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黑之十二号又是一顿舟车劳顿,任务失败的「兰波」和任务还没开始就被遣返的马拉美在回到巴黎后才了解到了具体的经过:
就算是退货黑之十二号,军方也是一点亏都不肯吃,在两人被康奈尔上尉带着在基地里兜圈子的几个小时里,军方和特战局已经在会议室和电话中完成了数度撕扯,双方你来我往,寸步不让。
最终还是特战局谍报部总负责人波德莱尔先生深明大义、顾全大局、力排众议,同意了军方的“合理”要求:
黑之十二号归特战局,原型归军方。
而当面临重大胜利的将军们已经开始畅想一个又一个的量产超越者的时候,阴险的特工们才图穷匕见:
一切为了法国,但是特战局精锐谍报员通灵者和回鹘出生入死才得到的资料,怎能用所谓的利益来衡量——
得加钱!!!
但是特战局毕竟也不是什么魔鬼,在将军们咬牙暗恨,低头让利以及同意了特战局的研究人员也能进驻后,
为了法国的团结和再一次伟大,特战局本着一切为了法国的最高准则,迅速地提供了所有的资料。
随着谈判结束、共识达成,在特工头子们的喜笑颜开和军方的暗自偷乐中,原型的重要性和价值得到了双方的统一认可。
而只要攻克了技术上的壁垒,随时都能被复刻的黑之十二号,在大人物们的心中,也就剩下了作为超越者本身的作战价值。
这样一想,交给特战局确实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毕竟还有哪里会比这里拥有更多的强大异能者,掌控压制这个不够听话的实验体那不还是手到擒来。
总之,一切为了法兰西!!
已经抵达了腹地的原型当即转道前往新的秘密基地,另一边没有久留的谍报员则踏上了返回巴黎的路程。
几经波折,沉眠在亚空间中的实验体将如上一世一样被带回特战局,命运变动的涟漪在他的身上被抚平了吗?
或许。
唯有一件事自过去到未来确凿无疑:
那个必然的人仍愿意为他对抗浪潮,这是第一件,但永远不是最后一件。
时间转回现在。
今天是「兰波」返回巴黎的第三天,也是黑之十二号被他交付给特战局的第三天,虽然还是觉得很冷,但是迫于冰箱的空虚,谍报员只好出来进行采购。
从德国的野心再也无法掩盖,去年直接派遣一千骑兵前往莱茵河畔,公然挑战上一次大战留下的协约,法德之间的局势立刻紧张了起来,今年立刻翻倍的军费就是最大的证明。
两国终有一战是所有人心照不宣的事实,战争阴云徘徊不去,但是没有人能想到:
这从上一次战争时就埋下的隐患到未来将会波及到整个欧洲,随着时间推移不断将愈来愈多的国家卷入其中,直到所有人都意识到局势已经失控时,却再也没有人能束缚住战争这头猛兽的野性。
不过对于法兰西的明珠巴黎,这一切还远不能让她失去优雅,谍报员环视街头:
初春的四月,种种五彩缤纷的巧克力彩蛋和千姿百态的巧克力兔子已经摆上了各大商店的玻璃展柜:
复活节已经不远了。
宽敞的街道上,到处都能听到孩子们快乐的笑闹声,看到他们欢快的身影。
距离复活节还有一个星期,但是孩子们的狂欢已经开始了。
平日里可望而不可求的糖果和点心,这段时间里只要在商店前稍稍驻足,顺着自己渴盼的视线,牵着自己手的爸爸妈妈大部分时候都乐于满足自己甜蜜的愿望。
美好的日子是这样快乐,永远也望不到头。
谍报员的脚步略略放慢,伴随着思绪的飘远:
直到上一世的自己和亲友踏上最后的任务,持续了近五年的战争已经让巴黎的配给受到了影响,巧克力作为高能量的应急军粮已经无法再出现在人们的餐桌,成为缤纷的彩蛋为所有人带来欢笑。
人们仍在努力微笑、拼命维持,在短缺的物资下,在法英德乱战,远东的国家也开始下场的焦灼局势下。
但是巴黎人骄傲、优雅的时代最终还是渐渐远去了。
怀抱着一大包食材,兰波拧动钥匙,伴随锁芯咔哒的轻响,门缝中喷涌而出的是熟悉的温暖和某种明显的存在感:
——有别的人现在这里。没有任何停顿,谍报员面色如常地推开门,亚空间在动作间无声地展开,随着他的走进为房间的一切镀上了浅淡的金色。
伴随着蓄势待发的攻击准备,他停在了客厅前。
壁炉中的火光仍摇曳着,板正地坐在左侧单人沙发上的人放下了手中的巴黎早报,抬起头:“回来了?”
来人正是波德莱尔,法国特战局谍报部总负责人,法国超越者之一,同时也是引领「兰波」踏上谍报之路,教导他的老师。
今天的波德莱尔还是穿着惯常的深黑西装,同样漆黑的领结端正的停在领口,一头深棕的卷发掺杂着零星的银丝整齐的梳在脑后,带着半框的金边眼镜正紧盯着手中巴黎日报的头版。
看到回来的谍报员后他略略放低报纸,露出下半张脸,总是下撇的嘴角动了动,简单的打了招呼后又重新将视线投回报纸,没有再看应声后走进客厅将食材放在桌上的学生。
房间重回了安静,只剩下「兰波」将纸袋中食材掏出放入冰箱的声音。
氛围并不凝固,自顾自看着报纸的老师和突然对番茄的圆润程度有了兴趣的学生之间萦绕着无形的默契。
当老师终于看完面前这一版面开始合起报纸报纸时,学生也恰好地放完了这一大兜东西,闭上了冰箱门。
“……黑之十二号,那个孩子,局里的安排是?”
“……你从不会在任务结束后问多余的话,是听到了什么不该有的风声吗。”将手中的报纸搁回桌上,波德莱尔看向自己得意的学生。
“……没有,只是,毕竟是我救出来的孩子。”
“任务已经结束了,你有点过于在意它了。不过,你的下一个任务确实也与它有关,也是我现在坐在这里的原因。”
所以说,果然是——!!!「兰波」精神一震。
稍微的停顿后,波德莱尔继续说了下去:
“黑之十二号虽然实验上的意义已经不大,但是作为超越者,还没有形成人格的他仍有着足够的价值。
局里决定由你来作为他的监管者、教育者,在接下来和它组成搭档继续执行谍报任务……”
“……不过考虑到它的危险性,如果确认它背离法国无法挽回,那么就用你的能力让他继续为法国奉献,……”
“……就是这样,你有什么疑问,或是意见吗。”
黑发的谍报员坐在客厅背光的一侧,眉头微微皱起,仍维持着沉思着的表情,似乎还在衡量这个任务的难易。
而另一边的波德莱尔盯着学生的眼睛微微了眯了起来,他的学生心率快了不少。
好一会后,「兰波」才像决定了什么一样开口道:
“任务的内容我大概明白了,老师。在一些安排上我确实存在疑问。
首先就是,局里对黑之十二号的目的是什么,是仅仅作为武器使用它,还是让他终有一日如我们般爱着法国?”
“……看来你对于黑之十二号的安排有着你自己的想法,那么,讲讲吧。”
更久的沉默开始了,数个小时前就没有继续添柴的壁炉里只剩下半熄的灰堆,再难照亮昏暗的客厅。
要沉默多久才能发出灵魂的呼嚎?要组织多久才能回应心中奔涌的湍流?
我现在的状态一定很可疑,但那最终的决裂仍在我脑海中闪回,前所未有的倾诉欲灼烧着我,让我无暇他顾。
我说不能让周围人意识到他不是人类的事实,这是多么可悲的事情,这样怎会相信情感和愿望就能代表自我的存在,因为连绝望和迷茫都不过是代码仿写人类欺骗异能的伪物。
我说不能让他处于研究和观察的幻境,就算不诉诸于口,他也会明白自己一直是一个异类,没有归处。
我从未如此细腻地说过这么多,不知何时开始,波德莱尔老师的眼眶中已经没有了眼白,纯粹的漆黑取代了那里。
这就是他的异能——“恶之花”的表现形式,任何人的灵魂在这双眼睛前无所遁形。
这能力是他端坐法国谍报总负责人宝座的依仗,也是无数人对他避之不及的源头。
哪怕知晓这能力对于反谍报的作用,即便在重要会议中也明文禁止他未经允许使用这异能,因为每个人身怀的黑暗在他面前无所遁形。
跨越时光的痛惜和悔恨终于抵达了我的心脏,巨大的酸涩让我没能注意到老师他到底是什么时候使用的异能,也许是一开始——
作为谍报员真不应该啊。
这一刻我才相信那些记忆是真实不虚的:
我——曾是亲友的“心”,毫无疑问是发生过的事情,所以才能在此刻感受到那迟来的,流淌过他心间的悲伤。
“心浸泡在没有月光照耀的漆黑谷底”到底是何种境地呢,回想着分别时他最后的求救,说出迟来的回应的我,恐怕只是在徒劳的慰藉自己……
谍报员周身的气息愈加沉郁,语无伦次的倾诉慢慢停下了,但又有千言万语夹杂在这无声之中。
没有正对恩师直指灵魂的审视,「兰波」望着壁炉中余火的微光,慢慢地说出了迟来的回答,不知道是对着自己,还是对着不存在的何人:
“要让他先成为人,才能如我们般爱他人。”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