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静止，铁凝之和沈寻互相对视，谁也不肯让一步。
“我的乖乖，这小子真是条汉子，竟然刚跟铁娘子对着干。”
“我看他是脑子有病才对，医科大学上至校长，下至学生，谁敢不买铁娘子的账，我敢打赌，这小子待不了半天，就会被铁娘子赶走。”
“没人跟你赌，因为这是肯定的。”
就在这时候，办公室外忽然冲进来一个人，“铁医生，有手术。”
铁娘子二话不说，直接走出办公室，沈寻不得不跟着。
“谁让你跟来了，等我忙完，会给学校打电话。”
沈寻也来了脾气，“你没打电话之前，我还是你的助手，你去哪儿，我当然要跟着。”
铁凝之虽然生气，眼下手术要紧，也没时间跟他计较。
伤者中枪，大出血，送来的时候，血已经透过担架车滴在走廊里。
伤者应该是个社会人，送他来的人一个个凶神恶煞，很没素质的大吼。
“我告诉你们，今天我大哥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们都要陪葬。”
“看个屁，赶紧手术。”
铁凝之无愧铁娘子名号，站在手术室门口，“我现在要手术，你们最好给我安静点，否则，我不保证里面的人会不会出现意外。”
那群穿着黑西装的人炸了，“卧槽，
她谁啊，敢这么跟我讲话。”
“好好查她，找人办他。”
手术室，外科最好的大夫全都集中在这里。
他们看着枪伤的部位，一个个摇头不已。
铁凝之同样眉头揪在一起，“真是个要命的地方。”
沈寻凑到上面，中枪的是胸口中间，看位置应该是避过心脏，否则人早完蛋了。
可那个位置是脊柱神经密集区，只要子弹擦中一根神经，伤者以后就别想站起来。
看着脚指头上绑在的信息卡，伤者叫杜仲，三十五岁左右。
“各位，这时候，都别谦虚了，都出出主意。”
外科主任见众人沉默不语，有些急了。
“铁医生，你是咱们科室的第一刀，你来说说。”
铁凝之拧着眉，“手术难度很大，要开胸，而且还不知道子弹有没有损毁他的脊柱，我现在还担心子弹很可能擦伤了动脉，你看他的血压持续下降，说不定胸腔里面都是积血。”
铁凝之说完，其他人连连点头，“主任，这手术不好做啊，你又不是没看到外面那些人，各个凶神恶煞，我们做好了便罢，要是出了岔子，他们还不得拆了医院啊。”
“主任，这事咱们科室做不了主，还是上报吧。”
这些人越说越偏，沈寻都有些听不下去了。
“现在管
不了那么多，主任，到底要不要做手术，你来定。”
外科主任头都大了，他能定得了吗？
做与不做，都是个问题。
铁凝之是个急脾气，还没等主任开口，直接开始动手，其他医生一看她动手，各个往后缩。
“你还愣着干什么，过来帮忙！”
铁凝之见沈寻站在一旁看热闹，没好气喊道。
锋利的手术刀划过杜仲的胸膛，开胸器撑开的那一刻，铁凝之都呆了，“大出血……”
半个胸腔里面，全都是殷红的血。
沈寻有些头皮发麻，手脚也不禁开始僵硬。
“怎么，怕了？要是怕了就出去！”
铁凝之表情充满了鄙夷，“你想混个资历，也敢给我当助手，哼，不知死活。”
沈寻有些恼意，她明明比自己大不了多少，偏偏总是摆出一副臭架子，就像内分泌失调似的。
“你又不吃人，我干嘛怕！”
铁凝之没想到沈寻还敢回嘴，“现在没空收拾你，抽血！”
抽血机伸进胸腔，很快，血被抽干。
“止血钳！”
沈寻没动弹，而是冷冷道：“你确定要用止血钳！”
铁凝之扭过头，腮帮子鼓鼓的，“止血钳！”
“铁医生，我不认为用止血钳是个好选择……”
身后正在观摩的医生纷纷出声，“这人谁啊，
还敢质疑铁医生。”
“医科大学来的毛头小子，不知道天高地厚，书本上学到的皮毛，还敢在咱们面前卖弄，我真佩服他的勇气。”
“我倒是佩服他的脸皮厚度，不管怎么说，现在，他出名了。”
铁凝之肺都要气炸了，要不是现在在手术，她会马上打电话，让他滚蛋，而且，这辈子都别想踏进附属医院。
“我最后说一次，止血钳！”
沈寻的犟脾气也上来了，“铁医生，伤者的出血点很靠后，止血钳毕竟有一定的体积，效果肯定不好，而且那地方靠近神经区，一旦止血钳被撑开，伤到神经，这手术就毫无意义。”
“你说得好听，我会不知道吗？现在是先救命，再想康复的问题，止不住血，一切都是零。”
沈寻摸了摸鼻子，“其实，止血不一定要用止血钳！”
“你说什么？”
沈寻摘掉医用手套，用无水酒精仔仔细细消毒后，在众目睽睽之下，竟然把手伸进杜仲的胸腔里。
“他在干什么？”
“他该不会用手捏住血管吧，人才啊，这么天马行空的想法，他是怎么想到的。”
“疯子，绝对是个疯子，铁医生，快阻止他。”
铁凝之一时晃神，等她反应过来后，沈寻的手已经按住出血点。
“你……
胡闹！”
铁凝之正要拉他的手，沈寻指尖探出一丝内劲，正好点在出血点附近。
“好了！”
沈寻抽出血手，擦干净之后，看着一脸惊讶的铁凝之，“铁医生，可以继续了。”
铁凝之张大嘴，半天才吐出一句，“你是怎么做到的。”
“这个……是秘密！”
铁凝之翻了个白眼，继续手术，子弹很快取出来，这台难度极高的手术，竟然前后只用了一个小时。
外科手术用时越短，对病人的元气损伤越小，恢复起来，自然也越快。
这是沈寻第一次进手术室，表面看上去，好像游刃有余，其实背后已经被汗水打湿。
沈寻本以为自己帮了这么大的忙，铁凝之肯定放他一马，没想到，她竟然还是给学校打了个电话。
“嗯，见习讲师？什么时候有这个职位。”
“好，我知道了，马马虎虎吧。”
“那倒不用，我就是随便问问。”
铁凝之挂了电话，一回头，发现沈寻正在盯着她，脸上显出怒意，“偷听别人电话，跟偷看日记一样恶劣。”
沈寻淡淡道：“我没偷听，是风吹我耳朵里的。”
“真会狡辩，还愣着干什么，去查房，今晚，你值夜班！”
铁凝之把厚厚的一本病例扔给他，自己倒是转身就下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