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李茹芷转醒，宫女旋即把叶莫初轻捧至她身畔，柔声说道：“娘娘，您瞧。”
她强撑起身躯，用玉指轻触这皱巴巴的孩童，笑道：“皇后有三个孩子，莫非诞下时也像这般不忍直视？”
宫女轻笑一声，回应道：“不独皇后的孩儿，但凡新生儿都是这般模样。”
李茹芷着实难以想象阙诗怡怀抱这红彤彤、皱巴巴的孩童的模样。
“娘娘，小皇子奴婢先抱走了，他尚未足月，身躯羸弱。”
李茹芷低头凝视着他，又戳了一下他的面颊，听见了那微弱的啼哭声，赶忙缩回手，示意速速抱走。
她感觉身上汗湿的衣物已然被换过了，殿内也通过了风，李茹芷也不敢多动弹，这种痛她有些无法忍受，不知道当时皇后怎么能生下三个的。
殿内没有多少人，有也只是洒扫的宫女，她就听着这沙沙声，躺下又睡了过去。
阮碧沫看着着叶莫礼写字，心中暗自欢喜，儿子的字进步如此显著，她不由露出欣慰的笑容。
她轻轻抚摸着他的头，感慨道：“曾经皇儿还比母妃矮些，如今母妃竟快摸不着皇儿的头顶了。”
叶莫礼闻言，脸上泛起一丝羞涩的微笑。
阮碧沫轻拍他的肩膀，柔声道：“不要每日都在殿内，多出去走走，近来御花园的花又开了不少。”
叶莫礼顺从地点点头，搁下笔，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出了殿门。
姜公公前来寻找阮碧沫，见到叶莫礼后，恭敬地行了一礼：“奴才参见六皇子。”
叶莫礼急忙扶起他，姜公公一直对他们母子关照有加，他心中充满了感激之情。
“本宫想出去走走，母妃在殿内。”叶莫礼说道。
姜公公微笑着送他离开，然后走进阮碧沫的屋内。
阮碧沫正在整理叶莫礼练习的字，抬头望见姜公公走来，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浅笑：“你来了？”
姜公公也不多做礼数，径直走到她身旁，一同收拾起来。
“近来一切可好？”他边收拾边问道。
“尚好，幸得皇上近来未曾翻牌，否则真不知该如何应对。”阮碧沫轻声说道。
姜公公心疼地握住她的手，自责道：“是我的无能。”
阮碧沫眼眸中闪烁着泪光：“易郎莫要如此言讲，我进宫是不得已之举，而你……本应在宫外娶妻生子，享受天伦之乐。”
他只是微笑，眼神中透着坚定：“我们曾立下誓言，你在何处，我便在何处。”他伸出手，轻柔地抹去她眼角的泪水。
“我已快要攒够银钱，届时便雇人带你出宫。”
“嗯！”阮碧沫重重地点了点头。
她已不再年轻，如今也年逾四十，眼角也有了细纹，他也一样，他为了她进宫做了太监，这样才能伴她身侧，两人与从前的模样都变了许多，但不知为何，一旦两人在一起看着对方，觉得都还是年少模样。
阮碧沫送他出去，坐在椅子上，思绪飘远，她不太喜欢现在的自己，为了在宫中能活的好些，总是要隔几个月就去找叶庆芜，与他行夫妻之事。
她皱了皱眉，许久才松开，长叹了一口气。
叶茴去了佛堂，她从前不明白为何金兆璇总是在这儿，现在她倒是明白了一些。
金兆璇在正中间跪坐着，叶茴拎着衣摆，在她旁边也跪坐了下来，闭上眼睛放空自己。
金兆璇慢慢睁开眼睛看向她，笑着:“宜和倒也成了这儿的常客。”
“皇祖母，宜和是因为手上又沾了血才来这儿，可是宜和从来不知道为何您一直在此。”
金兆璇哈哈笑着，过了良久，才低沉了声音:“手上沾血对于哀家来说已经是一件最小的事儿了。”
叶茴听了之后也不再多问，她来这儿反正不是为了赎罪，只是为了稍微安心一些。
顾悟俞紧赶慢赶，终于看到了远处京城的城墙。
他回头看了一眼走过的路，叹了一声，拉紧缰绳和黄孟定向城门而去。
他们一路向皇宫而去，路上看见他的百姓就跟着他们一路相迎。
叶庆芜看着对他行礼的两人，和颜悦色道:“顾将军这些年辛苦了，朕打算让你轻松些。”他剥离了顾悟俞身上的大部分权力，顾悟俞只低着头:“多谢皇上。”
这远比顾悟俞想象的结果要好得多。
黄孟定也如释重负，他们出宫后便各奔东西。
顾府的门童见他归来，兴奋地跑去告知顾府众人。
顾悟俞被众人簇拥着坐了下来，将皇上收权之事说了出来。
冯玉婷喜笑颜开：“这是好事，夫君你也年逾不惑了，也该歇息歇息了。”
他轻拍了拍冯玉婷搭在他肩上的手，沉默片刻后微微点头，心中却越发担忧。如今朝堂上的武将多是滥竽充数之辈，而边境的将士也如一盘散沙，如此状况，实在危险至极。
冯玉婷与他生活数载，自然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只是宽慰他:“夫君，你手下的将士会按照你教的来整顿军营，放心好了。”
顾悟俞这才略略放松下来，笑着看向阮凌烟:“身子现在可还好？”
“儿媳的身子很好，还得请父亲来帮儿媳肚中的孩儿起个名字呢。”
顾悟俞摸了摸胡子。
“漠字如何？荒漠的漠，我在边境看那边的男女，个个洒脱豪迈。”
“顾漠。”顾柯和阮凌烟细细琢磨了一下这两个字眼。
“多谢父亲。”
顾砚在旁边一直没说话，她不知道朝廷的事儿，肚子里也没他们那么多的墨水，只能在旁边听着。
她摸出一块点心扔进嘴里，吧唧吧唧地嚼着，顾悟俞一转头就看见顾砚鼓着的腮帮子，默默地伸出手要了一个。
顾砚本就不多的点心又少了一个，有些许的心痛。
姜子颜注意到了，赶紧端上来一个小碟子放在他们身侧，还麻利地倒好了茶水。
害，这就是她的自觉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