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神秘人带来的解药果然对症,不过一个时辰,韩九兮的状况便已然大好,身上的热也退了下去,还能在床上坐起身来同别人攀谈一二。
闻棠心中顿时就大松了一口气,一则是因为韩九兮眼下应当是无大碍了,二来嘛
她站在外头偷偷透过门缝朝屋里看了看,见今日到来的那陌生男子正坐在桌边与韩九兮说着什么。
闻棠也不欲进去打扰,又瞥见司马玉正待在他的屋内百无聊赖,她转身就从自己的屋中取出了一张纸去寻了司马玉。
司马玉这会儿正努力偷听着隔壁的动静,就见闻棠带着一脸坏笑走了进来,将手中的那张纸朝他一甩。
“大人,我来报销了。”
“唔?”
司马玉被那张纸糊了一脸,赶忙拿下来一瞧,竟然是一张四十两银子的收据,上头还用红色印泥按了个模糊的指印,就像是衙门公堂上画押那般。
“这是甚?”
司马玉满脸都写着莫名,全然还没有意识到他离开之时忘记留银钱下来所造成的严重后果。
闻棠气呼呼地往边上一坐,怒道:“自然是这几日买药的银子,我跟阿桑都快要揭不开锅啦!”
其实也没有这般夸张,只不过闻棠见司马玉这满不在乎的模样,心中顿时就有些气不顺。
这货怕不是在这小院住久了,已经忘记他们之间的贫富差距了吧?!
让她用仅有的一些积蓄养着一个重病在床的朝廷命官,
这几日可真是要了她的老命了。
韩九兮这会儿才刚醒来,墨北也不知去了何处,竟还没有回来。
闻棠也只管找司马玉要这报销的银钱,至于往后他再如何去追讨,便不关她的事了。
司马玉见闻棠突然一下就变得凶巴巴的,忍不住缩了缩脖子,随手就在自己的荷包中掏了掏,拿出了一张银票直接搁在了桌上,十分豪爽地道:“喏,不用找啦,剩下的便算是你的劳苦费吧。”
闻棠原本还不高兴地噘着嘴,正准备声讨这厮的不靠谱,可看见这银票之后,顿时就消了气。
她拿起那银票瞧了瞧上头的字。
——好家伙,五十两!
除却药费和这些时日的餐食,她可是还能挣不少呢。
闻棠顿时就心满意足了,笑眯眯地好生将银票收好,面对着司马玉也有了好看的脸色,比那川剧演得还要逼真一些。
她转头看了看隔壁的方向,突然就压低声音问道:“今日来的那人,是什么来头?我瞧着好像不是什么小人物啊”
别的不说,光看他一身打扮,就觉得应当是非富即贵的。
司马玉神神秘秘地朝她靠近了些,用只有二人能听见的声音小声道:“此人来头的确不小,只是眼下我还不能说哇。再看看吧,若是有机会,指不定往后还得同他打交道。”
闻棠一听,便立马歇了想要打探的心思。
又是个「不能说」的身份,就连司马
玉都这般小心,那她还是不要过问的好,免得又同这回的王太守一事那样,平白就惹了一身的麻烦。
说到底,她也不过就是个小小买卖人而已,旁的事情,但凡不涉及到自己与弟弟的安危,闻棠都不打算知晓太多。
拿了银票,闻棠便也没有在司马玉的屋中久留。
她走到院中,心中想着今日可得抽时间去买些豆渣和白面来,再拌上些新鲜的菜蔬,做一顿「大餐」好生犒劳一下大力和啾啾。
这段时日,她一直忙活着照顾韩九兮,自己还得兼顾着挣钱,都差点忘了她之前可是许诺要给它们吃一顿好的来着。
那夜,大力被她从墙根下丢出去报信,而留在院中的啾啾在那歹人杀进来之后,也是立了汗马功劳的。
若不是它不要命一般撵着那人的脚后跟直叼他的小腿肉,只怕当时那一匕首就不只是划在韩九兮胳膊上那般简单了。
闻棠将那五十两的银票放回屋中,只取了今日卖椰土挣来的那些铜板便准备出门。
刚走到天井中,就见司马玉突然打开门追了上来,又在她的手里塞了一个小小的银稞子,将她拉到一边神神秘秘地道:“小阿棠,你去趟码头渔市,买些新鲜的水产来,咱中午吃。”
闻棠侧头看了看那半掩着门的屋子,好像顿时就明白了司马玉的打算。
她无声地用手指了指,就见司马玉朝她痞痞一笑,“咱们得尽地主之谊嘛,今日
你好好露一手,也叫他尝尝咱们鹤邺的美食!”
闻棠有些莫名其妙地就被司马玉推出了门,待走出了大豆腐巷,都还满脑子写着莫名其妙。
鹤邺美食,不应该下馆子去尝吗?满大街可都是食肆呢这厮是不是有点太看得起自己的手艺了!?
于是,闻棠一路绞尽脑汁,想着自己能做出什么拿手菜来给那位神秘的男子品尝,却最终只是买了些扇贝生蚝,还顺道从鱼贩子手中提溜了一袋鱼鳞回来。
水产嘛,在何处吃不过都是那些做法,可这鱼鳞的做法她却只卖给了沙大户一家,到如今都还是他们望月楼的招牌菜呢。
韩九兮与司马玉因着原先自己同望月楼的那些纠葛,早就已经不去那儿下馆子了,这倒是让她偷了个懒,也不用再费心研究什么新式菜品了。
约摸半个时辰后,闻棠拎着大包小包满载而归。
回到院中的第一件事情,便是赶紧去厨房将那些鱼鳞都煮了。
正当她路过天井之时,却听见身侧小屋中的话语声戛然而止,而后便是韩九兮开口唤她进屋的声音。
闻棠本不欲同那陌生男子打交道,毕竟今日早些时候,她还将他当做小贼了来着。
可眼下,显然是推脱不得,闻棠只得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待来到屋内,二人还保持着方才的那般坐姿。
韩九兮见到闻棠后,却突然对着她灿然一笑,温声道:“阿棠,去将我那雨前
龙井取些来,包一些赠与王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