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梅浅没睡好。
她不是没见过电视剧里什么主公和谋士彻夜畅谈、抵足而眠,不过这事她没想过会落到了自己头上。
祈翡是真的不介意和别人一块睡。
梅浅介不介意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古代那些礼贤下士的主公都会和自己的谋士幕僚做这些事,我也想试试,浅浅你就陪我一下嘛”
想起昨晚祈翡和自己说话时的语气,梅浅也没好开口拒绝。
梅浅又委婉地说着不是祈翡的谋士,她就是个被指派的“帮工”,哪能值得和祈翡同塌而眠啊?
结果祈翡来了一句“不和我,难道你想和我皇叔睡?”
梅浅:???
这话亏得没被人听见,这什么大实话(bhi)啊?
最终,梅浅还是和祈翡睡在一张床上,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还说了许多话,愣是给梅浅说的兴头起来了不困了。
但是白日才打了仗的祈翡虽然因为梅浅的到来又是兴奋了好久,可终归还是困倦了。
因此,天一亮梅浅顶着黑眼圈,看着祈翡精神翼翼的带兵出去巡逻的模样怨念不已。
梅浅才来这里不到两天,祁禯那边的书信也过来了,问了梅浅他们是否顺利到达,又询问了黎肃府的各项事项。
回信这事梅浅和闵悠各写了一封,祈翡也写了一个私人信件一起寄回去。
私人信件,说白了里面的事情不是公事,祈翡独自在这边守着,想来也是有不少的话想要和祁禯说的就是了。
只是多年以后,梅浅得这祈翡信里的内容之后,只能说这俩不愧是一起长大的叔侄女,有够幼稚的
···
“最近剑南关这边不少士兵受伤,我瞧着他们身上的伤包扎不太……好吧?”
不少士兵包扎伤口的布条梅浅一看就很是不干净,这卫生不达标很容易造成感染啊。
梅浅借着京里大夫为借口,说起了这些包扎的布条最好用开水煮开,然后在太阳下暴晒着才能用。
只是这边风沙也大,煮开了的布条挂在那一晒又免不得脏了些,用之前抖一抖也不是没有的。
只不过不到晾晒这里,就光是用开水煮沸那里都因为什么柴不够、锅不大、没时间等等理由做的勉勉强强。
“消毒的事情怎么能偷懒呢?”
梅浅跟着闵悠身边说着话,忽然想起来昨日他们来的时候听见的事情。
“延良先生,这里有酒?”
“是……不过目前时期军中不允许饮酒。”
···
“你要所有的白酒做什么?”
当梅浅问祈翡要这里的所有酒的时候,祈翡一脸震惊:“你要卖酒?”
梅浅:“……”
“我要提纯一下,做一些用于士兵伤口消毒东西。”
“消毒?”
“就是防止伤口恶化成疡。”
战场上受伤,伤口发炎流脓皆为疡。到了这一步,这时候要么将溃烂部位直接剜掉敷药治疗。
可是这里面卫生条件要是不达标,剜肉产生更大的创口感染的可能性也是进一步加强。
“只需要酒?”
听闻梅浅需要酒是这个原因,祈翡也郑重以待。
“嗯。”就算她有别的,也做不了不是么?
之后的几天梅浅又让祈翡这边手里的匠人打造了一批蒸馏器具,虽然没有玻璃的好用,中途也会有不少损耗,但是这并不是不能做。
而酒精提纯这事梅浅还特地挑了几名跟来黎肃府的这些女子们。
众人都知道他们要在剑南关兵营这块停留,前几日还有些紧张不安,可是渐渐地又被这里的军营的气氛所感染,大家也就放松了一些。
梅浅怕她们无聊,还帮她们找了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做了些。
比如帮着做饭。
这里面还真有几位娘子的手艺很是不错,军营里真有士兵反应这几日的伙食变好了呢。
这提纯酒精梅浅也是同样的,有不少女子都要前来,梅浅也不得不面试一番留下了几位一起帮着开始了。
在蒸馏冷凝酒精,这个过程梅浅一边做,一边还和她们说起了关于密度、物态变化、沸点等一些常用的物理知识。
一开始众人确实听的云里雾里,可是时间久了,有好那么两三名女子却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不说,而且真的还弄懂了其中的一些细节。
甚至拿梅浅这个蒸馏事情举例。
梅浅听了也是满意点头。
“你叫什么名字?”
这日,趁着蒸馏白酒的空隙,梅浅最终找了对物理有着浓厚兴趣的女子中的一位闲聊了几句。
她望着眼前那位细眉杏眼的女子,这位梅浅先前就留意过,性子挺泼辣的。
若是有人说到了她的敏感点上,她会立刻毫不留情的怼回去。
她在那些女子当中人缘算不得多好,可是她学任何东西确实很快,包括在这里学习蒸馏、听着她说着那些物理知识。
“回大人的话,民女名叫林枝蔓。”
“名字是家里人取的?”
“民女阿兄读了两年书,略识得几个字。”林枝蔓说着表情有些黯然,“可是,民女并不喜欢这个名字。”
“为什么?”
梅浅好奇,她心想着难道是因为她是被家人抛弃,后来受尽屈辱,又因为这名字想到了家里人,这才恨屋及乌了不成?
“阿兄曾说取枝蔓二字,说因为我生于夏季枝繁叶茂时候,也祝愿我日后的生活若家门前的大树一般茂盛无极。
可是,我听了一位文才好的李娘子说,蔓蔓,有长久之意,亦可形容的荒草的遍布,并非指树木。
用草的蜿蜒遍布去期待长成参天大树……多可笑。”
她阿兄那点子读书的水平就这样都能让她爹娘心甘情愿掏空家底供他读书。
这个名字的拧巴像极了她这拧巴的一生,像极了她那拧巴的性子。
林枝蔓并不喜欢。
“那给你做户籍的时候为什么不向那位大人说改名呢?”
“什么?”
林枝蔓没想到梅浅开口不是安慰、也不是嘲笑,而是——
“不过也没关系,等安顿好了,在黎肃府这边应该还会给你重新登籍的,到时候你取一个喜欢的名字,代替原来的就好。”
“就、就这样么?”
林枝蔓听见梅浅说的这些时,她忽然发现原来是自己一直自找苦恼?
梅浅微微一笑,望向林枝蔓有些怔愣的面孔,再次开口:“我说过,日后,你们的人生是由你们自己做主的。区区一个名字而已,只要你想,就可以改。”
听见梅浅这话,林枝蔓的眼睛陡然睁大。
她就像是鱼儿离水一般,梅浅看着林枝蔓嘴巴张张合合半天,眼睛也是眨也不眨地盯着自己。
最终,林枝蔓那细小的声音还是让梅浅听见了——
“林蔓蔓,以后,民女就叫林蔓蔓。”
梅浅含笑点头:“蔓蔓日茂,芝成灵华。希望你未来的日子里也如同名字一般,过得越来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