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皇后和皇帝正在用晚膳,闲聊间,皇后将镇国侯妇老太君递牌子进宫想求见的事情和皇帝提起了。
皇帝放下手中筷子道“侯府这个老太太是个糊涂的,听说为了小儿子正在家里闹绝食呢,怎么想着来求见你了?”
见皇帝停下了筷子,皇后站起来亲手打了一碗汤放在他面前,“皇上晚上用的少,再用碗汤吧。”做完这些她才回皇帝的话“臣妾想着,老太太怕是因为她那三儿子赵言信的事情求情。说到这,臣妾也不知道皇上想给侯府的三公子什么教训呢?”
皇帝听到这面色有些不悦:“殴打皇嗣,朕没有立马将这个赵言信的头砍下来就已是对侯府的恩典了。只是镇国侯府毕竟为我大梁立下了汗马功劳。老侯爷那一辈为了抵御西夏和大金,侯府一门一百六十四人战死的只剩下这老太太和她的三个儿子。朕若是将这赵言信杀了天下人要说朕薄待了功臣之后,但朕若是不惩处他皇室威严放在何处,是不是以后只要是个功臣之后就敢对朕的儿子动手,皇室的脸面岂非荡然无存!皇后啊,朕现在也是没想好该如何处理这桩事啊。”
皇后内心对这段话嗤之以鼻,这个皇帝可没他自己说的这么仁义,要真是顾念着偌大个侯府死的就剩下孤儿寡母,就不会这么大阵仗替这么个不受宠地位也不高的十三皇子出头把人家的小儿子抓在牢里关了这么半个月了。若是真斗殴闹出了什么事端倒也还说得过去,可她瞧那十三皇子,不过是脸颊稍稍肿胀,第二日便已完好如初,如今在宫中依旧是吃香喝辣。侯府地位显赫,且仅剩下三个平平无奇的儿子,皇后身为将门嫡女,心想:皇上如此大动干戈,无非是想借严惩侯府,来震慑其他武将罢了。想到此处,皇后不禁生出一丝兔死狐悲之感,但她面色沉静如水,仿若对皇帝所言深表赞同。
“皇上的宽厚仁慈,满朝皆知。明日若老太太来恳求臣妾,臣妾定会将陛下的顾虑转达给她。想必老太太也通情达理,不会胡搅蛮缠。只是赵家乃忠烈之门,老侯爷一脉单传,仅剩下这三个儿子了。臣妾恳请皇上对赵言信从轻发落,如此,既能彰显皇室的仁德,又能鼓舞天下百姓精忠报国。”
皇帝听了皇后这番话,眼神骤然冷了下来,旋即站起身,准备拂袖而去,“朕还有些折子亟待处理,皇后好生歇息吧。”皇后见状,赶忙起身施礼,待皇帝走出宫门,她才在大丫鬟的搀扶下,缓缓坐回炕床。
“娘娘,皇上好不容易来一趟您何苦惹怒他呢?”见皇后满脸疲倦,大丫鬟白芷忙坐在底下矮凳上给她捶起腿来。
“如今武将世家个个权倾朝野,皇上重文轻武 早想将武将权利分拨给文臣,只苦于一直没有机会,如今赵家刚好撞上来,皇上这是要拿赵家开刀啊。本宫也未免感到有些唇亡齿寒啊。”皇后的手指轻轻敲打着炕床上的小矮几,发出有节奏的声响。“而且若是真依着皇上把赵家处置了,武将中不知有多少人受过赵老侯爷指教,这些人现在没出声是因为他们恐怕还以为这只是皇帝在对这小公子小惩大戒呢。等皇上真把赵言信头砍了,武将那边怕都会心生不满。”
“娘娘何苦为了赵家烦心,咱们家和那赵家可不同,赵家老侯爷是个大人物,可这老侯爷已经去世十几年了,如今的镇国侯可不像是个聪明人。咱们家呢,出了三任皇后,老爷担任大司马,大公子为了陛下征战西北,加上您于皇上是少年夫妻,皇上总会对咱们家多些恩待的。”白芷见皇后烦忧忙开口宽慰。
“愚蠢!赵家为了边疆稳定一大家子死的就剩下了一个老寡妇带三个儿子,皇上若是个会因为这些恩待功臣的那赵家老太太也不会求到本宫这来了。”皇后轻嗤道,“赵家老太太没求到本宫这也就算了,既然求到我这了,本宫自然没有不管的道理。但是本宫要他赵家有一个算一个得站到我儿子身后。”
白芷听到皇后这么说也明白了她的用意,“既然娘娘想插手这桩事,可别忘了咱们的贵妃娘娘,灵安公主可刚怀上身子,若是婆家遇难,想必灵安公主日子也不好过。想必贵妃娘娘再不爱争抢但为了公主也是要给赵家出点力的。”白芷给皇后出主意道。
“你素来是个机灵的,这件事就交于你去办。”说完这些皇后也疲累了,由着宫人伺候着歇下了,一夜无话。
次日一大早,骆怡便被丫鬟伺候着起来穿戴进宫需要穿的命妇礼服。礼服上衣是一件深红色无带无扣的直领对襟,由质地精细的丝绸制成。绣娘们们以非凡的技艺用金线在礼服上衣上绣制了一只凤凰。这只凤凰栩栩如生,仿佛下一秒就要从衣服上飞出。下身则是同色的马面裙,裙摆处绣娘们用金线细细的绣了云纹。礼服的外面,还得披上一件霞帔,霞帔的颜色和图案与礼服相协调,但更为华丽。霞帔的两端各有一条长长的流苏,流苏上挂有精致的玉坠,随着人走动的步伐轻轻摇曳,显得庄重又优雅。穿戴好衣服,锁青将骆怡扶到梳妆台前拿起一个妆盒,里面装着各色脂粉。眼看小丫头就要把这些不知道什么成分的脂粉用到自己脸上,骆怡连忙制止,“就这样吧,我都这把老骨头了哪里还需要用这些妆粉来修饰。”见锁青有些为难的看了眼妆盒,绿碧连忙俏皮开口“老祖宗才不老呢,您看着和我阿娘差不多年纪呢!再用上了这上好的珍珠粉还要再年轻个十岁呢!”骆怡看着这小丫头为了哄自己开心在这说瞎话,无奈的想这小丫头才十七八,她娘最多也就三十多,原身都已经五十八了。她娘要是知道自家女儿为了哄自己这个老太婆高兴给她说成和五十几岁的人一样不知道会气成什么样。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上已经有了些黑色的老人斑,加上可能刚刚经历绝食生病,脸色看上去有些灰扑扑的,仿佛被抽走了生机和活力。
“就这样吧,我一个儿子还在牢里受苦的老太太要是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反而惹人笑话。”骆怡随手从妆盒里拿了几罐子看上去没用过的脂粉塞到两个小丫头手里:“你们正是爱美的年纪,这些等等拿下去和外面几个小丫头分了吧。”绿碧高兴的连忙谢恩“谢老祖宗。奴婢还没用过这么好的脂粉呢!”这搞怪的模样又把骆怡逗笑了。
少了化妆这一步骤,锁青便直接将礼服配套的凤冠取了出来要给老太太戴上。只见这凤冠通体由金子制成,冠顶之上,镶嵌着璀璨的宝石与珍珠,中心位置,一只由金丝拉丝制作成的凤凰展翅欲飞,发冠的底部,巧妙地运用了流苏设计。这些流苏由细长的金线串连而成,一步一摇。只是这重量,让骆怡脑袋一沉,她感觉自己的颈椎都要不好了。这么大块金子和珠宝顶在头上,真是甜蜜的负担啊。
大早上起来光是穿衣洗漱便就用了一个时辰,门外一个小丫鬟进来低声禀告:“老祖宗,马车已经准备好了,可以动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