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嬷嬷算是知道什么叫有眼不识金镶玉了,放着云书这么好的姑娘不疼,被一个婊里婊气的女子哄得团团转。
这群人只看重那女子身后的价值,而不在意女子的本身,真是辱没了世族的风骨,可悲可笑。
扶着循声望去了马车,黄嬷嬷便对车夫道:“快些走吧,真是多瞧一眼都心烦!”
车夫应了声“是”,挥鞭催马前行,扬起了一路的灰尘。
许氏被呛得咳嗽了两声,却不敢咒骂,只能心疼地掸了掸身上的灰尘。
镇国公府的马车又快又稳,连沐云书都没想到国公府接送客人的马车都这般的奢华。
半个多时辰后,马车就来到了大相国寺附近。
镇国公府的车队已经在这里等着了,见到沐云书乘坐的马车跟上来,这才陆陆续续驶入大相国寺一侧的巷子。
娄府的车队也跟着赶了过来,只是他们就没有镇国公府那般的待遇了,光停靠马车就用了许久的时间,进入寺院差点误了时辰。
今日有弘忍大师讲经,三王妃等人都在藏经阁,沙弥皱眉瞧了娄家人几眼,引着几人从藏经阁侧门进了阁内。
等进了藏经阁后,便有人朝他们的方向看了过来,眼神里都透着些许惊讶。
许氏不太明白大家为何那般看着她们,紧张地在外围寻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等寺院里的钟声响起,弘忍大师也跟着结束了讲述。
众人没敢乱动,等着最前头一排的贵人散了,这才纷纷跨出了藏经阁。
人太多了,娄家人根本没办法上前,等在后头有些着急。
不久后走过来一个小沙弥,对着众人打了一个佛礼。
“大相国寺在后山备了桂花茶,施主若是想歇脚,可以去后山品茶赏花。”
快到中秋,各处的桂花开得都很好,尤其寺里的桂花更是多了分灵性,香气清甜雅致。
众人谢过了小沙弥的提醒,陆陆续续朝后山走去。
一个婢女瞧见楚曼娘几人,迎上来问道:“可是娄家夫人和娄大奶奶?”
婢女衣着不俗,看上去像是宫中的女官,许氏和楚曼娘不敢怠慢,齐齐地点了下头,应了声“是”。
那婢女笑道:“奴婢是三王妃身边的丹红,我们王妃在陪大长公主品茶,几位请随我来。”
听闻三王妃竟与大长公主在一处,许氏和楚曼娘全都紧张了起来。
大长公主是大奉朝最尊贵的女子,是先帝爷的独女,她若是个男儿,这天下怕是轮不到当今圣上来坐。
她们竟有幸能见大长公主一面,怎能叫他们不紧张!
不过后山女客居多,娄鹤筠不方便一起,跟着沙弥听释然居士抚琴去了。
许氏等人穿过回廊,就见不远处一片池水边坐着许多女子在吃茶,风吹过时,花瓣轻洒,竟有种说不出的美感。
这一众人里,楚曼娘很快就瞧见了沐云书的身影,她就坐在镇国公老夫人一侧,身边还围着几位夫人正与她热络的聊着天。
这一幕刺痛了楚曼娘的眼睛,论出身、样貌、才情,她自问皆在沐云书之上,为何这女人竟能得老夫人这般抬举,她却屡屡遭老夫人白眼?
不过很快她又稳下了心神,她都差点忘了,沐云书能博得老夫人的宠爱,不过是靠着那旁门左道的方子讨好了墨家的几位夫人而已。
等那几位夫人得知沐云书那方子的秘密,不知会用什么样的言语来羞辱沐云书,她真是太期待那一刻了!
没多久,丹红便带着楚曼娘和许氏来到了三王妃面前。
三王妃身边坐着几位贵女,其中一位坐在上首,身穿素色对襟暗纹褙子,衬了条软烟罗的裙子,头戴山口冠,并不如何华贵,可却压不住她通身雍容的气质。
看见楚曼娘,三王妃转头跟那贵妇简单介绍了一句,“这是娄家的大奶奶,香调的不错。”
大长公主微微掀了下眼皮,朝楚曼娘和许氏看了过来,“看来娄家有喜事?”
这话让许氏听得怔愣,实不明白公主殿下为何这么问。
这时许多人朝她们的方向看了过来,眼神都有些嘲弄。
楚曼娘这才瞧见一院子的女子穿得都很素净,唯独她们穿金戴银,很是显眼,忽地想起这一路来大家诧异的表情。
接连天灾,圣上为祈福斋戒三日,她们前来上香,实在不该穿得如此艳丽。
想到沐云书连妆都没怎么上,她还以为她是没有时间打扮,却不想她精心打扮一番反而丢了丑!
脸上火辣辣的,实在想不出辩解的理由,硬着头皮道:“民妇想着雨过天晴是喜事……”
这话让三王妃脸上的笑意又散去了几分,似乎都不想再多看楚曼娘一眼。
楚曼娘的心不由一沉,无意中瞥见了大长公主身后的羲和郡主,想到这两日坊间传的那件事,急中生智地道:
“不仅如此,民妇又闻长亭坡那边的明月桥救下许多百姓,觉得这是吉兆,便穿了件绣着如意月纹的衣裳,希望能沾点喜气,逢凶化吉。”
听楚曼娘提起明月桥,周围的贵妇们也忍不住议论起来。
“你们可听说了长亭坡那边发生的事?”
“这事我知道,说是连日暴雨将长亭坡的驿站都冲塌了,还有几个能避雨的小庙也被山上冲下来的泥水压垮了,幸亏有座明月桥,不然真不知多少人会被困在长亭坡再也回不来了!”
“谁说不是,我家大人的小妹回京探亲,走的就是那条路!因为突然下了雨,她们就躲进了驿站,到达驿站时,里面竟已经聚集了不少路人!”
这话吸引来许多人的注意力,有人紧张问道:“驿站不是塌了么?后来怎么样了?”
那夫人道:“要不说这事邪性,小姑她们本是想在这里躲一晚的,可没多久,就有两兄弟吵了起来!”
“两人中的弟弟惦记家里老母,想要赶紧返回家中,说是他适才瞧见一行官兵冒雨冲过了河去,可哥哥却是不信,明月桥年久失修已是危桥,这么大的雨怎么可能还完好无损,这时候过桥太危险,说什么也不想让弟弟离开。”
“那弟弟脾气也是暴躁,没听哥哥的劝阻,巧的他在茶摊老板的建议下买了蓑衣斗笠,便冒着雨带头离开了。”
“两人吵归吵,哥哥始终是放心不下弟弟,最后也跟着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