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晚风凌冽,吹动着树叶哗哗作响。
“叩叩叩。”林助理提着一只纸袋子推开了门,是他连夜取回来的钱袋子。
沈烽霖一晚上都坐在椅子上,看着输液瓶里的水滴一滴一滴的减少,自始至终未吭一声,冷静的让人心生畏惧,不寒而栗。
林助理压低着声音道:“这是按照您吩咐取过来的。”
沈烽霖伸手接过了钱袋,里面的十万现金还被封的严严实实。
他取出了其中一叠钱,慢慢的撕开了报纸。
林助理退出了房间,一晚上未眠,他眼底也是布满青霜。
报纸掀开的瞬间,一股很淡很淡的香水味扑鼻而来,短短一瞬便被空气吹散的干干净净。
沈烽霖很敏锐香水的味道,他向来不喜欢这种刺鼻的气味,哪怕是挥发的只剩下一点点味道了,他也能感受到那股味道盘旋在鼻间,冲头。
林助理泡了一杯咖啡,重新进入病房。
沈烽霖拿起了其中一张人民币,在鼻间轻轻一拂,味道不浓烈,但似曾相识。
林助理道:“有什么不对劲吗?”
沈烽霖将东西递给了他,“有闻到什么气味吗?”
林助理很努力的闻了闻,他只闻到了金钱的味道,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沈烽霖喝了一口咖啡,“你回去休息吧。”
“三爷,您还要留在这里吗?”林助理话到嘴边又被迫吞了回去,他想说医生用了安定,江小姐今晚上是不会醒的。
沈烽霖依旧稳若泰山那般定定的坐在椅子上,目光落在她苍白到毫无血色的面容上,最后将手伸进被子里牵起了她的手。
突然间,他神色一凛。
戒指,不见了。
“哒哒哒。”雨声又继续拍打着窗户。
隔日,天色蒙蒙亮,南城的翡翠公园门前,一道身影鬼鬼祟祟的打着伞走过了。
江清河一整晚都没有睡,她没有得到那群人的答复,心神不宁,天不亮就亲自跑来了公园。
清晨的公园,人迹寥寥,一夜大雨之后,更是空无一人。
江清河站在空荡荡的大门外,阳光穿透云层照耀在了雨后的大树下。
草丛里,有一道反光点。
江清河小心翼翼的拨开了茂密的杂草,一枚戒指沾满了泥巴掉在了里面。
她拿出纸巾将戒指反反复复的擦拭了好几遍,倏地眼前一亮,她向来喜欢这些珠宝首饰,自然见识颇广,这是一枚足足有七克拉的钻戒!
江清河欣喜若狂的将戒指放进了口袋里,不管真假,也不顾是谁掉的,打起伞挡住自己之后便匆匆的离开了。
……
雨后的清晨,天空几乎无云。
沈烽霖靠着椅子沉沉的睡着。
江清柠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双眼一眨不眨的望着他熟睡的容颜,他好像很累了,眼窝处都有了黑眼圈。
沈烽霖向来浅眠,感受到她的手动了动,立刻惊醒过来。
两两四目相接。
江清柠的脸上在地上被蹭了好几条伤疤,深深浅浅,所幸没有破皮。
她笑,笑的眼瞳里起了一层雾,不知不觉间,雾又变成了水,她笑着笑着便是泪流满面。
沈烽霖沉默中将她眼角的泪痕抹去,弯下腰,轻声叮咛,“要不要喝点水?”
江清柠摇头。
“医生说你肋骨有轻微骨折,这两天可能要躺在医院里,不能乱动,需要什么告诉我,我帮你。”沈烽霖将床位升高了一些,“这样好一点吗?”
江清柠依旧是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却是一言未发。
沈烽霖很不习惯她这种安静,就像是她把自己藏进了一个空间里,不再接触任何人。
江清柠默默的把自己的手缩进了被子里,不与他相碰。
沈烽霖注意到她这个微不可察的动作,主动伸手进被子将她的手拉了出来。
就这么一下,江清柠犹如触电般避开了他的手。
沈烽霖眉头微蹙,“没事的,什么事都没有,别怕。”
他的语气,像极了哄小孩。
“我脏。”这简短的两个字仿佛掏空了她的所有力气,她说完之后急喘了好几口气,最后浑身战栗着,不敢再看他一眼。
沈烽霖用力的攥紧她的手,“胡说八道什么,你比谁都干净。”
江清柠咬紧嘴巴,硬生生的把下唇咬破了,一缕血迹氤氲在唇齿间,她扭头,不说话。
沈烽霖怕她一不小心伤害了自己,强硬的打开了她紧闭的下唇。
江清柠一不小心咬破了他的手,尝到了另一股甜腥味之后,她才惊慌失措的松开嘴。
沈烽霖用着棉签轻轻的擦干净了她嘴角上的血迹,轻言细语的说着:“丫头,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别再来用那两个字来伤害自己。”
“他们撕了我的衣服。”江清柠浑身僵硬,痛苦的不想再去回忆,眼前却是情不自禁的出现那一幕又一幕。
三个人,六双手,三张嘴,六只眼……
沈烽霖不顾她肋骨的伤将她抱了起来。
江清柠不再掩饰什么,嚎啕大哭,哭的撕心裂肺,哭的肝肠寸断,哭的稀里哗啦。
“对不起。”他说。
江清柠的哭声戛然而止。
沈烽霖捧着她的脸,笑了起来。
江清柠愣了愣,她都这么伤心了,他怎么还笑了?
“小丫头哭起来的时候真丑。”沈烽霖温柔的替她抹去眼角的泪痕,“这样就漂亮多了。”
江清柠低下头。
沈烽霖执着的将她的下颚抬起来,两双眼对视,“这件事是我的错。”
“怎么就是你的错了?”
“你是我的妻子。”沈烽霖目光定定,“无论如何,保护好你是我的责任。”
江清柠苍白的面容霎时变得又红又烫,他的眼眸里好像有火,一下子就把她整个人点燃了。
“接下来的事交给我,你好好的休息,我会替你讨回公道的。”
“三哥——”
“别担心,这种事不会再发生第二次。”
江清柠眼眶又红了。
沈烽霖心里一急,小孩子怎么那么难哄?
江清柠委屈巴巴的说着:“迪士尼我还能去吗?”
沈烽霖脑子里过了千百遍该怎么安慰她的话,当真是始料未及她会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