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旨意?本宫的话还不算旨意?”
朱厚照也有点羞恼。
我好声好气跟你商量,让你不要再给我妹妹送琉璃珠……不过好像也不需要,你一次送了能足够她玩腻的数量……但本宫还是有必要跟你立规矩,那就是都听我的。
结果,你上来跟我要什么旨意?
张周道:“陛下的话是御旨,太子尚年少,且未开始处理国事。这边太子跟臣说了,回头再反悔,那臣跟谁讲理去?”
朱厚照小鼻子小眼睛的往一起皱,不忿道:“你是说,本宫言而无信?”
“还是留有书面的旨意为好。”张周道。
“不就是一份旨意,本宫这就让人去拿笔墨。”
朱厚照说着要转身回东宫。
张周道:“不必着急,先定好这旨意怎么说。太子你要这么写,就说让臣买卖物品,一切都要按照太子的意思来完成,不得擅自做决定,卖与不卖皆都要请示过太子,否则就算是一颗琉璃珠也不得出手。”
“呃……”朱厚照已经听出这话不对味。
张周继续道:“而且就算是陛下派人来采购,在未经太子同意的情况下,也不得出售。”
朱厚照道:“你玩我呢?”
“太子这叫什么话?这不是太子的意思吗?臣还没提到生意之外的事情呢。对了太子,若真按照你的这份旨意,那臣之前跟你所签订,做生意所得二一添作五的合同,就要作废了,因为这本身是相悖的,因为在那份合同中也表明了,无论杂货铺的生意怎么做,都要由臣来作为主导,太子并不干涉生意,只负责分钱。”
张周不急不忙,把他的意思表达出来。
朱厚照用愤恨的小眼神瞪着张周。
他这才知道,原来张周在这里等着他。
既要下一道旨意,说他太子的权限比皇帝还大,一切要先听他的再听皇帝的,还要取消之前做生意合作的合同。
“姓张的,不就不让你给皇妹几个琉璃珠?你至于这么拿话来堵我?本宫为难了你还是怎么着?怎跟狗一样,会咬人呢?”
朱厚照也不提什么旨意了。
至少他还能算得清楚账,知道立了这份旨意,是给自己找麻烦,吃亏的是自己。
张周道:“嘿,太子你还真说对了,臣刚在朝堂上,被一群大臣指责说是参与鬻题,就是提前跟考官串通考题,好在臣据理力争,还有陛下和萧公公他们出面为臣说话,这件事才算是暂时揭过。”
“有意思,有意思,你给本宫说说。”
朱厚照做什么事就三分钟热度,听到这么好玩的事情,当然想知道细节。
张周白他一眼:“下次有机会,定跟太子详谈。”
“你……”朱厚照很无语。
张周道:“太子还有旁的事吗?臣要告退了,还有皇差要办。”
“喂,多日不见,就不能说几句?还有当是我求你,你别再随便拿东西给皇妹了行吗?咱商量商量,你不要把我当太子,事总不能非要用什么旨意才能办吧?”
朱厚照气势也弱了。
他感觉到,要治张周并不容易,因为张周跟那些太监不一样,不会事事都顺着他,而且跟他做对的次数更多。
更关键的是……张周并不直接受他所管辖,他想教训张周都没辙,因为张周更大的靠山是他老爹。
而且他也不能惩罚张周,因为自己好吃好玩的东西还掌握在张周手上,总不能跟自己的乐子过不去。
张周往萧敬等人身上看了看,发现这几人多躲得远远的,甚至都不往这边瞧,他这才凑过去道:“这么说吧,你要想他人之所想,急他人是所急,不要随便提什么给人立规矩,欲先取之必先予之,就算是太子也不能靠霸道来做事。”
“啥?”朱厚照听得一脸懵逼,“我不但不能跟皇妹立规矩,还要想想她要什么,她不主动要我还要给他?张周,你还是在玩我!”
张周道:“我是说,让你想想陛下要什么。”
“哦,你是说父皇啊,他想要……我怎么知道他想要什么?”朱厚照很无语。
张周眯眼道:“你真不知道?”
“这个……父皇可能要让我好好学习,别惹事,还有多孝敬他和母后,还让我跟皇妹处好关系……哦,我明白了,你是说父皇希望我善待皇妹是吧?”
朱厚照好像抓住了问题的关键。
张周点头:“但太子你所说的立规矩,跟陛下的意图相悖时,就不能推进和执行,这也是君臣的区别,因为太子在陛下面前也是臣,这也是规矩。”
“呵呵。”朱厚照脸腮稍微动了下,发出個苦笑。
张周道:“先想明白了陛下的需要,再去做事,总好过于莽撞行事。好了太子,臣要说的就这么多,如果你不打算给臣旨意限制臣出售货物的话,那臣还是先走了。”
“父皇说什么我世上最亲的人就是皇妹,还让我好好对她,我最亲的人不应该是父皇和母后吗?父皇难道是想说,我如果不好好善待皇妹,立规矩也没用?张周,你再跟我好好说说……好像只有你知道父皇是怎么想的……别走啊。”
张周心想你个熊孩子还真是口无遮拦。
你爹说你最亲的人是你妹妹,这话可是有歧义的,你让我怎么想?想你是不是你爹娘亲生的?或者你爹一早就知道自己不能生,你跟你妹妹都是被抱养的呢?
这种事,不知道最好,听了也当没听到。
还让莪给你解释?你想知道还是问你老爹老娘去吧!
……
……
张周不再理会朱厚照,随后与萧敬一起出宫,也商议好,先让张周回家一趟。
随后先去王越家,再去成国公在京师的官邸。
“太子跟您……都说什么了?”萧敬在出宫上了马车之后,才终于忍不住好奇问一句。
张周道:“太子不想让我再给公主琉璃珠。”
“啊?太子就为这点事?”
萧敬也没明白那熊孩子是怎么想的。
小小年岁,好像自尊心还很强。
马车穿行在街路上,却是还没走几步,前路就被一群看热闹的人给堵住了,正是有告示栏在发布什么内容,一般的告示栏都会在坊外宽的街路上,方便来往的行人都能看到,此时正有很多人在围观。
“什么事?”张周问道。
萧敬笑道:“张先生,您忘了?陛下说过,要为您的功勋公告天下的,这不已经开始了?”
“这么快?”张周也有点意想不到。
早朝才说过,这才不到一个时辰,就开始张贴告示,宣传他的那些“丰功伟绩”?这办事效率够可以!
萧敬道:“旁人的事可以缓,但您的事可是丝毫怠慢不得,东厂在得到御旨之后,一早就派人到城中各处张贴榜文,各地的公函也会在近几日发出,用不了多久,四海之内的人都会知道您的功绩。”
这宣传架势……
张周心中感慨,这想不当名人都难,可怜我这么“低调”。
萧敬掀开车帘对赶车的人道:“此路不通,就换个路走,绕点路也没关系,可别耽误了张先生的事情。”
张周心想,不就是去王家和朱家炫耀一下,顺带来个“索贿”吗?
整得跟要去办什么重要差事一样。
“萧公公,现在事结束了,不会影响我去西山开矿了吧?”
“不会,您要去的时候说一声,东厂会派人与您同行。”
服务很周到。
……
……
城内各处正在张贴告示,一时间京城内非常热闹,但凡有告示栏的地方都会围观很多人。
连国子监之外也不例外。
林庭?和林仪兄妹两个,也是听说门口有告示,特地出来查看,当林仪得知张周做过那么多事的时候,整个人都有些魂不守舍。
“原来他做了那么多事,除了瘟疫,还有宫灾预警,还有西北大捷……”林仪好像是在神游天外。
林庭?皱眉望着妹妹,似是想到什么不太好的倾向,提醒道:“你从回来之后,就经常心不在焉,这是为何?”
“我……我没有。”
林仪还想为自己辩解一下。
正说着,旁边有同窗几人见到林庭?兄妹俩,登时朝他们过来。
“利瞻兄,你也在,这位不是林才女吗?”
这群人与其说是来跟林庭?打招呼的,还不如说是来跟林仪熟络一番的。
林仪一听,马上往兄长的身后躲了躲,最近她偶尔出门,也不被允许身着男装,就这么以中性偏女性化的衣饰出来,但凡认识林庭?的人都会过来搭讪,而且每次目标都好像是她,她也习惯了。
“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这首词如今可说是传遍九州啊。”
一群人还在说着。
林庭?道:“几位,可是要做文会?不多打扰。”
一人道:“我们都听说了那江南解元张秉宽的事,特地来看看的,谁曾想见到的却是这一幕……官府在这节骨眼上,为他彰显功劳,是不是说,他有功在身,就不会参与鬻题?”
“大概……是这意思吧。”林庭?也能猜到朝廷这么做的目的。
正因为张周如今正被人非议,皇帝就以广而告之的方式,来为张周撑腰。
你们不服?
“越是有功的人,越会有恃无恐,这不正好说明他有机会跟程敏政私下相见?我看这都能坐实他鬻题的事了!”
一人好像头很铁,听意思是要下定论。
几人不由看过去。
林庭?道:“阁下是有证据吗?若有的话,不妨前去官府检举。”
那人往四下看看,发现别人望着自己的目光不怀好意,随即苦笑道:“只是就事论事。”
林庭?不由翻个白眼。
没证据还能叫就事论事?
现在有皇帝和朝廷为张周撑腰,有证据也可能不得申,何况你这没证据的,这是不明白朝廷为了保张周多用力是吧?
“那唐寅和徐经呢?”
有人问了一句。
这问题,就没人能回答。
因为唐寅和徐经这二人的事,告示栏里一句也没提,甚至这告示栏里也没提鬻题案,至于朝廷是不是要保张周的,也不过是众人的猜测罢了。
“同为考生,也同卷入到此事,看来待遇有所不同啊。”马上就有人在感慨。
本来他们还挺恨唐寅和徐经的,但现在突然又觉得,跟唐寅和徐经有点惺惺相惜。
因为谁都跟唐、徐二人一样,遇事同样是没人保的可怜虫。
……
……
另一边。
唐寅也徐经也走出家门,不过他们没到人多的地方,尤其不想让人认出来。
正在风口浪尖的他们,此时也知道避嫌了。
唐寅在茶楼内等了半晌,徐经才急忙进来上楼,告知唐寅有关朝廷为张周彰显功勋之事。
“这些事,座师王学士早就跟我提过,不算稀奇。”唐寅道。
徐经急道:“此时朝廷将此事公布,大概就是想让他跟我们有所不同,要将我们区分对待。”
唐寅抬头打量徐经一眼。
好似在问。
就算被区别对待,还别有良策吗?现在想去立个功也来不及,更何况这种功怎么立?
“估计姓张的,现在心中得意至极,他跟你有赌约在身,或许整件事就是他搞出来的,故意不让你中进士,方便他取胜。”徐经一脸恼恨道。
那意思,好似在说,他是被唐寅给拖累了,要是唐寅跟张周没那赌约的话,就没今天这事了。
唐寅道:“以我看来,他应该不是那种人。”
“你还为他说话?”
徐经也没想到,此时的唐寅反倒冷静和沉着起来。
“早些回去吧。”
唐寅无心喝茶,二人刚下楼还没等出茶楼门口,就见有徐经的家仆跑过来。
“老爷、唐老爷,大事不好了,有锦衣卫到府上来拿人,说是要抓你们去北镇抚司问话,您二位……”
家仆大概是在说,你们赶紧跑吧。
历史上唐寅、徐经和华昶被下诏狱,是在放榜之后,但因为有了张周所产生的蝴蝶效应,当天华昶都已进去了,照理说涉案的旁人,除了程敏政有官职在身需要皇帝亲自下旨法办之外,唐寅和徐经暂且是跑不了的。
“伯虎,你……你说该怎办?”徐经一脸慌张望着唐寅。
唐寅道:“进退无门,我们除了去见锦衣卫之外,还有他策?清者自清,记得我先前交待你的话。”
跑?
显然是跑不掉的,一跑,本来没事也有事,现在只能回去跟锦衣卫把事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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