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外头竟是熟人的声音,闻桑赶忙小跑着上前将门打开。
“墨北哥哥!”
闻桑同样也有许久的时间没有见到墨北了,一开门便热情地上前打着招呼。
可谁知,墨北却半分旁的心思都没有,竟就这般旁若无人地绕过了闻桑,一边痛哭流涕一边踉跄着往屋内跑去。
“大人!大人您怎么了小的来晚了,呜呜呜!”
闻棠站在屋内,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看着正沉睡的韩九兮,赶忙想要制止墨北的大呼小叫。
可就在她转身的一瞬间,却一眼就看见这人红着眼睛跑了进来,脸上还挂着个鼻涕泡。
闻棠:“”
墨北眼下根本顾不上任何人,满心满眼都是躺在床上昏睡着的韩九兮,心中更是愧疚得不行。
方才他被司马玉从小院放出来之时,心中还雀跃无比,想着自己这几日可是过得无聊至极,这种日子总算是到头了。
可当他听赵九婉转地说着韩九兮受伤一事之时,顿时就觉得自己这贴身小厮也着实是太不像样了。
他能回来,脑中想到的第一件事竟然是自己又能吃上好菜之类的,竟忘记先过问一番自家大人的境况了!
若是大人真有个三长两短,只怕是赔了自己的这条命去
啊呸呸呸!
自家大人吉人天相,自有老天保佑,定然不会出事的!
墨北一个激灵就将自己那些不吉利的想法及时甩出脑袋,抽噎着跑
到床前,抱着韩九兮的胳膊就直掉眼泪,看得身后的闻棠都有点不敢上前了。
她沉默地看着韩九兮这主仆二人相见时的情景,总觉得自己在这屋内杵着好像实在是有些多余,便想着是不是先退出去,待这厮冷静下来了再回来给韩九兮换药。
可谁知,墨北回到小院办的第一件惊天动地的事,便是用他这大嗓门,成功地将韩九兮吵醒了。
刚醒来的韩九兮只觉得浑身酸疼,头也晕得很,更糟糕的是,耳边不知是何人正高声嚎着,就像是在哭丧一般,好不凄惨。
他努力动了动身子,挣开了千斤重的眼皮,便看见一个脑袋扑在他的床边上。
韩九兮只觉得脑壳都是疼的,盯着拱在一边那黑乎乎的脑袋看了许久,这才反应过来眼前之人是墨北。
韩九兮顿时就有些心累,复又闭上眼缓了许久,这才挪了挪手臂,也不管此时屋内都有谁,沙哑着嗓音开口唤道:“阿棠”
闻棠这时候心中还在纠结着要不要避出去一会儿,便听得韩九兮虚弱地喊着自己。
这一日来他除了喝药之时会被强行摇醒之外,其余的时辰都是一声不响地在床上躺尸,可是将他们一群人愁坏了。
眼下乍一听见韩九兮的声音,闻棠还满以为他是哪里不舒服,赶忙上前一把推开哭唧唧的墨北站在了床前满脸关切的模样。
“大人您好些了吗?”
墨北一个
不慎便被推搡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口中的哭嚎都顿了一顿,又被自己的口水呛得咳嗽连连,脸都涨红了。
韩九兮也不管自家小厮这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狼狈模样,勉强对着闻棠笑了笑,“喝点水吧有些渴了。”
“哎哎!好嘞!”
闻棠见他竟自己开口要水喝,心中惊喜极了。
韩九兮中毒的头一个夜里,整个人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的,又出了不少汗。
眼见着他的嘴唇都干裂了,可却依旧昏迷不醒,就连水都是她领着弟弟给强行灌下去的。
眼下他竟自己知道要找水喝了,这可是个好征兆!
她赶忙放下手中的布条和伤药,转身就跑进厨房,从炉上一直温着的水壶中倒了些出来,与一早晾凉的水兑成了温开水。
待装好后,闻棠想了想,又从一边的陶罐中舀了一小勺糖加进去搅拌均匀。
待她小心地端着这碗水回到了屋内之时,手中还不忘拿了一根芦苇杆。
韩九兮眼下起身还有些困难,闻棠索性想法子弄了些芦苇来做成了吸管,如此再喂药或是喂水,还不会撒在枕头上。
她轻车熟路地将韩九兮的肩膀抬起,又往他的脖颈处塞了个荞麦枕,而后小心地端着水让韩九兮慢慢吸着。
待这一晚水喝得见了底了,韩九兮总算是觉得身上松快了些,也没有再继续睡,就这么就着枕头斜靠在床上看着闻棠忙活。
而方才还激动不已的墨北眼
下却整个人都石化了,站在一旁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的二人。
虽说自家大人受伤,闻棠前来帮忙照顾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了,毕竟他们住着的屋子仅仅隔了一面墙而已。
可墨北看着闻棠这熟练的手法,还有自家大人那心安理得,十分受用的模样,心中突然就腾起了一股奇怪的感觉。
——怎的好像,自己才是那个多余的人呢?!
闻棠瞧见韩九兮这会儿精神倒是尚可,赶忙手脚麻利地帮他换好了药又重新包扎上。
可就在她打好了最外层的那个漂亮的蝴蝶结后,韩九兮竟就这样靠在有些硬的荞麦枕上睡了过去
墨北眼见着自己总算是能搭把手了,赶忙上前将韩九兮上身微微抬起,好叫闻棠趁机抽走那枕头。
忙完了一通后,二人站在床边看了看韩九兮,便脚步甚轻地退了出去。
待来到了院中,墨北看了闻棠好几眼,还是不知要如何将自己心底的疑惑问出口。
大人方才可是唤她「阿棠」诶!说好的姑娘的闺名不能随便叫的呢?!
当闻棠将空碗搁回了厨下走回来之时,墨北这才张了张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闻棠哪里猜得到这厮心中竟是在纠结自己的闺名一事,上前就将他拉得离屋子远了些,主动将韩九兮的病情细细同墨北说了一遍。
末了,她还颇为头疼地指了指身后的厨房道:“那老郎中也不知道砸碎了多少个罐子,眼下你回来
了,正好能接替他的活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