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清柠怎么都没有想过他会说这种话。
她原本以为他会说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就这样一个优秀而伟大的人看上了你,你就该偷着乐了。
然而他却说自己是一坨翔,而她家威风凛凛的沈三爷是在吃翔!
林景瑄一顿咆哮之后,心情愉悦了不少,他道:“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还有什么计划吗?”
江清柠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计划,如果说有计划的话,那就是离开,但她怕这话一出口,又会被对方给狠狠痛骂一顿。
林景瑄没有等到回复,再道:“你别告诉我,你还想着退步。”
“听君一席话,顿时豁然开朗。”江清柠道。
林景瑄点了点头,“那么你打算怎么做?”
“把他送我的东西先还给他,这些我也不该收。”江清柠斩钉截铁道。
林景瑄索性挂断电话,最后一脚踢在了轮胎上。
这个小丫头就没有考虑过他吗?
她就没有想过自己会被秋后算账的沈三爷千刀万剐吗?
江清柠放下手机,脑袋枕在膝盖上,安静的望着夜空,不知何时,一颗流星划过,夜色下,只留下一道长长的扫尾。
夜风肆意刮着,一人穿着白衣站在雪地间,仰望着灯火通明的江家,露出了一个诡异而瘆人的微笑。
姐姐,好久不见。
翌日,晴空无云。
大床上,昏睡的人悠悠转醒。
沈老夫人靠在床头处,脑袋一搭一搭的,大概是守了一整晚。
沈烽霖睁着两只眼,一瞬不瞬的盯着天花板。
房间,静的落针可闻。
“醒了?”沈老夫人动了动僵硬的胳膊。
沈烽霖道:“您怎么在这里?”
“我想了一晚上,明明是件大喜事,怎么就搞成这样了?”沈老夫人痛心疾首的摇了摇头。
沈烽霖撑着床坐起身,他的声音干涩而发哑,“我会解决的。”
“你怎么解决?”沈老夫人眼眶泛红,“清柠怎么会那么糊涂到把孩子都打了?”
沈烽霖一听这话,身体微不可察的晃了晃。
沈老夫人抿了抿嘴,“我也不说这些话了,你先休息。”
“她一定比我们还难受。”沈烽霖掀开被子。
沈老夫人挡在他面前,“你要做什么?”
“我去见见她。”
沈老夫人叹口气,“我知道我不能阻止你,但好歹再休息一下,你也不瞧瞧你自己现在这脸色,是打算去她面前吐吐血,再扮演半死不活吗?”
沈烽霖的动作一僵,大概也是明白自己前阵子真的把她吓坏了,不然她不会为了决然的离开自己而做出这种事。
这种感受,就像是有把刀在割自己的血肉。
沈烽霖啊沈烽霖,亏得你自恃无坚不摧,却是连自己心尖儿上的人都保护不了,让她被人逼到了这地步!
“我不知道你们发生了什么事,可是前阵子都好端端的,这绝对不是空穴来风。”
“我知道怎么处理,您放心,那封喜帖会如数发出去。”
沈老夫人摆了摆手,“我现在不想这些事了,你好好养着吧,我去看看你爸爸。”
“爸还好吗?”
“被气的只剩一口气了。”沈老夫人欲言又止。
沈烽霖靠在枕垫上,拿出手机,反反复复,斟酌斟酌,竟是头一次害怕被人拒绝。
“叮铃铃……”电话响起。
江清柠睡意惺忪的坐起身,揉了揉又红又肿的眼睛,看见号码的瞬间,她几乎是条件反射性的把手机拿在了手心里。
却是迟迟不接听。
任凭电话响了一遍又一遍。
她心里打着鼓,一边是天使让她快接下电话,一边是恶鬼阻止着她别再痴心妄想。
“叩叩叩。”薛妈敲了敲门。
江清柠落荒而逃似的把手机扔在了枕头上,仓促的跑出了卧室。
薛妈道:“大小姐,老爷让您下去吃早饭。”
江清柠坐在餐厅里,很是失魂落魄。
江来莞尔,“昨晚上没有休息好?”
江清柠回过神,支支吾吾的道:“没有。”
说着她喝了一口牛奶,就这么一小口下肚,一股酸水瞬间涌上来,她丢下牛奶杯双手捂住嘴巴急忙跑进洗手间。
一阵阵剧烈的呕吐声传出。
江来徘徊在外,惊慌道:“清柠,你怎么了?是吃坏肚子了?”
薛妈也站在一旁,“昨晚上大小姐没有怎么吃东西,不可能吃坏肚子啊。”
“这孩子在外就是不懂照顾自己。”江来急的不可开交,“你去找找有没有什么药。”
薛妈忙不迭的跑开了。
江清柠洗了洗冷水脸,让自己保持清醒。
江父还守在门外,见她面无血色的走了出来,即刻迎上前,“好点了吗?”
江清柠点头,“我没事,您不用担心。”
“我们去医院瞧瞧?”江来大喊一声,“李司机,李司机。”
“爸,不用,我心里有数。”江清柠又坐回了餐桌上,两眼直勾勾的盯着那杯牛奶,像是做了很强很强的心理准备似的,抱着视死如归的模样。
她紧闭双眼,憋着一口气,想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把牛奶喝进去就好了。
然而,牛奶刚刚滑进食管,还没有到肚子里,她就觉得有一阵喷泉从肚子里涌了出来,她再一次捂住嘴跑进了洗手间。
江来被吓得不知所措,“怎么又吐了?”
薛妈翻箱倒柜才找出来两盒胃药,忙道:“大小姐你吃点药就会好受一点了。”
江清柠苦笑道:“谢谢,我等下吃。”
“你这样子不行,我们必须得去医院。”江来紧张道。
江清柠几乎的逃命似的跑上了楼,“我真的没事,您别担心了。”
“你这孩子——”
“老爷,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薛妈话到嘴边,又有些难以启齿,她不能这么说,他们家清清白白的大小姐,不可能会发生这种事。
江来看她吞吞吐吐,语气不耐道:“你想说什么就说。”
薛妈思忖片刻后,慎重道:“大小姐这样您不觉得似曾相识吗?”
江来疑惑,“你什么意思?”
“当初二小姐怀孕的时候,也是吃多少吐多少。”
一语惊破了天,江来觉得自己的舌头打结了,愣是说不出一个字。
她刚刚说什么?
薛妈硬着头皮道:“大小姐她、她是不是怀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