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房门的无惨发现舞香正抱着贺茂跟它说话。
她把脸贴在这只狗狗的脑袋上, 跟它讲着:“我会永远爱你的。就算你犯了错,我也可以原谅你无数次,永远都不会抛弃你。”
说实话, 无惨觉得会跟一只狗说这种话的妹妹简直就像个还没有长大的小孩子一样。
也可能是因为她发烧把脑袋烧糊涂了。
无惨忍不住想, 她该不会真的以为贺茂能听懂这些话吧?
它只是一只狗而已啊……
而且舞香又让它上床了。
之前无惨就因为这件事说过她好多次,因为她总是抱着它们睡觉。
在无惨看来,宠物就该睡在自己的窝里, 或者被关在笼子里——那才是它们应该待着的地方。
舞香把贺茂和雪糕托付给哥哥照顾的时候, 无惨从来都不让它们靠近他的床半步。
他把水杯放在床边的矮柜上, 不由分说地把贺茂从舞香怀里抱了出来,也不顾它的挣扎, 将它塞进了客厅的宠物笼里。
“在你的身体好起来之前, 就先让它们在那里面待着吧。”
无惨一脸冷酷地做出了决定, 他往伸出手仿佛要挽留什么一样的妹妹手里塞进了一个水杯。
想要起身的舞香被他摁回了被窝里。
被关进了宠物笼的贺茂,看见隔壁的笼子里关着一只灰蓝色毛发的猫猫。
那只猫有着一双异色的瞳眸。
它朝着贺茂软绵绵地“喵”了一声, 蜷缩在笼子里舔着自己的爪子。
“汪!”
怎么这样……
呜呜的声音从狗狗的喉咙里冒出来了。
-
第三天的时候,舞香的身体已经完全恢复了。
她换了身衣服跟无惨说自己要出门去散步。
“你上次也是这样说的。”
无惨面无表情地挡在了门口:“但是好几天才回来,而且还把自己弄生病了。”
“可是哥哥……”
“我跟你一起出去。”无惨拉着她的手问她,“你想去哪里散步?”
舞香顺势挽住了他的手臂,靠着他的身体说:“随便去哪里都可以噢。”
她看起来好像很高兴的样子。
看到了这种反应,无惨原本还有些担忧的心情当即放下了大半。
家里的食物储备又不够了,而且还有一些东西没有置办, 所以原计划的散步走到半路就变成了超市采购。
超市里正在办抽奖活动,无惨手里抱着纸袋, 就叫舞香去抽奖。
“……水族箱?”
舞香居然抽中了超市里最大号的水族箱。
无惨:“……”
奖品不能退换, 但是无惨觉得这么大的水族箱他们家里根本用不上, 可这是抽到的奖品, 就这样放弃的话又显得很浪费。
“可以用来养鱼。”
舞香的脸上浮现出期待的神情。
无惨说你养的东西已经够多了。
一只猫、一只狗、两盆植物,再添一个水族箱的话……
“也不是很多啊。”
舞香去拉无惨的手臂:“水族箱很好打理的,我会照顾好它们的。”
无惨叹了口气。
那个差不多有半面墙那么大的水族箱就这样被超市的工作人员运去了他们家里。
他们是搭超市的顺风车一起回去的。
-
绵密的夜色铺天盖地。
北天夜空中最亮的那颗恒星在闪烁着象征王的光辉。
好安静。
可是也很热闹。
常人的肉眼无法直视的事物在黯淡的空气中呼吸,那些悠远的气息绵长不绝。
舞香的脚步悄无声息地踏入了一处建筑,她的气息是近乎自然般的虚无。
之前袭击咒术高专的交流会时集结起来的诅咒师都是些乌合之众,平时根本不会待在一起,再加上这些看不起人类的特级咒灵们完全不屑与他们为伍,所以这处建筑里目前只剩下漏瑚和陀艮。
陀艮是从人类对海洋的负面情绪中诞生的咒灵,但它却不具备完整的交流能力,只会发出“卜噜卜噜”的声音。
它那圆滚滚的红色身体足足有好几个普通人加起来那样庞大,身上披着白布,尾巴从布下露出来一小截,从脸上垂下几根短短的触手。
两只圆溜溜的大眼睛可爱地嵌在大脑袋的两侧。
漏瑚在那里自言自语地说着:“那个眯眯眼的诅咒师果然信不过,人类都是卑劣狡猾的家伙,现在真人和花御都失踪了,那家伙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陀艮比漏瑚更先捕捉到了外来者的气息,它那堆短短的触手扭动起来:“卜噜!”
被打断了思路的漏瑚没好气地瞪了它一眼:“我又听不懂你的话!”
而这时候,有一道声音插入了他们之中。
“那我说的话呢?可以听懂吗?”
那是女性的声音——人类的声音。
黑发红眼的女性“诅咒师”不知何时已经进入了他们的基地。
她背着双手,稍稍向右侧倾着身体,脸上流露出些许笑意。
“你好。”
她的神态自然得完全不像一个入侵者,反而仿佛被邀请而来的客人。
不过这也没能改变她擅闯他人住处的事实,漏瑚被吓了一大跳,头顶的火山差点就要涌出来了。
周围空气中的温度伴随着岩浆的晃动而极速升高,漏瑚一脸警惕地盯着舞香:“你是谁?”
舞香没有回答他。
她反问漏瑚:“你想要一个家吗?”
漏瑚紧紧地盯着她的眼睛,那双红梅色的眼睛里流露出一股令漏瑚熟悉而又生厌的意味。
她的声音缓慢而又轻柔:“你,想要拥有家人吗?”
在漏瑚看来,倘若硬要将什么安上“家人”的名号,那么肯定就是和他一样的咒灵同伴。。
花御、真人……不过这得是在诅咒们取代了人类,获得了如同人类一般的地位之后,他才会真正去思考的问题。
从舞香的身后阴影处走出来一名青年——他身上散发出一股怪异的气息。
像是人类,又像是诅咒。
受肉之后获得了人类身躯并以此行动的“咒胎九相图”之一,胀相。
他称舞香为:“母亲大人。”
舞香的眼珠转动了一小下。
她面不改色地开口:“我有说过吧,不要在外人面前这样叫我。”
漏瑚感到一阵愤怒。
和人类混迹在一起的咒灵、听命于人类的咒灵——这不就像是咒灵低于人类一等了吗?
眼前的这名人类女性,虽然身上的气息格外淡薄,可她毫无疑问是真正的人类。
诅咒怎么可以将人类称作“母亲”。虽然诅咒的确是由人类孕育出来的。
胀相在舞香平淡的“责备”下闭上了嘴巴。
然而漏瑚却像是要代替他说话:“诅咒怎么可能会管人类叫母亲,你难道是疯了吗!”
谁都没有在意漏瑚说的话。
舞香看向胀相。
他从舞香的眼神中领会到了她的意思。
打斗的动静在建筑内响了起来。舞香退到墙边,她的目光落在陀艮的身上。
大章鱼……
-
清晨的时候,舞香提着一个黑色的塑料袋回到家中。
水族箱里已经放满了水——虽然是直接从自来水管道里接的自来水。
如果是娇贵一点的水生生物,绝对无法在这种水质中生存。
但舞香却一点也没有在意这点,她就这样把一只红色的大章鱼从塑料袋里倒进了水族箱。
袋子里除了这只红色的大章鱼之外,底下还有一个火山样式的摆件,一团黑色的水草将它紧紧地缠住,不过舞香也没有要把它们分开的念头,直接抖了抖袋子把它们都抖落进水族箱里。
无惨醒过来的时候,发现原本空荡荡的水族箱里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他沉默了几秒钟:“这些是什么?”
趴在水族箱壁上的舞香一一指给他看。
红色的章鱼(其实是特级咒灵陀艮)、小型海底火山(被“无为转变”捏成了火山摆件的漏瑚)、黑褐色的珊瑚……
无惨觉得这个珊瑚的形状好难看,他一脸嫌弃的样子。
舞香说:“我觉得还好吧。”
这其实是她用无为转变把之前收集到的那些宿傩的手指拼在一起之后做出来的“珊瑚”。
手指太多了,不能继续扔在笔筒里当摆件,于是舞香就将目光放在了这个超级宽阔的水族箱上。
它可以装下好多东西。
“这团黑乎乎的呢?”无惨指着缠在火山上的水草。
舞香轻声说:“这是我的孩子……”
无惨只当她是在开玩笑,他完全没有在意。
-
「母亲大人……」
舞香显然并不喜欢这种称呼。
不过迟钝的胀相完全没有意识到这点,依旧对她使用着这个称呼。
在舞香看来,胀相实在不是个脑袋灵光的孩子。
他甚至都没能分清使他受肉的那个“舞香”(使用着舞香身体的贺茂)和现在这个舞香的差别。
胀相根本就没有意识到她们其实并不是同一个人。
「接下来我要怎么做,母亲大人?」
舞香将红色的大章鱼和小火山摆件塞进了黑色的塑料袋里。
她的动作顿了顿,忽然问胀相:「你想和我一起生活吗?」
胀相愣了一下,显而易见的惊喜从他的脸上浮现出来。
「真的可以吗?」
舞香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脸颊,她的手湿答答的。
「可以是可以,不过……不能用现在这副样子。」
如果是这样的话,被哥哥看到了他一定会不高兴的。
舞香的指节抵着自己的下巴。
胀相说:「只要能跟母亲大人生活在一起,不管要变成什么样都可以。」
虽然他不是多么聪明的孩子,但是——
「你是个好孩子。」
舞香摸了摸他的脑袋,他垂下脑袋来,在舞香面前低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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