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寻微微一笑,“我觉得,我的答案没有错。”
周铭冷哼,“怎么,输不起啊,错了就是错了,下次记住就行了,现在狡辩是没用的。”
“狡辩?我不稀罕,这道题根本是强行拼凑的,我也说过,答案可能有很多种。”
周铭咬着牙,他绝不能让沈寻有翻身的机会。
“就算有很多种答案,你的未必是正确的,最为关键的是,你的药方比人家多了十几种,不是几种,是十几种啊,是要吃死人的,更何况病患是个孩子,身体本来就弱,你还有什么话说。”
周铭一番话,让在场的学生也分为两派。
“对啊,给孩子开药,多了十几种,怕是会出事。”
“是药三分毒,这个道理,谁都知道。”
“我就不这么认为,孩子怎么了?生病了就是要吃药,药不在多少,在乎有没有用。”
“我同意,如果怕这个怕那个,最好不要吃药,硬扛着就行了,谁能说得清楚,多一种药毒性多多少?万一还能起到中和的作用呢?”
一时间,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争吵声渐渐大了起来。
沈寻清楚,周铭已经是强弩之末,不能破鲁缟。
他揪着病患是孩
子这一点不放,无非是想找回面子罢了。
醒醒吧,做梦也该有个限度。
沈寻轻声咳嗽两声,全场立刻安静下来,不管是哪一方都瞪大眼睛,等着他的回答。
“周老师,你方才的话,真得有点像某些名家,学院派和海归博士,他们就喜欢用夸张和渲染的手法,来提升知名度,其实呢,根本狗屁不通,就像你找的这道题,也是狗屁不通,写了这么多病,无非是难度累加,而最后套上一个孩子的身份,请问,合理吗?难道这么多病不需要治疗,等着自愈?那我倒要反问一句,孩子的身体弱,能等到自愈那一天吗?”
周铭为之语节,仔细想想,这道题还真是悖论。
沈寻见他无话可说,继续说道:“你质疑我的用药数量多,相信在场很多人也会有同样的担心,五十几种药,听上去就吓死人,加上固有的成见,是药三分毒,这么多药,恐怕有几十分毒了,那不成了毒药吗?”
“可笑,真是可笑啊,这样考虑问题的人,真应该被打屁股,因为药材数量多少,不应该取决于谁开的药,而应该从病人的病情考虑,同样的病症,张三开的药与李四开
的药,应该是一模一样,因为他们面对的病症是一样的。”
“除此之外,任何解释,都是多余的,回到这道题,我不管病人是呱呱落地的孩子,还是垂垂老矣的老人,只要病是一样的,药材的数量就应该一样,这就是药能对症。”
周铭正要开口,沈寻直接堵住他的嘴,“你不用说,我也知道你想问什么,你想问老人还孩子能一样吗?为什么不一样,但凡有这个疑问的人,都是一瓶水不满,半瓶水晃荡的主儿,也就是俗称的庸医,心里没把握,自然在药数量上纠结。”
沈寻说着,转过身,“在这里,我要告诉将来从事中医的学子们,是药三分毒这个概念,已经过时了,你们一定要好好研究药典,做到融会贯通。”
这时候,有个学生站起来,“沈老师,是药三分毒,可是从很久以前传下来的,如果有问题,为什么还能传下来呢?”
沈寻微微一笑,“好,我反问你一句,砒霜是毒还是药?”
“这个……”
那学生被问住了,这是最好的例子,砒霜当然是毒药,但同时也能入药,关键在与份量的把握。
沈寻见他坐下来,知道他懂了。
“大家想想,同样的病,同样的方子,名医和庸医的差距在哪里?”
“庸医小心翼翼,不求把人治好,但求别惹乱子,所以,份量少一点,种类少一点,毒性强的去掉,补身体的多加点,对吗?而名医呢?每种药材相互搭配,药性如何,毒性如何,烂熟于胸,甚至有人专门研究以毒攻毒,已经收到奇效。”
沈寻的话,引起所有人的反思,连李光同都在思考,自己是否也存在这些问题。
全场一片寂静,安静得让周铭觉得心慌。
“说了这么多,跑题了,别忘了,我们还在比试,你刚才方子,与答案不符。”
沈寻转过头,看着周铭,忽然,摇头叹息,“你啊,没有慧根,我说了这么多,你竟然还不理解,我也不想解释了,这样吧,现场有谁愿意帮我解释的?”
周铭脸色非常难看,沈寻的话,无异于狠狠扇了他一巴掌,让他颜面扫地。
“沈老师,我想试试。”
一位女生站起来,沈寻点头,“好,那就由你来教教周老师吧。”
女生有些忐忑,“我可不没那么大本事,只是听了沈老师的一番解读,有了一些自我的看法,说出来供大
家参考,我认为沈老师的方子不会有问题,以为他把握住医生最重要的精神,从病症出发,以病症来决定用药的种类,以病人来决定用药的剂量,两者一主一次,不能主次不分,也不能过于关注主次,沈老师,我说的对吗?”
沈寻什么都没说,只是举手鼓掌。
“好好努力,你的前途不可限量。”
女孩涨红了脸,郑重的点头,其他人一脸艳羡,好像沈寻说她前途不可限量,就一定不可限量似的。
周铭已经无话可说,现在,他最好的选择就是闭嘴,多说一句,都是自讨苦处。
李光同很满意沈寻的表现,以他的逻辑性再加上现在在学生心目中的地位,上台讲课,绰绰有余。
至于周铭,李光同心里冷哼,若是还像之前那样糊弄了事,讲师的位置也不保。
下课后,沈寻被学生围住,各种提问,而周铭反倒被晾到一边。
他看着人群中的沈寻,脸上浮现出狰狞之色,“沈寻,你给我等着,此仇不报,我心难平。”
沈寻累的满头大汗,幸亏下节课的时间到了,他才得以抽身,还没等喘口气,霍玉柔打来了电话。
“沈寻,快来医馆,有急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