愿没开玩笑,是真的。”一阵嘈杂当中,马云山举起手中资料朗声开口,“这些是证明文件,其中包括江如蓝女士生前签署的所有隐藏协议。”

马云山的出现,直接将这件事的可信度瞬间拔高,谁都知道马云山在蓝成的地位并不比贾秀成低多少。

众人纷纷让开一条道,马云山在台上除程愿之外的二人难以置信的震惊眼神中,提步走上了台。

他这几天没有时刻陪着程愿,就是去处理这件事去了。

马云山走到台上的投影仪旁,直接把手中的各个文件依次展示到大屏幕上,叫大家全部都看了个清楚明白。

转让协议、代持协议、回收协议……

这一切的一切都在证明,程愿刚刚所说的话是真的,他真的拥有江如蓝手上51%的股权。

但他不是最近才被找回来吗?江如蓝难道还能未卜先知?

这不可能。毕竟所有的协议上清清楚楚全部写的都是

() 程愿的名字。

那也就是说,江如蓝早就知道她的儿子就是程愿而非贾银落,并且早为此做了准备。

那贾秀成刚刚说的又是怎么回事?贾银落又是什么身份?

面对众人探究复杂的目光,贾银落白着脸往后退了几步。

他几次二番都进不去的蓝成董事会,程愿就这样唾手可得了?

江如蓝怎么能这么偏心?

不、这一定是假的。

贾银落抖着声音指向程愿:“你造假……()”

但他更多的话还没说出来,便被身侧裘虹握住了手,裘虹满面严肃地看着他,对他摇了摇头。

程愿只当没有听见,无意陷入自证环节。

此刻他看了眼众人,淡淡说:想必大家对此应该还有很多疑问,但我无意赘述,大家感兴趣的话还是亲自去问贾先生比较好,毕竟那是他的亲身经历,知道的自然比我详细,是吧,贾先生??()”

程愿说完,歪着头去看了一眼贾秀成。

他眼下这话,无异于把他和贾银落都推到了风口浪尖。

贾秀成脸色铁青,脸上的肌肉不住抽搐,看向程愿的目光里好似淬了毒。

而底下人群中有一些贾银落的拥趸,见这情势陡转,竟想开口拉偏架,当场质问于程愿。

但在他们这些人试图搅混水之前,从进会场就一直没怎么说过的话许时悬却突然开了口。

“那这么看来,蓝成今日算是易主了。”许时悬遥遥望着台上的程愿,微笑着说,“小程先生,恭喜,往后多有合作。”

大家万万没想到,许时悬竟然会这个紧要关头开口。

而许时悬这话底下的意思,还有谁不明白,这代表许氏已经认可了这件事。

既然许氏都已是这样的态度,那么事情还能有多少转圜的余地?

贾银落不可置信地望向许时悬,但许时悬却只看着程愿。

其实这也完全在程愿的意料之外,他原本已经做好了这件事要多扯好一会儿的准备,如今看来,确实得要谢谢他开口了。

程愿抿了抿唇,心中默默记下,只不过他的事情还没有做完。

见程愿微微点了下头,他身旁的马云山便对底下招呼了一下,很快又有两个人拿着箱子走到了台上。

这两人身上穿的制服俨然是燕城临安公证处的。

大家一时更是摸不着头脑,这又是什么意思?

待两位公证员上台之后,其中一位拿起录像机对准程愿录了起来,另一位则拿出他们的电脑准备做记录。

程愿拍拍话筒,确认有声音之后,再度抛下了今晚的第二枚炸/弹。

“今天在大家的见证下,我找了燕城临安公证处的公证员。”程愿淡然地说,“我想立一个公证遗嘱。”

此话一出,喧哗声越发的大,大家纷纷露出迷惑的神情,这又是什么魔幻发展??这人是才二十几岁没错吧!

程愿说这话时下意识

() 看了看许时悬,只见对方脸色果然凝了下来。

程愿及时找补了一句:“当然这不是我说近期就打算去世,只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要事先做一个准备,毕竟这世上意外还挺多的。”

他这话说得就相当内涵了,在场谁家不是家宅丰厚,谁又没见过为了家产不择手段的情景发生。

程愿这么一说,他们几乎立刻就明白了过来。

如果程愿‘意外’去世,他又没来得及立任何遗嘱的话,那么他的身后财产便将被法定继承,这其中,自然包括刚刚被曝光的属于程愿那些在蓝成的控股股权。

而程愿既没有配偶也没有子女,父母二人又已经去世一位,所以他的法定继承人目前只剩一位,大家默契地把目光投向了在台上浑身都快冒出黑气的贾秀成。

贾秀成眉心突突突地跳,看我干什么!难道我还会暗地里了结了他吗!

程愿接着说:“现在我对我的遗产做如下分配,我去世之后,现金全部捐于慈善机构,用于救助帮扶失学儿童、山区贫困生等困难人群;至于股权……”

程愿说到这里时,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他,全部屏息以待。

“至于股权,同样全部捐赠给公益基金会,用于公益慈善事业的发展。”

总而言之,就是一点机会都不留给贾秀成。即便他死了,贾秀成也什么都捞不到。

这回不等大家有什么反应,贾秀成终于绷不住了,吼道:“你这是要毁了蓝成!你要毁了你妈妈的心血吗!”

“我妈妈人都不在了,留下心血给你当血包吗?”程愿看向贾秀成,反问言语间同样不再留有任何余地。

贾秀成怒哼一声,一甩手道:“我不同意!我不可能看着你乱来!”

“公证遗嘱是我个人单方的法律行为,不需要经过你的同意。”程愿冷着脸说,“所以你同不同意,和我有什么关系?”

不过他看贾秀成气得要厥过去的样子,忽然讽刺地笑了笑,说道:“我这不是还没死么。”

只要人在,遗嘱不都随时可以改?

将值混乱之际,是裘虹一手按住贾银落,另一只手又去拉住了贾秀成。

众目昭彰之下,他们不能叫人逮了话柄去。

贾秀成和贾银落知道今日无法阻止,最终脸色惨白地下了台,途中仍是控制不住地回头看着程愿。

至此,该说的话说完了,效果也不错,程愿倒感觉轻松不少。

他请马云山收好那些文件,同时去打印出来的公证书上签了下字。

但等他做完这些,他见宴会厅里的人居然还没怎么流动,还在神色各异地望着他。

只不过先前的轻视挑剔已经消失,似乎在进行着新的审视判断。

“?”什么情况?

程愿想了想,寻思着他好歹算是半个主人吧,倒也不能这么晾着客人,还是应该主持一下局面。

可程愿不喜欢今天这个接风宴的名义,他觉得也要让

自己满意才行。

于是转瞬间,程愿又做下一个决定,并且很快组织好了语言。

“不好意思,今天耽误大家时间了,我知道诸位今天是来参加我的接风宴的,不过呢,这也不是我组织的。”

一群人不由自主地望向他,想看看他又能说出个什么掀风起浪的话来。

程愿不负众望,继续道:“而且我和你们彼此都不认识,所以这接风宴也接不了个什么,但既然来都来了,也不能让大家白跑一趟,不如这样吧,正好我刚刚立了遗嘱,那干脆趁热打铁,我直接把今天的接风宴改成我的葬礼吧?”

程愿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刚好我也没参加过自己的葬礼,机会挺难得的,不过也不麻烦大家给我献花上香假哭默哀了,咱们假装流程走完了就行。”

“那今天就到此为止?感谢诸位到达,也感谢大家送来的礼物,尸体本人感觉很安心,我之后会麻烦管家统计一下,再按照规格给大家回礼的,谢谢。”

程愿说完这话,便干脆利落地下了台。

参加个接风宴,莫名奇妙就变成了参加葬礼的大家:“……”

“……”

“……”

就连马云山站在一旁听程愿突然这么一顿输出,也有些没反应过来。

而程愿下台之后,原本是想先回休息室换件好穿的T恤再离开,这身西装裹着实在不舒服。

但没走两步,却在拐角被人给堵住了。

许时悬看着眼前一脸平淡无辜的人,好笑地问他:“葬礼?故意膈应人呢?”

程愿垂眸,没有否认,淡淡道:“他们不是想来看热闹吗,这下看呗。”

许时悬一时间笑得更开,面上也满是无可奈何:“你啊。”

真的好可爱一人。

许时悬兀自笑了一会儿,程愿就在旁边看着,似乎没觉得这到底哪里好笑。

其实他还真挺想给自己办个葬礼的,毕竟结婚生子满月酒什么的他估计都办不了了,但他之前还送出去好多礼钱都没收回来呢。

程愿默默想着,而许时悬那边笑完,又问:“你刚说还要按规格回礼,什么规格?”

程愿说:“当然是按送礼的规格排名了。”

“不用排了,肯定我送的最贵。”许时悬直截了当地问,“那既然我是第一名,我能得到什么回礼?”

许时悬说完赶紧提要求:“俗的不要、花钱的不要、常见的不要,给我来点特别的。”

他这要求好多啊。

程愿本来就很不擅长这些了,看他一眼,稍微有点无语,他一时没忍住,脱口便问:“那我的尸体你要不要?”

许时悬的回答却比他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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