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一声低不可闻的轻喘声传来。
江清柠感觉到自己的肺部都快疼炸了,喉咙处好像堵着什么东西,憋住了她的氧气,她张开嘴,大口大口的吸着氧。
前所未有的难受。
沈烽霖托住她的下颚,将她的头高高扬起,又一次人工呼吸。
江清柠本是混沌的脑袋瞬间清醒了过来,她一眨不眨的瞪直了双眼,他的呼吸完全喷洒在自己的脸上,暖暖的,痒痒的。
“好点了吗?”沈烽霖见她苏醒了过来,高悬的心脏慢慢的回归了原位。
一个人处于精神紧绷状态下太长太长的时间后,一旦松懈,双腿就会不受控制的颤抖无力。
沈烽霖疲惫的坐在了地上,全然不顾及那肮脏泥地上已经腐烂的枯叶子。
江清柠依旧目不转睛的望着他,似乎还没有从刚刚的震惊中反应过来。
救护车的声音由远及近,打破了这无声的寂静。
“三哥,你的手——”江清柠闻到了血腥味,很浓很浓,她虽然双手破了一点皮,但不至于血腥气熏人。
当她定下心慢慢的坐起来之后,才蓦地发现他那血肉淋漓的手臂,有好几处皮肉绽开,伤口极深。
沈烽霖不以为然道:“一点小伤。你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江清柠除了意识昏沉外,并没有什么地方难受,她道:“是刚刚救我的时候受伤了吗?”
“没关系,上点药过两天就好了。”沈烽霖将外套穿上,掩耳盗铃般将伤口全部隐藏了进去。
江清柠皱紧眉头,“对不起,是我让你受伤了。”
“这事不怪你。”沈烽霖瞥了一眼旁边的两个电灯泡,“你们可以回去了。”
赵勤然嘴角抽了抽,三爷您老人家过河拆桥的速度也太快了。
救护车上,两两面面相觑。
江清柠说着:“麻烦医生先帮三哥清理伤口,他流了好多血。”
沈烽霖瘫着一张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脸,吓得医生护士不敢贸然接近。
他道:“她刚刚窒息了,可能需要做个详细检查,让医院着手安排。”
江清柠就差原地蹦两下以证明自己真的没事了,然而车内空间狭小,她发挥不了。
沈烽霖继续道:“等一下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告诉医生,一个人的大脑缺氧太长时间,会留下后遗症的。”
“三哥,我真的很好,你看我面色红润,唇红齿白,我真的没事了。”江清柠笑着,脸上依然是毫无血色的苍白,但她一笑,车内的灯光倏地都亮了几度。
沈烽霖心脏都要融化了,她明明那么难受,那么委屈,还笑的这般温柔。
这丫头,自己该拿她怎么办。
“沈先生,我们先帮你清理一下伤口,您看行吗?”小医生挺着胆子说了一句。
沈烽霖依旧板着那张不近人情的面瘫脸,一动不动。
医生看着他西装外套下渐渐浸透出来的血红,眉头轻蹙,“您流了太多血,我们先帮您止血。”
“先不急。”沈烽霖把她的手抬了起来,“她的手破了,先处理。”
“……”医生当场愣了愣,这孰轻孰重,总有个轻重缓急吧。
“三哥,我这伤随便抹点药就好了。”
“你们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处理?”
沈烽霖一声令下,哪里还有人敢耽搁,所有人手忙脚乱的又是清洗,又是抹药,事无巨细,就当做重大伤口处理着。
医院:
江清柠被迫躺在了检查室里,身边围绕这七八个老教授、老专家,一个个面色凝重,就差宣布自己无药可治了。
沈烽霖坐在外面,旁边的小护士战战兢兢的替他清理着伤口上的血迹,有好几次因为紧张下手重了一点,本是止血的伤口又开始哗哗流血了。
小护士惊慌失措的道歉着:“对不起,对不起。”
沈烽霖轻撇了一眼冒血的伤口,未曾说话,连表情都不带变一下,一如既往的冷冷冰冰。
小护士被吓得更不敢大动作了,一个小小的清理血迹就清理了半个小时。
“弄好了吗?”沈烽霖问。
“您这还需要缝合伤口,这也是一个小手术,需要您跟我去一趟无菌室。”小护士越说越没有底气,生怕对方一个不悦的眼神看过去,自己当场被宣布杀无赦。
沈烽霖看了眼紧闭的检查室,“她还需要多久?”
“您安排的是全身检查,可能还需要一个小时。”
沈烽霖站起身。
小护士被他突然的动作吓得小身板一颤,手里的工具噼里啪啦掉了一地。
“对不起,对不起。”
沈烽霖想着自己有那么吓人吗?
要不笑一笑,让她放松一点?
思及如此,他努力的让自己露出一个平易近人的微笑。
小护士手忙脚乱的把东西收拾了起来,一抬头看向他时,手里的工具又一次哗啦啦的掉了一地。
她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不然他为什么要对自己露出这种……这种一言难尽的表情?
沈烽霖脸上表情一滞,轻咳一声,“在什么地方缝合伤口?”
“我、我带您过去。”小护士踉跄着站起来,埋着头,一根筋的往前走。
阳光拂晓,窗外树叶潺潺,金黄的叶片儿争先恐后的覆盖在了地上,掩去了昨晚上留下了所有痕迹。
病房内,沈天浩有些心不在焉的吃着早饭,不知为何,今天一大早醒来,他莫名的心悸。
“天浩,你怎么了?”江清河看出了他心事重重,温柔的轻唤了他一声。
沈天浩回过神,笑了笑,“没事,你多吃点,赶紧把身体养好了。”
“叩叩叩。”敲门声突兀的响起。
江清河闻声看向大门处,“这一大早的会是谁?”
沈天浩刚放下碗筷,紧闭的病房直接被人从外推开了。
沈家一家老小来了个整整齐齐。
沈老爷子走在最前面,身后是浩浩荡荡的一家人。
“爷爷、奶奶,你们怎么来了?”沈天浩面上喜极,他们虽然嘴上不肯承认清河,但出了事,还是心急火燎的赶来了。
江清河知书达理的坐直身体,言笑晏晏,“沈爷爷、沈奶奶。”
沈老爷子坐在椅子上,瞥了一眼床上非常努力表现自己存在感的女人,道:“你跟你爸说是清柠把她推下楼害她流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