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个难得的好日子,尤其是对于夏洛蒂来说。
昨天芒索斯山发生了一场极其惨烈盛大的火灾,那维莱特大人以最快时间赶到也依旧耗费了大半个小时的时间才将这绵延不绝的火势扑灭。任谁看都是一个极佳的新闻素材,夏洛蒂当然也不例外。
昨天她在初听到这一件事的时候,就立马警觉了起来。不仅是对新闻的敏感,也是对枫丹的担忧。毕竟就算那维莱特大人有很快感到,但那浩大的火焰必然依旧造成了极大的损害。
所以,不仅是为了那绝佳的新闻素材,还是想要快点探查到实情的急切的心绪,她紧赶慢赶披星戴月地连夜从璃月赶回了枫丹。
坐车坐船坐得她都快吐了。
刚一回到枫丹城,夏洛蒂连回家整理行装都没顾上,就带着先前出行背着的那些行李去了事发地点。
不过就算是这样急切地不行,她也依旧耗费了很长的时间。
这芒索斯山,平时没去过,没想到意外的真难赶路啊,等她终于来到临近山坡的地区时,已经甩跑了数个失控的机器狗和警卫机关了。
等到夏洛蒂终于近距离地看到了这山脚下的景象时,她觉得自己走这么一大段路是真的值得。
焦黑色的土地,烧黑了的山崖,被烧断的树干,可以清晰闻到的烤糊味道……一眼看过去,已经没有一颗还在挺立的树。
这是烧得多厉害啊。
夏洛蒂心有余悸地想。
听说当时其实也只烧了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在那维莱特大人到这之前。
只是不到半个小时啊……到底是怎么样的火才能做到这种事情啊,实在让人难以想象。
而一个如此惨烈的火灾能够写出多少惊世骇俗的新闻,夏洛蒂不用想都能随口说出几个标题。
不管是就生命安全,还是人文关怀,还是灾后重建,还是……能写的东西实在是太多太多了,夏洛蒂想着自己的那些蒸汽鸟报的同事们肯定就这些话题写了很多,但她并没有纠结主题的事情,因为最醒目的标题就摆在自己面前。
这是一场人为纵火事件,毫无疑问。
不管是从火灾过于迅猛展开的速度,还是这刻意让人难以扑灭的火(那维莱特大人都耗费了那么长时间,不是难以扑灭是什么。),都深深地揭示着这不是突如其来的天灾,而是蓄谋已久的人祸!
只要把这个概念放出去,自己的这条新闻就会是毫无疑问的头条。
但问题是,她的这条新闻能不能得到沫芒宫的批准,成功登上蒸汽鸟报。
虽然自己的这篇新闻毫无疑问是政治正确的,但这到底是有个明显的案件指向。夏洛蒂担心的是,沫芒宫为了抓捕纵火犯的考量,从而扣住自己的这篇文章。
算了算了,自己就不替大人物考虑问题了,想破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还想什么想,不如思考一下自己这篇新闻稿该怎么写。
自己已经慢了其他同事很久了,可得快点考察完这片受灾区域,然后赶紧回去把新闻稿写完送过去。新闻可以晚上一秒都会少一分热度的!至于能不能过稿就得听天由命了~
说服自己后,夏洛蒂继续向着山中受灾区域的地方前进,时不时就用手中的温亨廷先生找个好角度拍上几张相片,直到她慢慢地走到临近山顶的位置。
在心中纠结了好几秒后,夏洛蒂离远了些从这个高地拍了张自上而下烧成土色的整片山麓区域,然后寻了个方便上山的路继续前进。
对,来都来了,怎么能不把所有精彩的照片拍下来呢?
或许是因为经历了雨水洗涤,黑烟也已经散了干净,越往山上走,随着时间的推移,夏洛蒂感受得到,周围那些浑浊的空气正变得越来越清澈,等到快到山顶的地方,她甚至觉得这里的空气比之在蒙德城的果酒湖中还要清新好闻。
但还没有等她沉浸在这美妙的空气中,她抬起的头让她清楚地看到那藏蓝色的天空中的一抹特别的红色。
天哪,那是什么。
夏洛蒂在心底惊呼。
不知是第六感,还是对新闻的敏锐程度,她意识到这绝对不是一个正常的景象。
换言之,是异常。
第一时间把这奇怪的天空色彩拍下来后,夏洛蒂狠狠地松了一口气,下意识的警觉让她没去再看几眼。
再看一秒就会爆炸!(开玩笑)
出于心中的莫名感受,夏洛蒂摇了摇头,把这个自己刚刚捕捉到的奇怪景色暂时抛之脑后,转而继续看向山顶。
一个脚印接着一个脚印,在她行过的路上,一个个鞋印深深地印在那乌黑又软塌塌的土地上。
虽然登上山顶是夏洛蒂早有打算的事情,但她也没有想到居然真的能在这里发现什么。
毕竟,谁会放火的时候在山顶逛啊。
所以,这块山崖顶端的那一小块可供站立的地方的有半个鞋印的泥土,定然不是那位纵火犯留下的,而是一位可怜的正本来好好欣赏大好风景的游客呢(戴因斯雷布:……),幸好对方有风之翼,不然实在是太恐怖了。
夏洛蒂看着周围掉落的一片烧断的风之翼碎片,如是想到。
但是就算不是纵火犯的脚印也很引人瞩目啊,夏洛蒂还是把这山尖上印着半个鞋印的泥拍了下来。
然后再拍了两张照片后,一张烧焦山区的,一张有特别的红色的天空的,深深觉得这些已经相当够用了,夏洛蒂准备下山了。
“先把火灾的报道写完吧,写两份,就算那个没登上,起码还有这个顶着。有这些相片放着,也是相当吸引人了。”夏洛蒂一遍走着,一遍嘴上嘀咕着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她思考着,心中已经有了很多关于新闻报道的打算。
把温亨廷先生放回自己腰上的卡扣里,夏洛蒂上身一耸,颠了颠自己背上有些沉的背包,轻松了下自己脆弱的小肩膀。
可累死她了——
也就在这个时候,夏洛蒂突然听到自己的斜右方传出来一声尖细微弱的鸣叫,她好奇地走近了去。
原来是个可怜兮兮趴在地上的红冠雀,尾羽被烧掉了一小节。
真可怜啊。夏洛蒂摇了摇头。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小鸟经历了那场惨烈的火灾后居然还活着,但既然它还能发出叫声,就代表还有得救。
夏洛蒂秉持着能救则救的原则,准备给这可怜的小鸟拿起来治疗一下。却不想只是轻轻一碰,她的指尖就传来了强烈的灼烧感。
身上这么烫还清醒着吗?莫名有些可怕了。
吃一堑长一智,夏洛蒂没有再去用手碰,而是先用冰元素再自己的掌心形成看一层薄膜,然后隔着这一层冰把那只小红冠雀揣起。她用自己的元素力给它全身降了温,看着鸟儿的小眉毛终于不皱了之后,夏洛蒂松了一口气。
浅浅地用元素力给它治疗了一下,夏洛蒂也没有办法再做更多了。鸟儿身上虽然没有什么伤口,但这半残的尾羽只能靠它自己了。
——
—
“你还是不肯回头吗?”
实验性场力发生装置后方的山坡上,荧坐在一个小石头上,这里可以看到枫丹漂亮的风景,戴因斯雷布则是站在她的身后。
听到戴因斯雷布又一次的问话,荧也又一次的摇头:“应该回头看看的是你。”
在最一开始,他已经问过这个问题了,不过被荧含糊地带了过去。
“荧……”
“戴因,你忘记了太多东西,太多你本不应该忘记的东西。我已经不想再苛求你什么了,这本就是属于我自己的历练,也该由我来亲历。”荧说,她很坚定。
“我没有忘记。”
荧没有管对方这句口不择言的话,只是继续说:“不光是你……在那天过后,我也忘记了很多,但也正因如此,所以。”她的脸上流露出了些许的难过,显然回忆那些往事让她感到痛苦。
“我能够感受到自己身上经历了什么,那是不可饶恕的,不能让人接受的。我必须、呼,抱歉,我不该同你说这些的,我只是想说。”
戴因斯雷布打断了她的话。
“但是你如何能做到?我明白你心中的恨,或许你经历了很多我不知道的事情,但是你现在的情况,就算是玉石俱焚也无法伤到她分毫啊!”戴因斯雷布焦躁地说。
他一向是个沉稳的性子,但是每次与荧开始争论的时候,他总是会产生各种急躁急切的心绪。
不是他们之间矛盾有多么的难以解开。
“戴因,你把她看得太强大了。”
而是。
而是!
“但是你怎么办!?告诉我你会有怎么样的下场?”他攥紧了手。
安静了下来。
荧没有回话,低下了头,琥珀色的眼睛瞧着自己放在膝盖上的手。枫丹温和的风从后方的山顶吹过来,吹起她鬓角的碎发,吹乱她脑后的细软头发,耳边时而有鸟雀的清脆叫声,身边是青绿的绿草和茂密的树。
她想着周围的一切,想着鸟儿,想着草木,想着发丝,想着湖水……她唯独不想回答戴因斯雷布的这个问题。
明知故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