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大门的关闭,殿内光线黯淡下去。
千仞雪略微驻足,她敏锐地感觉空间里似乎有一丝说不上来的幽暗之气,适应片刻后才抬步向里走去。
很奇怪,明明是比比东让她进来,殿内却空无一人。
房间里的陈设也和多年前别无二致,那些精美华贵、价值万千的装潢物什显然被经年冷落,蒙上了一层细细的灰尘。从这点来看比比东还真是败家,当然了,也许是每一任教皇都这么败家。
千寻疾的桌案角仍放着那本《怪志杂谈》,千仞雪眼神略有些动容,这是她和千寻疾为数不多的亲子时光的见证——父亲偶尔给她念过几则睡前故事。
“你人呢?”
千仞雪目光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始终没有发现比比东的踪迹,出声问道。
“你左前方的书格后面,有一个机关。”
比比东的声音不知从哪里传出,半晌又听她语气沉重地补充。
“你想好了……再进来。”
“嘁,有什么可想的!”千仞雪冷然一笑。
密室密道也不算什么天大的机密。毕竟在天斗皇室,哪座宫殿里出现通往任何地方的密道也不奇怪。
不过有些可惜罢了……
天斗皇宫太极殿里就有一条密道,也是雪夜老儿给自己留的最后的底牌。
雪夜大帝哪怕已是个毒入肺腑没几天活路的糟老头子,也没有忘记帝王心术,哪怕是最亲近的儿子,最信任的护卫也不知道这条密道的存在。
千仞雪还是急了一步,不等雪夜大帝毒发西去,提前发动宫变。计划开始很顺利,整座皇宫须臾之间就完全落入她手,无论是拥护雪崩的天斗皇家骑士团,还是前来勤王救主的史莱克学院等人都被她一一阻击。
这本该是一个完美的计划,不仅可以颠覆天斗皇朝,更有能将唐三那伙逆贼一网打尽的意外之喜,如果没有那条密道的话……
雪夜老儿最后关头指挥唐三放弃向皇宫外突围,仅存的皇家骑士团死伤殆尽,护了他们最后一程,退至太极殿密道之内。
千仞雪将太极殿夷平的时候,湛蓝神光乍现,那涌出的光芒就连她也不禁一阵目眩神迷,仿若被拖入幽蓝的深海,而回过神来之后,唐三一行人却明晃晃地从众人眼前消失了……
机关转动,墙体错位,密室的大门缓缓露出。
手触在门上的一瞬,千仞雪心中不安地狂跳了两拍,她深吸一口气,暗下决心后手腕一沉,推门的沉重似乎已经预示了这个将被打开的尘封的秘密的分量。
扑鼻而来的是难以形容腐朽之气,伴随着浓腻的腥气,黑色的雾气在房间浮动,满布下的纵横交错的蛛网在这流动的黑雾里发出像在水波里沉浮的细颤。
千仞雪走进去,难以避免地踩上粘液,黏腻的触感令人恶心,更令她感到恶心的是隐藏在暗处的捕食者纷纷对踏进此地的鲜活的人投来的贪婪目光。
比比东坐在中心的王座上,她浑身覆盖着青黑色的甲胄,灰白的脸上毫无血色,眼尾与嘴唇都乌青一片……若非知晓这个人是比比东,千仞雪会觉得眼前是个比雪夜大帝更被毒入肺腑的人。
她抿了抿唇,微一顿足,以她为中心,圣光涤荡!蛛网震碎,缓缓飘落的白屑就像一场突如其来的雪,空气都被洗得清新了一些,两人在朦胧的新雪中久久对望。
“你回来了……我听说了,你在天斗城计划失败了。”极为复杂的目光从比比东眼底闪过,她叹息一声,“失败了就失败了吧,一切还可以从头再来,大势上我们还处于绝对的优势……”
“呵,听说……听说你又获得了一个十万年魂环,实力大涨,就连爷爷都特意嘱咐我,不要和你起冲突。”
千仞雪垂眸盯着手中的剑锋,打断她,“对啊,我失败了,我可以从头再来……”
“可是你呢?”她骤然抬眸,“你以为你赢了吗!你输掉的……找得……回来吗?”
又狠狠被她的目光刺痛,比比东眼神一黯。她好不容易努力振作起来,不再回想已经发生过的无可更改的事……但毫无疑问,千仞雪的归来势必会旧事重提,甚至往日重现。
“如果不是你操之过急,我又怎会冒险提前发动?如果不是你贪心,月月怎么会死在星斗森林里!你记不记得当初你们答应过我的……妈……”
最后那呼唤的一声,她却哽咽住了,好不容易才平复了情绪。
“不,我还是叫你教皇冕下吧……”
两人之间仿佛失去了来之不易的酸碱中和剂,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她让我相信你,让我相信你们,相信所谓的爱情不由年龄、性别、身份来定义,相信天下最强最完美的教皇冕下会解决所有的问题……那么你呢?你瞒着她对七宝琉璃宗出手时候心里可曾有过半分迟疑?那么多人包括你口中的爱人死在猎魂行动的时候你人又在哪里?哦,对,教皇大人在幕后运筹帷幄,秘令我趁机发动宫变夺取天斗……呵,比比东,你根本就没有心,没有爱,也没有能力解决任何问题!你现在摆出一副哀哀戚戚、痛心疾首的样子,嘴里说着什么从头再来,你拿什么从头再来!”
比比东试着想提起嘴角,却只有无尽的苦涩。
“呵,我早该看透的。在你的心里,在乎的只有武魂殿,只有你的宏图大业,什么狗屁亲情、爱情,不过是你想要的时候就随便找人来玩玩……”
千仞雪笑意讥讽,“我的确是失败了,可我并不是输给了唐三,而是输给了你,我们都输给了你……我们一开始就错了,错在不该相信你,不该对你这样的人抱有期待……”
心口疼的厉害,喉咙发紧,千言万语被堵在其中。比比东抿紧了唇,她发不出声音,只是无力地摇头否认。
她怎么可能不在乎,没有人比她更在乎了。可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恰恰相反地,正是因为太爱了,太在乎了,所以想将最美好的一面都展现给她……可自己好像每次都适得其反,她不想破坏那片青青草原,便总是以最明净美好的样子去见她,不想让她知晓自己的阴暗面,便总是把她支开后才翻手血雨,搅弄风云,可事情总会弄巧成拙,一次又一次地伤害她,最终失去了她。
她比比东越是在乎的东西,越是得不到长久,如同宿命。
而这她从一开始就想毁掉的武魂殿,反倒成了千仞雪眼中她最在乎的事业了,何其可笑!
比比东这样想着,只觉得这幽暗压抑的空间压地她快喘不过气,一股狂躁的情绪渐渐涌上心头,她攥紧了手,忍下疯狂的破坏与毁灭念头。
“骂够了吗?够了就滚出去。”
比比东的声音也冷了下来,宣告这两人最后的温情也消失殆尽。
“当然没有!比比东,从现在起,你是你,我是我,我只有爷爷一个亲人,和你再没有任何关系!”
“你说什么?”比比东的目光陡然凌厉起来。
“以后我们各自为政,你管你的教皇殿,我管我的长老殿和斗罗殿。从现在开始,长老殿的所有长老,你都无权调配……”
比比东缓缓起身,浑身青黑的甲胄竟像活物一般开始生长变形,就连脸部也大部分被覆盖,起立之时原本修长的双腿竟是被八只自背后伸出的蛛腿取代——
武魂附体!
虽说兽武魂附体都是会出现武魂的兽性特征,但眼前几乎彻底化为死亡蛛皇的比比东带来的冲击还是太过震撼,千仞雪的眼中亦闪过对爬虫难以掩藏的本能害怕与厌恶。
不过所幸比比东武魂附体后可怖的形象只出现了很短的一瞬,她的残影很快从原地消失,千仞雪只觉向她扑来的黑雾中有凄厉的啸声,一如万鬼恸哭,催肝沥胆地直逼她的灵魂!
手腕一痛,天使圣剑被击飞老远。
手上一空,脖子却一紧,下身化为蛛形的比比东比她高许多,她被比比东卡着脖子不费吹灰之力地就提了起来。
“现在知道害怕了?”
比比东手上微微用力,像强者惯对弱者的那样,强迫千仞雪睁开眼睛与此刻可怖的她对视。
眼睛或许是千仞雪唯一有点像她的地方了,淡紫淡蓝,像琉璃一样,很好看。
只是此刻,这唯一的相似也没有了,她在那双眼睛里看见了自己烧的猩红的瞳孔。
比比东微微一怔,下意识地松开手。
“呼……原来这才是你的真正实力……”一缕血丝从千仞雪嘴角处流淌而出,“看来爷爷说的没错,时至今日,你已经到了连他也无法抗衡的地步。”
千仞雪从地上爬起来,满不在乎地擦了嘴角的血渍,但她脸上的冷笑却并没有丝毫减少。
“哈哈哈哈哈……可那又如何呢?比比东,你根本就不配!你现在敢照镜子看看自己吗?阴邪,丑恶,躲在这个阴暗肮脏的角落里,哪有半点像天下魂师信仰的教皇!”
“好啊……很好……我不配。”
老师,爱人,母亲,现在就连教皇也被否定,原来她在所有的身份里,都一败涂地。
比比东忽然诡异地笑起来。
“太子殿下在天斗帝国篡权失败了,现在想直接来坐这教皇的位置吗?”
千仞雪轻蔑地嗤笑一声,都这种时候了,她在乎的果然还是权力。
比比东抬起一只蛛腿,锋锐如刀,仅仅擦过千仞雪的脸,吹弹间便留下一丝血痕。那只蛛腿游移着来到那光滑的脖颈处,与她温热跳动的血管紧贴……脖子上传来的刺痛令千仞雪摒住呼吸,所幸比比东没有再进一步行动。
“行啊,来吧,杀了我,杀了我你就是新的教皇,别说分管什么斗罗殿长老殿,整个武魂殿,都是你的。”比比东俯首贴近她,“就像我杀了千寻疾一样。”
!
耳畔的低语却似一声惊雷,炸在千仞雪的脑子里。
“你说什么!?”
千仞雪猛然前倾,想要抓住比比东,架在脖子上的蛛腿已然切入了她的皮肤,鲜血顷刻就淌了下来。
“哦?你不知道?”
比比东有些意外她的反应,躲开她的手,她退开踱了几步,似乎明白了什么,猩红的眼眸随即露出一抹了然之色,疯狂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原来千道流也耻于告诉你真相!”
“什么……真相?”
比比东似笑非笑的声音令人不寒而栗,千仞雪自己都没有发觉自己开始颤抖。
…没错,是我杀了他,就在这里。
…我穿透他的胸口,捏爆他的心脏,在他身上戳了十万个窟窿,而后吸干了他的血肉,吞噬了他的灵魂!
比比东语气忽然激越起来,就像一个登台的疯子演说家。
她玩味地注视着千仞雪,侧开身子,特意引后者向中央的王座看去。
提到千寻疾之死,世人皆道是被唐昊所伤,不愈而亡,是武魂殿与昊天宗交恶的开端。但对于千寻疾这个人,风评还是正向的,年轻有为,实力强悍,有最纯正的血统,继承了最完整的六翼天使武魂。在千仞雪出现以前,一直是千家天使一族成神的希望之选。
千仞雪知晓比比东和她父亲之间可能没有爱情,甚至还闹过一些不愉快;她也怀疑过父亲的突然去世另有隐情,毕竟当初发丧之时,堂堂教皇殒殁,却连具尸首都没有出现……可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过,比比东会是杀害父亲的直接凶手!?
“不可能,不可能……爷爷……怎、怎么可能放过你?”
千仞雪摇着头连退数步,她难以理解自己的心情。知晓真正的杀父仇人的时刻,她没有应有的愤怒,或震惊或悲戚之余,第一时间想的竟是在帮比比东否认。
…你以为千道流为什么不替他的宝贝儿子报仇?为什么允我继任教皇?又为什么不敢向世人公布?甚至将你也蒙在鼓里?
…千仞雪,别骗自己了。我说过,你来到这个世界……就是一个错误。
…不,不仅是错误,你的存在就是一个耻辱!不仅是对我而言,对你们高贵的天使一族亦是耻辱!
…看看这里吧,阴邪?肮脏?角落?你怎么会用这么难听的词汇来形容这里呢?这里是诞生你的甜美温床啊!你流着他的血,骨子里就没有一点熟稔的怀念吗?你看,就是在这里,就在你现在站的那里,你的父亲、我的老师,他就把我囚禁在这里,日日夜夜,日日夜夜啊……撕碎我的衣服,欺在我的身上,强迫我……
“你胡说!”
千仞雪低吼着打断。她很难理解比比东此刻带着变态的笑容将这一切乃至细节演说……她过去二十多年所建立的三观或者说信仰都正在崩裂,她不想再听,她该逃走的……
可她所站之处,脚边的黑雾不知何时化作的锁链的形状,竟是将她牢牢锁在原地,她只能掩耳盗铃般捂住耳朵。
…哈哈哈哈哈,我胡说?你心里清楚,我说的都是真的。千道流为什么不敢报仇?为什么不敢告诉你?因为他要守着武魂殿的信仰不倒,要守卫你们天使一族荣耀,要指引后人重登天使神位!
…这个人,之前是千寻疾,后来有了你,于千道流而言,千寻疾就是一枚弃子……可笑啊可笑,武魂殿万人敬仰,千道流一生光明磊落,天使一脉神圣高贵,全在那个时候就已经毁于一旦了,现在的这一切,只是你的好爷爷撑起来的假象罢了!
“你别说了……”
…怎么?不想听,我偏要讲!既然千寻疾是弃子,那你千仞雪于他而言,又算什么呢?他的宝贝孙女?哈哈哈哈……不,没有人拿你当宝贝,你只恰好是那个可怜的老头唯一的希望了而已,他不敢告诉你,因为只有保持最纯净、最炽烈、最高傲的心性才能接近太阳!
…光于此存在,才知晓何为黑暗;光沉默不言,才知晓何为言语;光自诩真实,才知晓何为虚假……真相会毁了你,所以千道流藏起天使一族的污点。可无法抹去的是,你的存在,就是天使一族抹不去的污点本身!
比比东转身,凝视着被禁锢在原地只能佝偻下身子捂住耳朵发抖的人,她满意地眯了眯眼睛,邪魅一笑。
…看来,知晓这一切的你,已经失去了成神之心……还真是软弱啊,六翼天使的传承到此为止了……也好,世间此后再无光明神,我的对手就又少了一个……哈哈哈哈哈哈……
比比东笑够了,重新走近千仞雪。
她脖子上的伤口并没有处理,汨汨流下的鲜血随着她痛苦地抽泣有愈流愈烈的趋势。
比比东凑近贪婪地深吸了一口气,舔了舔嘴角。
…噢,我可怜又可爱的雪儿,现在,该发挥出你最后的一点价值了……真是令人怀念的味道,吞噬千寻疾让我一跃成为了封号斗罗,你会做得比你父亲更好吧?
比比东的激情演说到了终点,换为了充满蛊惑的低语,一只蛛腿重新亲昵的勾缠上千仞雪的脖子,泛着寒光的尖端扬起,而后像那只被从下颚直插后脑的天青牛蟒一样的手法,狠狠刺入!
——叮!
一抹冰蓝色的光乍现!
能穿透一切坚甲的锋锐蛛腿竟然连一层细嫩的皮肤也没有刺破!?
千仞雪灿金的长发霎时变白,就像覆了一层霜,她浑身在短短一刹就变得如冰雪般透明,她停止了颤抖,绽放身体,立时像一具神魔不侵的玉神像。
冰蓝色的光轻扩而出,竟是冲开了黑雾形成的锁链,她颤栗的眼眸恢复神采,倒影出一泓清潭。
这抹光只持续了短暂的一瞬,便随着寒冰碎裂的声音一同消散而去,千仞雪亦在霎时恢复如常。
…这是……雪衣蝉……
比比东眼瞳一缩,一眼就认了出来。而后她忽然皱起了眉,仿佛被什么击中了一般,武魂虚幻起来,她捂着头连退数步,猩红的瞳孔里流出一抹剧烈的挣扎之色。
千仞雪也反应过来,她看着正从自己指尖消弭的那抹短暂的冰蓝之光,喃喃低语。
“原来……这就是名刀司命……”
…比比东,都走到今天了你还在坚持什么!顺从我,顺从你的心,做你想做的一切!或者,我来替你做你想做的一切!
…你接下来将面临的神考凶险万分,吞噬她的好处无可估量!
比比东那头突然传来气急败坏的争吵。
千仞雪疑惑地看过去,就刚才这短短的一刹她们之间似乎攻守互换了,比比东成了捂着脑袋痛苦喘息的那一个。
“滚,我错过一次了……”比比东缓缓抬头,看向千仞雪,“还好……幸好……”
“你在自言自语些什么?”
千仞雪有些看不懂了,但经历了刚才的事情,她不敢放松警惕,偷偷挪着步子去摸自己被挑飞的圣剑。
比比东看她偷偷靠近圣剑的滑稽举动,扯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
“雪儿……”她的脸上渗出细密的冷汗,轻唤了一声,“我爱你。”
千仞雪刚摸上剑柄,听到这话浑身一颤,定在原地不知该作何反应。情绪的大起大落转换的太过迅猛,刚刚她们还在你死我活,怎么突然就……
…你疯了!!!修罗魔剑对你我而言都是致命的!
一道难以言说的怒喝炸响。
比比东不知何时也摸出了一把血色大剑,浓郁的血腥气息立刻充斥了整片空间。
她朝着自己的胸口刺下,修罗魔剑穿透她的身体,似乎感应到什么,剑身上亮起无数血色的符文,与从她体内逸出的黑雾不住地激斗!
“妈——”
千仞雪回头时只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时间在这一刻仿佛也被冻结,没有任何思考,本能地就朝着倒下的比比东的狂奔过去,喷涌的鲜血将两人都浇透。
“呃!”
千仞雪猛地缩手,整个手掌已被剑柄灼伤,修罗魔剑对她的触碰发出了抗拒的警告。
“妈……妈!”
千仞雪从没有这样慌过神,她狠下心,不管不顾地再去握剑柄,血色长剑发出愤怒的嗡鸣,震碎她的衣袖,撕裂她的手臂……千仞雪终于坚持不住,被血光震飞出去,她知晓,哪怕自己拼到双臂残废,也难以撼动这柄剑半分。
“冷静……冷静一点……”
千仞雪拍打着自己的脸,强迫地说给自己听,她忽然想起什么,猛地往外冲去。
殿外的人显然已经散了,长老们各回各家,宁荣荣应该也去找她爸爸了,所幸——
胡列娜没有走。
这位刚刚和千仞雪起冲突吃了瘪的圣女殿下仍尽职尽责守在殿外,突然看见浑身是血的少主发疯般冲了出来,看来她在和老师交涉的时候吃了更大的瘪。
只是千仞雪看见自己的时候眼神殷切地就像看见了救命稻草!?
“怎……”
胡列娜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她一把拖了进去。
“你也有杀神领域……你可以……你一定可以拔除那把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