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雨泽干笑两声,打圆场:“崔伯父,船星刚回国,又年轻气盛,不太懂规矩。”
还不待崔有生说话,李船星突地起身,朝在座大佬微微颔首:“抱歉,我还有点事,不奉陪各位了。”
徐莫诗怔怔地看着他拿上西装,朝自己走来,然后再任由他将自己拽走,等离开了酒店,她脑袋都还是懵的。
“大晚上穿成这幅鬼样子,”李船星将自己的西装扔她身上:“不要脸了你。”
被他说不要脸,徐莫诗羞怒。“我怎么不要脸了?穿这样怎么了?不兴女性露胳膊露腿了。”
李船星冷笑:“你没看见那些男的看你的眼神?”
闻言,徐莫脸颊涨红,回怼:“他们眼神下流错在他们!为什么要骂我!
李船星顿时哑口无言,少顷,他去停车场取车。过去一会,黑色的劳斯莱斯停在她面前,车窗降下,露出男人精致英俊的侧颜:“上车。”
见她杵在那,迟迟不动,李船星阴沉着一张脸:“难不成你想回去?”
徐莫诗再度羞怒,却是干脆利落地拉开后座车门,正要进到里面,就听见男人的声音响起:“坐前面,我不是你的司机。”
她真是……无话可说,只能肃着一张脸关上车门,再拉开副驾驶的门,在他旁边的位置坐下。
车子拐个弯,驶入高速通道,二人一路无话。注意到车子是朝自己原来那个家的方向开,她不由偷偷看向驾驶座的男人。
“看什么?”觉察她的打量,他蓦地开口,视线正视前方。
“没看什么。”她故作淡定地挪开视线,像他一样,盯着前方。
她穿的这个吊带裙,在李船星看来实在是曝露,两只臂膀藕似的,乳|沟若隐若现,李船星略不自在:“衣服是拿给你穿的,不是拿给你抱的。”
正抱着他西服的徐莫诗,脸上尴尬一闪而过,逼仄的车厢,二人孤男寡女,她这身打扮确实不便。
她将西服穿上,只觉这衣服好大,袖子也长出好大一截。
车子在她家附近停下。她解开安全带,说了句谢谢,然后下车,再见还未说出口,就见眼前的豪车调头驶远。
这人还真是一如既往地嚣张。她无奈地摇摇头,注意到身上还裹着对方的西服,懊悔地皱眉,怎么没把衣服还给他?
到了红绿灯,车子缓缓停下。李船星拨通蓝牙电话,“大仁,你查查徐莫诗跟崔有生是怎么回事。”
“谁?”吴大仁惊讶。
李船星重复了一遍。其实不用查,根据聚会的情况,他就猜了个五六。
当年他走得匆匆,只记得她家道中落,父亲离世,未曾想她后来真的去当了艺人。
吴大仁办事效率高,不出一个钟头,就在电话里汇报调查到的情况。末了由衷道:“莫诗小姐很坚强。”
他要是徐莫诗,指不定会心理崩溃自|杀。父亲去世,母亲欠下巨债,卖|身进娱乐圈,拼死拼活挣钱还债养家就算了,还要被衣冠禽兽折磨。她才二十三岁,年纪说小也不小,说大也不大,却尝尽了人生的苦。
“我当年叫她跟我一起去国外读书,她不肯,落到这个下场,纯属活该。”李船星脸色难看到了极点,眼底却有着不自知的心疼。
吴大仁听言,心中惊讶,半晌,了然于心。他们少爷喜欢莫诗小姐。不然当年怎么会叫她一起去国外留学?还有现在,叫他深更半夜从床上爬起来去调查她?
“莫诗小姐……是放不下她母亲吧。”他叹息道:“善良又心软的孩子就是这样,割舍不掉给了自己生命的人,无论对方多过分。”
李船星唇线紧抿。想起崔明珠,那个只顾自己不顾丈夫儿子的狠心女人。
沉默半晌,他打开电脑,调出崔氏企业对外公开的财务报表,再翻出这几年其旗下企业的股价情况。
这一晚李船星没合眼,一边查一边打电话具正则。“崔会长是不是创立了个秘密基金会?”
具正则在检察厅任职,深知一些财阀企业未对外公开的内幕。“你怎么知道?”
“要是这个都挖不出来,那这几年我岂不是白混了。”李船星挑起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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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单又灿烂的鬼怪》的大获全胜,令徐莫诗再度收到了不少剧本,言情剧居多。
众多剧本中,她挑中了非言情偶像剧《青春时代》。导演是李元谈的女儿李希真,对方口味独特,从众多大热改编IP中看中了这个名不见传的剧本,并且按照电视剧的方式拍摄,添加了部分故事线。
故事始于一个五人共居的合宿房子里。刚刚搬进新房子里的女主角柳恩在踏进房子的一瞬间就开始感受来自同宿舍的深深恶意:她的果酱被毫不客气的一位室友吃了一大半;无心的举动被一位室友放大写了各种便利贴做警告;一位室友根本不考虑别人的感受就不好好穿衣服;最后一位室友还经常消失,神龙不见摆尾。
不管是生活作息、爱好习惯,还是说话方式,所有好的坏的,柳恩在都要学着承受。就因为这样一个共同的房子,无形之中把她和另外四个人强制捆绑在了一起。她跟室友的关系简单又复杂:容易因为小事争吵怀疑,也会因为一场彻底的吵架解开心结。由此开启新生活的五个女孩,虽然她们并不会成为彼此最依赖的人,但她们却拥有了能够一起笑、一起闹、一起哭,分开了会想念的情谊。
一般演员拿到的剧本只有自己饰演角色的那一部分,还基本都是干巴巴的台词,分镜头概况,人物关系。
既然是群像戏,徐莫诗就跟李希真要来了五位主角的剧本细看。而看完她发现,统筹整个剧本的分镜头,当镜头切换至每个不同的女孩各自的生活里,彼此牵连的五个女孩形成了一条羡慕生物链:她羡慕她,她也羡慕她,她也羡慕她,她更羡慕她……
女主角柳恩在正在经历一场猝不及防的大学初恋,帅气的学长男友,纯真甜蜜的恋爱,惹得另外四位室友酸酸地羡慕着。
羡慕者一号是街上一抓一大把的普通女孩郑艺恩,她并非单身狗,有个长相一般的欧巴,有房有车也会偶尔送礼物,但对方是韩国典型的大男子主义男人,几乎把郑艺恩当做了有感情的专属炮|友。
可郑艺恩依旧每天还是乐乐呵呵的,脑子里没有一脚踹开男友的念头,但羡慕嫉妒着恩在,因为恩在的男友不会打她骂她把她当做泄|欲工具。
羡慕者二号是已经28岁却还在为了生计而奔波劳累的尹珍明。她羡慕恩在能在校园里谈最单纯的恋爱,她羡慕郑艺恩有多余的时间去考虑爱与不爱。可她的生活除了打工还债,就是打工还债
羡慕者三号宋智媛比楼上几位都要可怜,作为一个精通荤段子和男女之事的老司机,她居然还是一个单身狗。明明才22岁,却已经在担忧自己是不是找不到男朋友、嫁不出去了,所以她天天都在参加不同的相亲聚会,天天喝酒猜拳。在饭局上再情投意合的男生们,一旦结束酒局就都离她远去。
比楼上和楼上的所有人都要命苦的羡慕者四号,就是宿舍里唯一的社会人士姜伊娜。她的工作就是白天睡大觉,晚上打扮得花枝招展去酒吧里招揽生意,赚几个酒钱,泡几个帅哥,刷他们的卡。
有时候姜伊娜也非常看不惯那四个人为了生活委曲求全,遇见渣男从不敢甩一巴掌,她随性帅气,孤傲又接地气,和其他四个人格格不入的社会气息,也让她的生活里充满了羡慕、嫉妒。
若说徐莫诗之前还有些犹豫,那么看完整个剧本,她就铁了心要拍这个。
这五个女孩的生活里都有一个共同的念头:原来,我是那个不可以幸福的人。她太明白这种感觉,这种念头一旦产生,就会像若有若无的鬼一样藏在的生活里,支配着她对青春的迷茫和不安,最后变成关于家庭,关于恋爱,关于未来的心结。
并且她想演的不是女主角恩在,而是戏份最少的姜伊娜。对方年纪轻轻,就经历了生命的重大选择,在毫无盼头的绝望生活里始终走不出来,选择了放任自流。
就跟她一样。姜伊娜也想要有正常的恋爱,正常的工作、期盼、生活,但是内心不断的自我否定和现实的击垮让让她无法自主选择。
她想演这个角色,但公司不建议。因为这个角色形象不太妙,准确地说有损她冰清玉洁的国民初恋形象。
“我就要演这个。”她态度强硬,不容置喙。跟强迫她的事比起来,她不听劝要拍这部剧显得不值一提,是以公司做出让步,同意她扮演姜伊娜。
她甫一做下决定,万事俱备的李希真就安排剧本围读会。徐莫诗早上赶通告,去得晚,其他几位主角已等候多时。
饰演女主角的是童星出身的孙孝贞,99年生,国民度颇高,演技亦不错。
另外三位徐莫诗就只认识赵星妮。赵星妮这两年专心走爱豆演员的路线,陆陆续续拍了些漫改剧,这次她饰演的角色是普通女孩郑艺恩。
“不好意思各位,我来晚了,待会请大家喝咖啡。”她朝众人微微欠身,礼貌而客套。
“没事,我们都知道欧尼你是大忙人。”李希真笑眯眯地说,没有导演的架子。
徐莫诗拉开她旁边的椅子坐下,目光和眼前的赵星妮对上,后者眉眼低垂,避开她视线。
她心情十分复杂。尤其看到在场几乎所有人都围着徐莫诗转时。对方已然是星光褶褶的大明星,跟她这种爱豆演员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她整个人不紧不慢,闲适慵懒,与在座地所有人谈笑风生,独独将她视若无物。
一周后,《青春时代》正式开机。刘亚仁来探班的时候,徐莫诗正在拍夜戏。周围人士看似工作,实则暗搓搓地八卦打量他们,二人坐在安静的一隅,促膝相谈,对旁人的视线不甚在意。
众人心想,先前就有传刘亚仁跟徐莫诗因《来不及说我爱你》结缘,看来实非空穴来风。
“你这个……”注意徐莫诗肩膀上那若隐若现的疤痕,刘亚仁眉头拢起,难看到了极点。
“啊,是妆化了吧,到时候叫化妆师补个妆就好了。”疤痕是那日崔有生留下的,伤口溃烂了一夜,医生再怎么医术高超,都未能彻底消除,穿露肩的衣服需要抹上粉底液遮住。
“疼坏了吧。”刘亚仁满目怜惜。
“不知道,我晕了过去。”徐莫诗轻描淡写。
刘亚仁握紧她双手,仿佛要将身上的温暖和力量传递给她。
她没有害羞,挣扎,任他做出亲密的举动,就像一座没有生气的水晶娃娃。
“莫诗,我很想带你逃走,但是我不能……”他对她说,更是对自己说。他的根在这,他的心血在这,他的一切都在,他不可能带她远走高飞。
徐莫诗很理解他。“我知道。可如果我们真的不顾一切,像私奔一样逃离这,那你就不再是你,我也不再是我。”
“对不起。”刘亚仁下意识道,眼眶泛红。
徐莫诗回握住他的手:“你不需要跟我说这句话。”他给予她的点滴温柔,她已不胜感激。
“可是我想说。”他抬眸,对上她清澈如水的眼睛。口口声声说喜欢她,却什么都不能为她做,像个懦夫一样自艾自怜,畏手畏脚。
徐莫诗抽出手,温声道:“有些话放在心里就好。”
刘亚仁无言。半晌后转移话题:“这剧讲的什么?”
徐莫诗将《青春时代》的简要剧情告知与他。听完,他猜测:“你演姜伊娜?”
徐莫诗点头。刘亚仁一脸果然如此。
徐莫诗跟他说:“我演的上一个角色,都被部分粉丝训了。”
“演的不挺好?”刘亚仁嘟囔:“老演带有悲剧性色彩的角色,把你人都搞得越来越悲伤忧郁了。”
她是当之无愧的体验派,会跟着角色大喜大悲,长此下去,耗损心神。
徐莫诗失笑:“那倒也没有。”她自我调节能力很强,情绪波动再大,只要给她时间,她就能自愈。
看一眼腕表时间。徐莫诗起身:“不跟你聊了,下场戏马上要开拍了。”
她确实挺忙的,需要抓紧时间拍摄,刘亚仁作为演员深知这一点。站起身,“好,那我先回去了。”
徐莫诗“嗯”了声,跟他道过别。
走之前,刘亚仁被李希真叫住。
“欧巴只顾着跟欧尼聊天,都忘记我了。”她撒娇又埋怨。
“你这个导演要掌管整个剧组,我哪里还打扰你。”刘亚仁似真非真地说。
“屁嘞,明明就是因为眼里只有欧尼。”李希真调侃。
刘亚仁嗯哼一声,不置可否。李希真拍手,无声哇塞。“我真佩服欧尼,竟然把你掰直了。”
“什么直的弯的,你个小丫头片子会不会说话。”刘亚仁佯装不满。
李希真嘘一声,凑近他,压低声音:“欧尼可只比我大两岁。”
言下之意,你说我是小丫头片子,那你怎么还喜欢起了小丫头片子。
“她心理年龄可成熟得多。”刘亚仁幽幽道。
“因为她承受了她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李希真脱口而出。
刘亚仁定定看她一眼,扔下一句:“走了。”
望着他高大的背影,李希真拍了下嘴唇,神色颇懊悔。徐莫诗的事,她已经听说,除了心疼唏嘘,同情心泛滥半天,她的日子照旧。她能做什么呢,什么都不能做。
看着不远处的钻进车里的男人,李船星启唇:“他跟徐莫诗是什么关系?”
驾驶座的吴大仁闻言,扭头看一眼后座:“他跟莫诗小姐关系好像挺好的。”
“我问你什么关系?”李船星音量提高两分。
吴大仁老实巴交:“不知道。”他调查徐莫诗这几年的情况时,只得知她的社交圈很小,较为亲密的就只有李钟硕、刘亚仁、徐正宇。
“没用。”李船星不高兴。
就因这个被说没用,吴大仁有苦难言。李船星开门下车,吴大仁欸了声,将车停好,赶紧跟上。
李船星大驾光临,李希真意外万分,欧巴欧巴地叫了好几声。“你怎么会来这?”
“拍你的戏,别管我。”李船星视线漫不经心地打量,最后落在两点钟的方向,徐莫诗一袭橘色的坎肩针织长裙,头发弄了一次性大波浪卷,涂得正红口红,清纯又美艳,她在跟搭档的几位女演员对戏,练习走位。
注意到他在看徐莫诗,李希真眼珠子滴溜转,他俩都是寰亚高中的学生,不会认识吧?
“欧巴认识莫诗欧尼吗?”她询问。
“认识。”李船星道。
果然认识。李船星不是郑雨泽,有点阴晴不定,而且跟自己关系一般,李希真识相地不再追问,开始复工。
等拍摄完今晚的戏,已经十点多。见李船星在此,徐莫诗吃了一惊:“你怎么在这?”
她旁边的coco瞧见李船星亦大吃一惊,这不是飞机上那极品帅哥吗?
“衣服。”李船星言简意赅,视线落在她眼睛上。
徐莫诗瞬间了然。他的西服外套还在她家里。“现在要过去拿吗?”
“不然呢?”李船星一脸“你这不是废话吗”。
看清他神色透露的意味,徐莫诗轻笑。算了,他帮过自己,不和他计较。
跟李希真道过别,徐莫诗离开,李船星紧跟其后,coco和吴大仁面面相觑,半晌,跟在各家主子后面。
“那个是谁,好帅啊。”
“富二代吧,看起来好贵气。”
“她不是跟刘亚仁……怎么现在又来了个帅哥。”
“……”
剧组有人八卦个不停。李希真扫一眼最喧闹的地方,皮笑肉不笑:“都干完活了吗?”
停车场。李船星看向coco,“徐莫诗坐我的车回去。”言下之意,你自己开车回家。
coco瞪眼,什么意思?难道这位是莫诗xi的追求者?她看向徐莫诗,眼神询问。
“你自己开车回家吧,我坐他车回去。”徐莫诗温声道。
“可是……”coco纠结。徐莫诗恋爱是大事,要是被狗仔拍到陌生男子送她回家,指不定要天下大乱,毕竟她一直在吃单身仙女人设的红利,男友粉遍布天下。
“没事,就算被拍到了照片,他也会拿钱买下的。”徐莫诗瞟一眼李船星。她知道作为三星的继承人,李船星不会让自己出现在娱乐八卦版报上。
李船星看一眼徐莫诗。她还真是……说的没错。
听了徐莫诗的话,coco放心了,跟徐莫诗道过别,上了公司给的车。
李船星叫吴大仁自己打车回去。吴大仁瞪眼,随即连哦两声,迅速离开。他们少爷还真是见色忘友的典型。
这回,徐莫诗轻车驾熟地坐上副驾驶。李船星钻进驾驶座,系上安全带,启动车子离开。
二人各怀心事,一路无话也不见尴尬。抵达目的地,徐莫诗解开安全带,“你在车里等我,我去把衣服拿出来。”
李船星有点不敢相信:“徐莫诗你懂不懂待客之道?你不请我进去喝杯茶?我那天可是帮你解了围。”
徐莫诗沉默半晌,或许是她不堪的一面早已被李船星在酒店见过,她不介意在他面前说实话:“我怕。”
“怕什么?我又不是坏人,进你家喝杯茶怎么了?”李船星不解。
徐莫诗不语。经历过崔有生的残酷折磨,导致她现在对男的有点生理性反胃以及害怕,看好多男人都觉得对方有种衣冠禽兽假惺惺的作呕感。
李船星仔细探究她神色,见她眼底隐约流露着不安和恐惧,电光火石之间,觉察出她怕什么。
他温声道:“把衣服拿出来。”接着来一句:“手机拿给我。”
“什么?”徐莫诗疑问他要拿自己手机。
“手机给我。”李船星不耐烦。
“解锁。”他又补充。
徐莫诗解了锁,将手机给了他,只见对方点开电话APP,输入了一串数字,再拨通,几秒后挂断,将手机还给了她。
她听见他说:“有事打我电话。”
她怔了下,呐呐不出声,接着下车,刷卡进门,找到放在衣柜里的西服。衣服已经洗好熨好,用硬纸壳袋装着,她提在手中,匆匆出去,最后递给在车里等着的李船星。
“谢谢。”她道谢。
李船星哼了声。“赶紧进去。”
是叫她回到家里面。徐莫诗唇角微扬,“再见。”
这是她第一次跟他说“再见”,再见,希望再见面。李船星不出声,嘴角却上翘,目送她进家门。
他迟迟未离开,直至徐莫诗家里的灯关掉。而听见车子启动的声音,徐莫诗躺在床上,神色柔和宁静。
她不是傻白甜,太熟悉男人对自己的示好、着迷。是以觉察得到李船星对自己若有似无的情意。这种直觉就跟高中那会她觉得他有点喜欢自己一样。
但现在的她已千疮百孔,没有勇气去接受一份感情。她能逃离这里,好好活着才是至关重要的。
待她睡得正深,手机翁然炸响,她吓得从梦中惊醒,慌慌张张地开灯,拿过手机,看见上面的来电人,登时面色惨白。
——是崔有生。
因为李船星的出现,最近的安逸,让她紧张感消散几分。可崔有生未放过她始终是事实。
她挂了电话,一条简讯传来:“你妈在我手上,不想她死,就立刻过来。”
紧接着,一条短视频发了过来。背景是她给柳真儿买的那栋美国小别墅室内,而柳真儿双手被人死死反扣着,嘴巴用宽大的胶布粘着,发出痛苦的呜呜呜声。
她眼周立即起一圈红,泪水掉了下来。为什么,为什么她拼尽全力去做一切,到最后皆是徒劳?
她深深地吸一口气,抹掉眼泪,起身下床,穿上衣裤,拿上手机,犹豫片刻,她找出李船星的电话,正要拨过去,外面就响起急促的车鸣声,她吓一跳,去到窗口,看见崔有生安排的车子停在她家门前,西装革履的保镖正凶神恶煞地望着她这个方向。
她立即退开身子,给李船星发了条简短的信息:“救我。”
一刻钟后,徐莫诗到了崔有生的私人别墅,她看见了柳真儿,对方头发凌乱,眼凹深陷,被封住的嘴巴渗着血迹。
自她出现,柳真儿一直看着她,仿佛要将她看个够,眼睛舍不得挪开,目光里有太多徐莫诗说不出的情绪。徐莫诗心下微悸,错开她视线,视线落在崔有生身上。“你糟蹋我就行了,把她放了。”
“把她放了?你知不知道,李家那小子是怎么对付我的。”崔有生脸色阴沉。他没想到李船星年纪轻轻本事就变得这么大,刚回国就在检察机关布下了人,把他设立秘密基金私吞财产、强迫下属公司企业互相扶持、向政|客行|贿的事挖了出来,搞得他现在损失惨重,若其他财阀再趁此机会落井下石,那他八成逃不过牢狱之灾。
徐莫诗下颌紧绷,抿嘴不语。她不知道李船星做了什么,可她不会以为李船星会为了她去对付崔有生。
这样面临的风险太大,她不值得他这样做。
他虽偶尔幼稚傲娇,但她知道他这种从小按照顶级精英模式培养的继承者,心机,谋略,手段,决断,无情,狠厉样样不缺,行事抱着绝对的目的,追求全方位的统筹利益。
“我现在找不到他的弱点,只能拉你出来。”崔有生解开腕表,盯着她,“他喜欢你。”
去调查的人说,李船星和徐莫诗是高中同学,前后桌的关系,对人不假辞色的李船星会对徐莫诗温柔相待,伴她去社会福利院。
徐莫诗一顿。“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崔有生冷笑:“没关系,反正不管你知不知道,接下来你跟你妈都要下地狱。”
就在这时,负责看守柳真儿的保镖说:“会长,她咬舌自尽了。”
崔有生冷嗤。徐莫诗瞪眼,不敢置信地看向远处不知何时倒在地上的柳真儿。
咬舌自尽?她只在电视上看过这种死法,可现实中咬舌死亡的真实案例少之又少,柳真儿是老师说的那种舌头肿胀出血,导致阻塞气管窒息而亡吗?
她想是的。她心里非常埋怨这个女人,甚至会有‘当年死的为什么不是她,而是爸爸’的念头。
她甚至已经计划好了,等她出了国,她就再也不管对方了,甭管她是死是活,等对方老的那天,她也不会去给她收尸。
可现在她突然死了,她又好难过,难过得泪水止不住地流。
“这种下贱的东西死了有什么好哭的,接下来才有的你哭。”尾音一落,崔有生将她双手反扣住,把她衣服领口往下一扯,里面的浑圆摇晃着乍现。
保镖将房间里的摄像机打开,对着他们360度拍摄。
徐莫诗用力挣脱出来,紧紧捂住自己,下意识往后退,“你休想再强迫我!”
她一个劲地往后退,没留意到另一个男人正在靠近她。直至她背后传来一股热度跟压迫。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男人就抬起小臂,一把将她圈住,以一种猎杀的姿势,力道极大,几乎能将她活活勒|死。
此刻她缺氧,一张小脸涨的通红,双手双脚也逐渐没了力气。
崔有生站在她面前,伸手抚摸她的脸颊,“莫诗,你真的很美。”
不怪李船星年少时就喜欢上了她,就连他偶尔都会为她心醉。“但现在没用了,我不会再像之前对你心软。”
他之前想要独享她,没彻底把她当玩|物共享出去,现在不会了,他要彻底毁了她,不然难解他心头之恨。
“别指望李船星现在来救你,今晚这一切都是计划好的,现在已经有人拖住了他。等他来的时候,他就能看见,他的初恋玉女已经变成了胯|下欲|女。”
若说徐莫诗之前还尚存几分勇气胆量,那么她此刻彻底恐惧了起来。
崔有生的声音犹如魔鬼之音:“这一切注定发生,你最好不要反抗,否则只会更惨,好好享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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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你不能进去。”
李船星的眼眸像结了冰的湖面,没有一丝温度地扫一眼面前的黑衣保镖。“不想死就滚开。”
黑衣保镖一字排开,铜墙铁壁似地堵着他。
他骂了句脏话,直接掏出掩藏在外套底下的手|枪,对着面前的保镖的心口开了一枪。
一群人惊呆,不敢相信他竟然带着消音□□。
“知道我是谁吧,跟崔有生混,不如来我底下干事。”李船星威逼利诱:“或者现在就下去见阎王。”
保镖面面相觑。他们自然知道眼前的男人是谁,三星集团的太子爷李船星。
崔会长最近为公司的事焦头烂额,就出自李家父子之手。人要会审时度势,思考半晌,他们给他让道,并倒戈相向。
李船星嗤笑。一群窝囊废饭桶,果然也就只配当崔有生的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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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莫诗看着眼前正在撕扯自己衣服的男人,抬起手,用尽全身力气,甩了对方一记耳光。
“啪——”
男人措不及防地挨了这一下,脸都被打偏。
徐莫诗趁这个间隙,用力挣开他,飞快地从床上跳下来。旁边的崔有生一个箭步,横过手臂拦住她,将她掀
回床上,并把她的脸朝下死死摁在床上。
她竭力挣扎,四肢疯狂扭动,再用力翻身,屈起膝盖往外死命一蹬,对着崔有生胯|下狠狠一踹。
这一招她在脑子里模拟过无数遍,每次她被崔有生像今天这样按在床上折磨时,她就再想该如何反击。
她下了死手。崔有生痛得捂着下|体,面部青紫、扭曲起来。
此时被甩耳光的男人回过神,立刻冲上来将她控制住,掐住她脖子,她再度窒息起来。
眼前闪过许多模糊片段,小时候父母开车送她去上学的,她练钢琴的,她迎着晨光在塑胶跑道狂奔的……
见崔有生忍着剧痛,拿着用来玩S|M的皮鞭走向自己,她咬破嘴唇,让自己清醒清醒了别晕过去。
这一切都该结束了。无论是死,还是活,今晚她都一定要找住机会杀|了崔有生。
她咬紧牙关,一个后手肘用力往后捅,掐着她的男人一个吃痛,钳住她的手失去些力度。
就是趁现在,她拼尽全力地挣脱男人的钳制,操起旁边的烟灰缸猛地朝崔有生脆弱的太阳穴砸过去。
她曾亲眼看见崔尤娜用玻璃水杯砸中一个女生的太阳穴,后来,女生成了植物人。
“哐当——”一声,钝重的烟灰缸竟不偏不倚地砸中了崔有生的太阳穴。
他脑袋出现嗡鸣,恶心反胃的眩晕感袭来,他还想朝她逼近,可下一秒,他身体瘫倒于地,蜷缩着抽动,眼睛死不瞑目地睁着,脑袋鲜血汩汩地流。
男人看着这一幕,吓得惊慌失措,大声呼喊:“来人啊!来人!快点叫救护车!会长不行了!”
这会儿他全部心思都在喊人救崔有生上,没注意旁边的徐莫诗。无论多嫌弃、多厌恶这不堪的人生,她都很努力地活着,还长个子的年纪就失去来了最重要的亲人,她深深地明白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了。
所以趁男人此刻不注意,她疯狂冲出了房间。她头发披散,衣衫不整,赤着脚狂奔。但没跑出几步,就被一个男人狠狠揽进怀里。
她大脑顿时一片空白,以为自己又羊落虎口,撕心裂肺地尖叫:“放开我!放开我!”
此刻她处于极度亢奋的状态,不知道抱住她的人是李船星。
她孤军奋战太久,不相信李船星会来救她。
李船星也一路狂奔,怕自己来的太晚,他拿出毕生力气跑楼梯,不到一分钟直接抵达中间出口,截住了她。
他一脸的心急担忧。“是我,徐莫诗,是我,我来了。”
他骄傲不可一世,年少时尚不知别扭、怪异、紧张的情绪是出于对她的喜欢,出了国按照既定的人生轨迹往前走,争分夺秒地创下自己的商业王国,将她抛之脑后。
她算什么?不过是他人生列车外的一道意外风景,让他多看了一眼罢了。待时间苍老,她不会再是昔日的迷人女孩,他亦会为更迷人的风景停留。
可再见她的那一刻,他才明白他高估了自己。原来他只是忘了他还喜欢她,他的灵魂早已停留在了她那里。
听到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徐莫诗大大地松了口气,全身的力气也耗尽,身体都瘫软下来,倚靠着他,泪水夺眶而出。“李船星,我把崔有生杀|了。”
他丝毫不吃惊,反而松了口气,欣慰地说:“做得很好。”
“我妈死了。”她絮絮叨叨地告诉他,更是在自言自语:“我一直以为她死的时候,我一滴眼泪都不会掉的,我太恨她了,恨不得她代替爸爸去死,让爸爸活过来,可是现在一想到她最后看我的眼神,我就好难过。”
人性的阴暗、凉薄一直被她藏在内心最深的地方,她从不去提及,探究,深想。此刻终于找到机会,跟那些刻骨的压抑、痛苦、绝望一起发泄了出来。
“我知道。”他安抚地轻拍她肩背,他知道她被现实和良心的矛盾折磨着,好在现在终于一切结束,她不会再感到痛苦了。:,,.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