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出很快得到收获。
两天后的深夜, 苏眠软给她打来电话，呜咽着表示这笔钱她可能要很久才能还。
朝善说，“没关系, 我可以等你很久。”
电话那头苏眠软当时就泪流满面。
她紧紧握着手机, 回忆发生的一切。
她从没有想过把这笔钱据为己有，更不想动用这笔钱。她觉得金钱会玷污友情。
那天回到裴家后, 裴离洛脸色特别难看, 对着她百般刁难。苏眠软不想惹麻烦，只能忍气吞声。可裴离洛越来越过分，周一他甚至不让她去念书。冷嘲热讽折磨她。
这也就算了。
她忍一忍也许就过去了。
她不想给朝善添麻烦。
然而，到了夜里，苏母忽然问她最近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裴离洛好像在针对她。
苏眠软以为妈妈在关心她, 忍着眼泪说了最近发生的事。最后她劝苏母，希望她们去找别的工作。
结果苏母只是惊讶地说，
“眠软，你把钱给少爷吧，事情是由你而起，你不倒了酒, 你的朋友就不会去比赛，少爷也不会输钱, 你也不会受罪。”
“我们女人不能和男人斗的, 不会有好下场的, 你听话，忍忍就过去了。”
“不可以拿朋友的钱, 朋友只是朋友，不是亲人更不是你的丈夫，你不可以依靠朋友的。”
“再忍一忍, 少爷并不是坏人。”
苏眠软听了很多年的话，她见过母亲无数次的隐忍，她身边的人也都是这样，一直以来，她以为这就是对的。
保持天真善良，拥有柔软的心肠，服从听话，一切痛苦都会过去，他们早晚会明白你的美好。
可是早晚是多晚。
为什么一定要忍让，又为什么一定要服从。
苏眠软垂下眼帘，圆圆的杏眼中又绝望又有期望，她问苏母，
“一定要待下去吗，即便他一直拦着我不让我去念书，阻碍我的人生，也要接受吗？”
苏母轻抚她的肩膀，像是安慰。
她对苏眠软说，“少爷不会是那样的人，只要你听话。”
苏眠软沉默一瞬，偏偏往下问，“如果他就是那样做了呢？”
苏母想了想，“女孩子其实没必要念这样多的书，学会持家，学会照顾人就很好，你看妈妈不是也过得很好吗？”
没有直接说答案，但又完全给出了答案。
苏眠软轻轻抿唇笑了一下。
她其实早就知道答案了，只是一直不确定。
这么多年，她身边只有这一种声音，他们都规劝她做个好女孩，妈妈更是如此。
如果没有见过太阳，她或许会觉得这一切都是对的。可从那天有人为她挺身而出的时候，挡在她面前的墙就在破碎，穿过围墙，她知道了原来不是那样的。
妈妈说的不一定对，身边人不是所有人，她也不该听所有的话。她才不是一无是处，女生也不是比不上男生，她可以直接把裴离洛提起来呢！逆来顺受根本不会有好的结果。
苏眠软垂下目光，没有再和苏母说话。
之后她就向朝善打了这通电话。
朝善的回复更让她坚信她是对的，妈妈是错的。
朋友怎么就比不上丈夫。朝善可比她那不知所踪的父亲好太多太多。
这一天对于苏眠软而言是忽如其来的叛逆，对于朝善来说是意料之中的觉醒。
她唯一觉得意外的是苏眠软的母亲。
奇葩见过很多，封建性缘脑自虐狂第一次见。估计这也是世界意识的计算操控。
母亲一直是孩子的偶像与模仿，在涉世未深的时候，她们是权威是依赖，有这样的妈妈在，苏眠软在原著里逆来顺受就太正常了。
还好她醒悟过来，不然确实浪费一身本领。
挂了电话，朝善就没再管。她相信女主，主要还是太困了，临近考试，她还得努力复习。
没几天月末，考试周来临。
这个世界的考试制度与现实世界不太一样，到了第二学段后期，每次考试就是总考核，成绩达标就可以结束一门课的学习，直到最后一门达标就可以毕业。
原主和裴离洛一样，把不学无术当荣耀，第三期，别人都要毕业了，她还一门课没过。
不过好在还有魏寒越。
各个学校不互通成绩，魏寒越转到兰斯后，九门课也得重新考。
难兄难弟这天一起上车去考试。
外面下着小雨，保姆车隔音功能优良，车内听不见一点声音。朝善漫不经心玩着手机，搜索这个世界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按照她的计划，苏眠软已经脱离剧情，世界意识衰减，她这次考试应该就可以毕业，之后当然要去享受大好人生，毕竟原主的愿望是想知道不喜欢裴离洛以后她的人生会不会更好。不享受怎么算过得好呢。
上个世界的原主身体不好，这次的身体很健康，她什么都要玩一遍。
“爷爷只是不想你再和裴离洛牵扯到一起，你考倒数第一他也会开心。”
嗯？
朝善抬头。
魏寒越飞快移开目光，咳了声，“反正就那样，没必要太紧张。”
这些天他有看到朝善多认真学习，这会儿上了车还在看手机，密密麻麻全是字，以为和上次一样是学习资料，不由自主开了口。
说完又觉得不好。
说的不太好，什么倒数第一倒数第二，如果这么认真学习考了个倒数第一，她肯定能伤心死。
可有些人就不是学习的料。
说错话了，还是要想想怎么安慰。
安慰什么？为什么他要安慰。哦，就当做妹妹也是要安慰，哥哥安慰妹妹，多正常的事。
“没有，我在看这个大洋跳伞计划，感觉挺有意思的。”
他听见朝善说。
哦，不是在看资料，那就好。可是哥哥会一听见妹妹的声音就紧张吗。难道是紧张妹妹考了倒数第一。
“跳伞好，跳下来的时候挺好。”魏寒越说。
朝善：？
朝善：【我觉得他奇奇怪怪的。】
系统：【有没有可能喜欢上你了，要真喜欢你了怎么办，这个世界也要谈恋爱吗？】
朝善：【随便吧。】
谈恋爱是一种享受，和享受跳伞的刺激一样，想得太多、拘束太多就失去了快乐，尽情享受、随遇而安才是最佳选择。
朝善不打算计较这些。
她嗯了一声，“是的，确实很好。”
没有再开展话题的想法。
车厢回归寂静。
魏寒越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说了什么。
他总觉得自己不太正常。
不行，得洗洗脑子。
。
周四考完的试，周五带入周末，一共三日的假期。朝善考试完就被程红拉着出门玩了，魏寒越一个人回的别墅。
考完试后，他自我感觉脑袋是空了，但看着安静熟悉的别墅，又总是觉得哪儿不对劲，心头像是被羽毛挠，哪儿哪儿不顺眼。
估计是别墅的原因。
魏寒越思来想去，直接开车回了老宅。
周五是工作日，魏家只有退休的老爷子在家，魏老爷子年纪大，没什么别的爱好，就喜欢钓钓鱼。他不追求鱼多鱼少，只钓个乐子，但钓不上来鱼是一回事，有人在旁边一个劲吵又是另一回事。
在魏寒越第五次踢到水桶时，魏老爷子忍不住了。
“你没事干就去旁边种树，别在我这里唉声叹气，我鱼都给你吓跑了。”
魏寒越瞅了眼空空荡荡的水桶，“关我什么事，是您自己水平不行，钓不上来鱼。”
魏老爷子：？？
“你，滚。”
魏寒越摇头，“不要，我要看钓鱼。”
主要他现在发现不仅那栋别墅有点儿奇怪，现在这个老宅也挺奇怪的，各方面都很奇怪。
见鬼了，他才不要一个人待着。一个人待着还不如看老爷子钓鱼。钓鱼。上次朝善也在这里钓过鱼吧。怎么同样的鱼竿，感觉她拿在手上就是很帅。
……等等他在想什么，那是妹妹呀！
“你小子不对劲。”
老爷子幽幽出声。
魏寒越浑身一愣，“没有！”
他斩钉截铁。
魏老爷子：？他都还没说哪里不对劲呢。
他锐利的目光在孙子身上扫过，正想说话就见到管家从远处走来。
“二少爷，有位姓何的同学说找你有点事。”
姓何？
何右？
他来找自己有什么事。
魏寒越有一点不想去，但看到旁边魏老爷子看好戏的目光，他立马站了起来。
“我先过去了！”
说完一溜跑了。
魏老爷子眼珠一转，肯定有情况，就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
魏寒越走回老宅，隔着玻璃见到何右。
对于背叛者，魏寒越不太想见。
他转身，何右却先一步看到他，连忙出声，
“寒越……”
熟悉的声线微微颤抖。
忘记是什么时候认识的了，在男校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们关系很好很好。
但那都是以前的事了。
魏寒越转身看去，眉眼格外冷淡，他问何右“你来干什么？难不成是因为那场比赛？过去这么久了，天才赛车手这么输不起？”
何右神色难堪。
他收回挽留的手，双手交叠在身前，“我是来向你道歉的。”
魏寒越，“没必要，你的道歉和你的人一样不值钱。”
何右眼中闪过一丝伤心的情绪，他垂着脑袋，硬生生在魏寒越冰冷视线中把话说完。
“我会在学校说清楚，你的改造没有问题，是我当初做了虚假证明，”
他顿了顿，叹了一声才接着说，
“我知道，这对你而言已经没有意义了，但我还是想还你清白，之后我会为我的错误负责，自己退学。”
说到之前，魏寒越的脸色都没什么变化，直到听见最后退学两个字，他才看向何右。
他和何右关系很好，所以很清楚何右有多在乎这张毕业证书。
何右出生贫困，父母双亡，只有一个残疾的爷爷还活着，他很需要这份学历去改变人生。
其实后来，他有查清楚那件事，是那些人拿着何右的爷爷威胁他，何右在亲情和友情之间，选择了亲情。
失望肯定是失望的，但又能够理解。
出生在地狱的人，肯定会比其他人过得更艰难。当然这不是他伤害自己的原因。但那时候，魏寒越没有多说，他懒得找麻烦，只选择和何右不再往来。
到了现在，何右说要退学。
魏寒越锁起眉头，“没必要。”
事成了定局，他不会因为道歉与退学原谅何右，真没什么必要。
何右：“错了就是错了，人都要为自己的错误负责。”
魏寒越定眼看着他，片刻后冷冷吐出三个字，“随便你。”
说了道歉，事情好像就要结束。
何右早知道会是这样，但他仍旧来了，这一切本就是他的错。
他笑意苦涩，又重新说了一次抱歉。
“对不起，我先走了。”
魏寒越没说话。
等到何右走到门口，他才忽然开口，“那些人呢？”
何右：“啊？”
魏寒越：“你要退学，那么当初威胁你的那些人呢？”
何右想起这事，脸上浮现浅淡笑意，“他们和我一样罪有应得，已经在朝小姐提供的证据下，被开除了。”
“寒越，你有一个好妹妹，”他对魏寒越说，“虽然说出来很难看，但如果不是她提供证据，帮忙解决这些事，我根本没有勇气道歉。”
当然，他来也是因为她说人要为自己做过的事负责。他必然要接受惩罚。世界上除了学历，还有其他赚钱的办法，依靠自己的能力，他会过好的。
对于魏寒越他很抱歉，但他确实没有办法。
魏寒越除了男校还有其他更多更好的去处，他却没办法让爷爷受到一点伤害。
魏寒越看着他背影，薄唇微张，最终还是闭上了。
这件事确实很早就过去了，这份道歉来得很迟，却又确实是他需要的。
是朝善带来的。
魏寒越心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情绪，这些年从未有过，他好像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一直想着另一个人了。
可那是妹妹呀！
就算他可以克制住当亲妹妹的想法，那老爷子呢，他这个假孙子去追魏老爷子的亲孙女，会被骂废吧。
……
魏老爷子拎着空空的小桶回来，一眼瞅见客厅里站着的孙子，呆头鹅一样。
“呦，这是怎么了。”
听见打趣的声音，魏寒越都没有太大反应，转头看着老爷子，在想，如果他知道自己喜欢上朝善了，会干什么，不会打死他吧。
他也不怕打。
就是挺难看的。
“如果有一个人，长得还行，家境还行，追求朝善，您觉得怎么样。”
魏老爷子啊了一声。
“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真有这人？！哪里来的？！什么情况？！不会已经追到了吧？”
老爷子暴跳如雷，水桶一甩，两眼瞪得溜圆，看上去就要打人了。
血脉压制让魏寒越往后退了小半步。
得，想走歪路得到老爷子认可是不可能的。
魏老爷子越想越生气，越想越觉得这事儿是真的。他都不知道，他小孙女又要让狗男人骗了！
“你！”
他指着魏寒越，更加生气。
“你这个废物！”
魏寒越：？？什么意思，他暴露了？
魏老爷子：“让你去和善善一起住，你都能让人乘机而入，你怎么这么废物，还不如让你哥来，都半天说不出一个字，人至少给钱爽快！”
魏寒越僵硬伸出手指，指着自己。
“啊？”
魏老爷子：“废物。讨女孩子欢心都不会。”
魏寒越：？！
等等。
这什么意思。
哦，原来魏老爷子是支持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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