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静姝是在半夜发动的,好在此前陆承泽准备充分,知道生产这种事情不挑时辰,所以稳婆一早就找好了,并且两天前就住了进来,就住在叶蓁那个茅草房里。
叶蓁则陪住在陆静姝房里,半夜听到陆静姝的动静,立刻掌灯,把陆承泽叫起来,再叫陆承泽去叫稳婆。
陆承泽把稳婆叫过来,听着里面的动静,心里还是不踏实,想了想问叶蓁:“要不要去请个大夫过来?”
镇上没有女大夫,就是请了男大夫来,男大夫也不进产房,来干嘛?
话到嘴边,叶蓁想着这位毕竟是亲姐弟关系,来个大夫可能更心安一些?于是表示支持:“来个大夫也好,至少有个人能出主意。”
稳婆听了,喊了一嗓子:“最好能弄点参片什么的。”
这有何难?陆承泽早就准备好了百年的参片,他答应着就跑出去了。
稳婆陪着陆静姝,叶蓁去烧水烫剪刀白布啥的。
等到陆承泽回来天色已经微明。
陆承泽是赶着马车回来的,一匹健硕的枣红马,拉着一辆马车,马车停在了叶蓁家院子外,车内滚下来一个颠得七荤八素的大夫。
镇上的刘大夫是从被窝里被拉起来的,好容易收拾齐整,路上颠簸,头上的木钗都掉了,乱糟糟的头发也顾不上弄,就被陆承泽拽着往陆静姝屋子那边跑。
眼看着要被拖进房里,刘大夫急得说不出话来,只能一只手死死抠住门框不肯进去!
好在稳婆听到动静喝止了:“男子不得进来!”
叶蓁也及时出现在门口,只一眼对上,陆承泽焦躁的心就定了大半。
叶蓁的眼里是沉静的,并没有慌乱,这让陆承泽也瞬间安定了下来,松开了刘大夫的手。
他吞口唾沫:“什么情况了?”
叶蓁抬了抬手里的铜盆:“还没开始生呢,王大娘说还要些时间。”
稳婆王大娘也在里面应:“小陆猎户别急,陆娘子这是第一胎,生得慢一些,可能要到下半天才能生呢!”
下半天才能生?
陆承泽看了看刚刚发亮的天色,再听听里面姐姐的痛呼,顿时觉得女人生孩子太不容易了,要不以后自己和蓁儿就不生孩子算了?
叶蓁可不知道陆承泽还想出去这么远,她端着盆往厨房走。
陆承泽赶忙追上去:“还有什么要做的?”
“烧水,做饭。”叶蓁简短回答,一边手脚利落地在灶里面填了几根柴火,一边往另一个灶膛里填柴火准备生火做饭。
陆承泽家的厨房有两口锅,一口大的此时烧着水随时备用,一口小的平时做饭炒菜什么的就很方便。
眼看着叶蓁烧开了水打了两个鸡蛋进去,又和面做了细细的面条放进去,再放点盐巴和少许猪油葱花起锅倒进一个不大的碗里,只负责烧火的陆承泽才反应过来:这是给陆静姝做的?
叶蓁似乎能懂得陆承泽的心声,确认了一句:“这一碗是给静姝姐姐的,她要吃点东西才有力气生。”
陆承泽弱弱地点点头,疑惑道:“不是有参片就行了?”
这疼半晚上再加半天,薄薄的参片能顶多大的用?当然要吃食物增加热量呀!
叶蓁笑了笑没接话:“你继续烧水,我把这个送过去,再回来给大家做早饭。”
房间里的人要生孩子,其余的不生孩子也要吃饭,叶蓁今天可算是忙得脚不沾地。
一大家子,一锅面条卧鸡蛋,青菜用开水焯了,再加上煮好的肉片和油渣,每个人大大的一碗,吃下去瞬间感觉就精神了。
三兄弟也知道今天小陆猎户家忙着,也不用姐姐嘱咐了,老大叶鹰主动说:“大姐,我带老三去打猪草,老二会把家里弄干净的,还有什么事要做的?”
叶蓁忙着,也没多说,摆摆手头也不回:“行,你们先去做事,我这边忙清楚再说。”
家务事嘛,做熟练了,每天也都差不多。
厨房里看着火、添着水的陆承泽看着这一切,恍惚间就有了种“一家子”的温馨感。
等到了正午时分,陆静姝终于把孩子生下来了,是一个红红的皱巴巴的男孩子。
叶蓁帮忙抱出去叫大夫检查,一上午都在外面坐镇的大夫认真检查了一遍,确认健康,所有人都松了一口大气!
陆静姝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哭了起来。
稳婆王大娘急了:“刚生完孩子可不能哭,要不以后眼睛就不行了!”
不哭不哭,陆静姝劝着自己忍,可忍不住,哭得更大声了。
孩子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他娘的哭声给带的,也哭了起来。
叶蓁最怕女人这么哭,赶忙把孩子抱进去塞到陆静姝怀里:“快快,孩子饿了,给他喂奶!”
陆静姝:“……我不会。”
没有人教过她这个,他们这样的大家族出身,为了自己的身段,都是专门请奶娘的,哪里还有主子自己亲自喂奶的?
稳婆王大娘哭笑不得,赶忙上前指导,很快,孩子吃上了第一口奶,不哭了。
陆静姝初为人母,那种给孩子喂奶的神奇触感,也让她有了一种母子连心的感觉,她用手托了托贴着自己的软乎乎的小小人儿,哪里还顾得上哭?
稳婆又指导了一番如何给孩子喂奶、如何换尿布之类的问题,这才把人收拾干净了,准备撤退。
陆承泽对稳婆王大娘和刘大夫很是感激,除了事先说好的工钱,一个人还给了一个红封,两人告辞了出去一看,都吃了一惊:两个红封里面都是五两银子!
村里人家节约点,这都够一大家子一年的开销了!
这样的大方在村子里可是破天荒了!
大家都知道小陆猎户手艺好,打猎本事高,不差钱,可也不知道平时低调的陆承泽如此大气啊!
陆承泽却在心里愧疚:这小东西身份贵不可言,若是在他自己家,接生婆和大夫哪里是几两银子的赏钱?少不得一人一把金瓜子。
如今出生在这样一个穷酸的地方,就连赏钱都不敢给多了,真是委屈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