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烽霖从她的眼神里看出了对未来的不确定,甚至是茫然。
那是一种不安全,不仅是对婚姻的不安全,更是对自己的不信任,她在恐惧,恐惧忽然有一天,她就失去了全世界。
江清柠紧张到都不敢呼吸了,生怕自己稍稍动一下,就会得到她最畏惧的答案。
她不知道自己对沈三爷是什么感情,好像是一种依赖,很自然的依赖,他恍若就是自己的世界,就是他的天。
沈烽霖扑哧一声笑了,他笑的很是随心所欲。
江清柠看的直泛糊涂,却又目不转睛,她仿佛看见了一束光,他笑起来时,身上镀着光,太耀眼,太夺目了。
沈烽霖忍俊不禁道:“果然是在胡思乱想了。”
江清柠绷紧了全身上下的神经,她表现的极其严肃,可能是太多人跟她说了同样的一句话,她凭什么能够站在他身边?
是啊,凭什么?
江清柠想不通,他这样一个浑身都是光芒的男人,自己拿什么资本与他并肩而行?
这就像是一个笑话,更像是一场梦,她的黄粱一梦。
沈烽霖没有给她答案,而是拿出手机,按下一串号码,“让律师过来。”
江清柠听这话心脏都被吓停了,不是这么玩的啊,她就算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也没有必要惊动律师啊?
这个时候惊动律师,无非就只有一个原因——协议离婚!
江清柠确定自己把自己玩脱了,她干嘛要嘴欠问这种无理取闹的问题?你何德何能才能嫁给沈三爷啊,为什么要作妖自断婚姻呢?
她有些试探的问着,“您要谈公事吗?那我就不便在场,我先走了。”
“你得在场,你是当事人之一。”
江清柠瞪大了眼睛,害怕得手脚都在发抖,他这言外之意不就是自己想的那层意思吗?
沈烽霖走进厨房,倒了两杯水,“过来。”
江清柠举步维艰,像是在走钢索似的摇摇晃晃,她企图辩解着:“我刚刚就是、就是脑子抽筋一时的胡言乱语,三爷您别生气,这事不需要麻烦律师,我以后不会问您了。”
沈烽霖递给她一杯温水,“喝点吧。”
江清柠摇头,“我不渴,我真的不渴。”
“你在害怕什么?”沈烽霖明知故问。
江清柠都快哭了,就差跪下来请求沈三爷收回成命了,她以后一定本本分分不说那些自讨没趣的话,也不会恃宠而骄以为自己是您老婆就猖狂膨胀。
“有什么话可以等律师来了再说。”沈烽霖道。
江清柠心里的期许完全落空了,他这是要自己好好想想等下离婚协议上怎么写吗?
时间过得极其缓慢,明明屋子里空调很冷,而她依旧热出了一身汗,被吓得!
林栎气喘吁吁的领着彭律师进了屋子,同样是大气都不敢出,得到总裁命令时,他当真是三魂六魄都被吓飞了。
这平白无故的总裁要见律师做什么?
林栎不敢细想下去,这怕是不好的征兆啊,难不成是总裁婚姻出现问题了?
这好不容易才有了一丝人气懂得人间疾苦的沈三爷难不成又要变回曾经的高冷之花不苟言笑了吗?
“彭律师,我让你带的东西都带来了吗?”沈烽霖又开始煮起了咖啡。
彭律师热的满头大汗,点头道:“您要的那些东西一时半会准备不了,我让我的两名助理正在着手办理,很快就会拿过来了。”
“咖啡加糖吗?”沈烽霖漫不经心的问。
彭律师谨慎的坐在沙发上,哪里敢喝沈三爷亲自煮的咖啡,就把自己当成了不会说话的哑巴,规规矩矩的等待吩咐。
从律师进门后,江清柠就悬着心脏,本是完好的裙子都快被她薅出一个洞了。
沈烽霖端着三杯咖啡回到了客厅,道:“文件给我看看。”
彭律师不敢耽搁,将公文包打开,资料一一排列整齐的放在了桌上,“您请先过目。”
沈烽霖一手执着咖啡杯,一手翻阅着文件,期间面色如常,外人是瞧不出他是喜是怒。
江清柠哗啦一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她的动作有些过重,任谁都难以忽视她的存在。
林栎心脏随着她的起伏而颤了颤。
沈烽霖道:“怎么了?”
江清柠双手紧握成拳,她在心里打了无数遍腹稿,并且很努力的让自己保持镇定,可是话到嘴边,她不敢说了。
真是怂到骨子里去了。
沈烽霖继续看着文件,“有什么话可以等一下再说。”
“三爷,我不离婚。”江清柠硬着头皮吼了出来,因为紧张,差点咬到了舌头。
这话一出,整个客厅倏地鸦雀无声。
林栎猜到了,果然是因为离婚的事才会这般心急火燎的把律师找来。
可是他想不通了,明明早上的时候还什么事都没有,怎么这就过了几个小时要闹到离婚了?
江清柠涨红了脸,眼睛都红了,泪水更是不争气的在眼眶里打着转,她抽了抽鼻子,“我知道我有时候可能会说错话,会惹您生气,但是我可以改啊,您不要赶我走,我不离婚。”
“谁说我要跟你离婚了?”沈烽霖反问。
江清柠擦了擦眼角的泪痕,看向莫名其妙出现的律师,“您找律师过来不就是商量离婚协议吗?不然还会因为什么?还必须我在场!”
“谁说只有离婚需要你在场了?”沈烽霖把文件递给她,“你自己看看。”
江清柠不敢接过来,一个劲的摇着头,“我不看,我不同意。”
“看看吧。”沈烽霖执着的塞给她。
江清柠急忙闭上双眼,“三爷,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以后不会再问您那些不该问的事了。”
沈烽霖哭笑不得道:“这是股份转让。”
“……”林栎不知道江清柠会是什么表情,但他自己的表情怕是比海啸迎面而来还惊恐。
股份转让!
什么股份?
江清柠不懂他的意思,等他把自己脸上的眼泪全部擦干净了之后,才小心翼翼的睁开眼,“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签完字之后,我就是你的员工,我得替你打工了。”沈烽霖说得云淡风轻,好像他送出去的并不是商业帝国,而是一两间随时都会宣布破产的负债公司,那一声轻飘飘的打工,要多随意就有多么的随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