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能不能现在就死？”
“他为什么要抓走宁妃？”夏知迟不解，难道循圣道人跟宁妃有私情？
不对，宁妃还不到四十岁，循圣道人看着都快要入土了。
夏知秋：“也许是为了你。”
宁妃是夏知迟的生母，想要掌控一个人从他的父母入手最为方便。
“啊？这老头是真的想让我当他徒弟啊？”夏知迟回想起之前的会面，还有那个不知道结果的卦象。
夏知秋也没查到循圣道人为什么想要控制五皇子，但总归不是好事。
循圣道人可不是什么好人，夏之秋曾查到他秘密绑架过不少年轻男女，那些人后来再无消息，像是从人间蒸发了一样。
夏知迟一阵恶寒，现在想想循圣道人看他的眼神确实像是看砧板上的肉、待宰的牛羊。
“就不能抓住他的把柄定罪吗？”
“很难。”夏知秋叹气，循圣道人多年积累的盛名在外，皇帝和普通民众都很尊崇他。
单说宁妃失踪一事，只有极少数人知道宁妃关在哪里，循圣道人却能背着皇帝的暗卫秘密带走宁妃，他的实力绝对不简单。
这一举动不仅可以将太子遇刺一案往西族人身上引，还能为操控下一个皇子制造筹码。若是夏知迟配合，宁妃就是合适的诱饵，若是夏知迟不配合，宁妃就是帮助三皇子给夏知迟定罪的刀。
“大皇子的毒是他下的？”夏知迟大惊，“他和大皇子有仇吗？”
“自然没有。”夏知秋叹了口气，“但大皇子拿到了对他不利的东西，他不能容忍大皇子活着。”
大皇子能拿到这些东西都归功于他和霍霄的设计，这都是他们早已做好的布局。
以夏之秋对循圣道人的了解，他定然不会让太子带着证据回到京中。届时安排在江南的人马便可以趁乱逃离，以太子的名义向皇帝陈词。
大皇子当年能当太子依赖的就是循圣道人对皇帝的暗示，如今循圣道人为了掩盖自己的罪行谋杀大皇子，皇帝必定会产生动摇，对国师的信任也会降低。
夏知秋才能一步步瓦解他的势力。
然而变数还是发生了。
夏知迟的存在如同坠入水面的一颗小石子，虽不起眼，却掀起了万圈涟漪。
“对不起，哥。”夏知迟心情沮丧，怎么每次都是他坏了哥哥的事。
“胡说什么呢。”夏知秋揉揉弟弟的脑袋，“你又不是故意的，再说这未必不是好事。”
“国师现在盯上了你。你一定要万事小心，我担心他会把主意打到皇帝那边。”
了解太子中毒当天发生的事情后夏知秋后怕不已，循圣道人也许根本没有在乎过毒会不会连累其他人，夏知迟是命大逃过一劫。
“怎么小说里都没有怎么提过他呢？”夏知迟都要怀疑自己的记忆力了。
“早就跟你说过了，事物是动态发展的，一切皆有可能。”
夏知秋语重心长。
“哥，你的马克思学得真好。”
夏知迟竖起大拇指。
“你呀。”夏知秋被弟弟逗笑了，笑过之后夏知秋恢复了严肃的表情，“其实还有一个备用方案。”
可以借机让夏知迟彻底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夏知迟不解，他这么一个大活人要怎么消失呢？
“假死。”夏知秋解释道，大周虽然律法严苛，但为了皇室颜面，皇亲犯法多是以毒药赐死。
假死药齐深已经配置好了。
待夏知迟服下后，身体就会失去生命体征，夏知秋会想办法带走夏知迟的身体把他送去安全的地方，再服下解药。
自此世上再无五皇子夏知迟。
“只不过短时间内你就要过隐姓埋名的生活了，也不能去热闹的地方玩，你愿意吗？”
夏知秋怕弟弟会不喜欢这样的生活，当然这样躲藏的日子不需要过多久，他会尽快扫平一切障碍。
“当然了！”夏知迟一点都不喜欢这里勾心斗角的生活，每个人都有几百个心眼儿，衬得他很容易上当受骗。
“哥，我什么时候假死？能不能现在就死？”
夏知迟跃跃欲试，夏知秋听着他说到“死”字，皱起了眉头。
“不许再说这种不吉利的话了。”
“知道啦，知道啦。”夏知迟吐吐舌头。
“哥，要不你跟我一起假——”夏知迟及时住嘴，换了个词，“咱们一起离开京城，去其他地方生活吧！”
“又天真了。”夏知秋抬手敲敲弟弟的脑门，大周外忧内患，权力中心的人各怀鬼胎，想要保证未来的平安无虞，现在就得多努力些呀。
“那我不假死了。”夏知迟突然有点不好意思，“我留下来帮你！”
“你怎么知道假死不是帮我呢？”
少了五皇子对夏知秋来说胜算又多了几分，同时夏知秋也能放开手脚去做事。
临别前，夏知迟再次拥抱了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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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死要准备的事情比夏知迟想象的要复杂。
短短几天里陆陆续续来了好多人，狱卒也换了几个。
循圣道人身边的道童来给夏知迟送了几本道家经典，书页里夹着一束发丝，很可能是宁妃的。
道童等着夏知迟回话，夏知迟把那几本书还了回去。
“国师还是不懂五皇子。”远远有一人朗声道，“五皇子可看不懂这些。”
“见过霍将军。”道童看到霍霄和三皇子一起来了，只能带着那几本书先离开。
三皇子脸色难看，大理寺的张大人跟他保证过所有来探视夏知迟的人都要向他汇报，但看这道童熟门熟路的样子，恐怕没少来。
“三殿下。”霍霄提醒道：“该问询犯人了。”
“五弟，大哥中毒前跟你说过什么，你老老实实告诉我。”
经过这段时间的调查，三皇子也发现太子中毒一案是因盐税旧案而起，太子出事后，江南那批线索失踪，离皇上给的期限越来越近，太子又迟迟不醒，他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夏知迟身上。
虽然他不指望太子会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告诉夏知迟，但难保字里行间会透露出什么线索。
“之前不是说过了嘛，就是一些闲话家常啊。”
“那就麻烦五殿下重复一遍。”霍霄冷冷开口。
真会演戏，夏知迟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霍霄当着其他人的面，对五殿下的态度还真是一如既往地冷硬。
没什么了不起的，我也会演！
夏知迟眼巴巴地看着霍霄，“那天大哥劝我不要在霍将军这一棵树上吊死，想要什么男人他都能给我找来。”
“我听了特别难过。”夏知迟擦了擦并不存在的眼泪，言辞悲切，“难过的饭都吃不下了，要不然中毒的人就要多加我一个了。”
“就没说别的了吗？”三皇子不想听这些。
“可能说了吧，可我太难过了，已经不记得了。”夏知迟一问三不知，气得三皇子拂袖而去。
霍霄倒是没有走，看到三皇子走远后他凑近夏知迟问道：“真的难过到吃不下饭？”
“是呀。”夏知迟朝着霍霄无辜地笑笑：“霍将军不信吗？”
“信，特别信。”霍霄点点头，“为表歉意，等会我就让人给五殿下送点吃的过来。”
“那倒也不用了。”
最近几天霍霄没少给夏知迟送吃的，当然不是以将军府的名义，但那些餐具风格和他哥让人送来的完全不同，所以很好分辨。
过几天他就要假死脱身了，以后就吃不上将军府那些好吃的食物了。
“要不您让您府上的厨子把做法写出来给我？”夏知迟准备改头换面后钻研厨艺，到时候自给自足岂不美哉。
霍霄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吃都不够，还要配方的。偏偏看着这人的脸，实在很难说出拒绝的话来。
“好。”霍霄点点头。
“那就谢谢霍将军啦！”夏知迟露出笑容，嘴角的两个梨涡仿佛盛满了蜜。
霍霄没想到这竟然是自己跟夏知迟的最后一次会面。
一天后，三皇子带着“证人”前去面见皇帝。
同天晚上，三皇子带着毒酒走进了大理寺最深处的牢狱。
“五弟，别怪三哥。”三皇子狠狠心，捏着夏知迟的脸把毒酒灌了下去。
第二天，皇帝陛下下诏斥责五皇子不忠不孝，弑兄伤母，其母宁妃以包庇罪论处，除妃位，终生幽禁太清宫。
霍霄赶到大理寺时夏知迟的尸体已经被送走了。
一切发生的都太快了。
朝会散后，霍霄跟上了夏知秋。
“二殿下也太着急了些。”
“急吗？”夏知秋反问，“某位似乎更急。”
前天晚上，循圣道人把宁妃所在位置泄露给了三皇子，宁妃在皇帝面前哭得梨花带雨悔恨自己不该教唆儿子犯下错事。
“可怜的五皇子啊。”霍霄感叹，“逝者已逝，过去种种便一笔勾销了。”
“对了。”分别前，霍霄取出一个小册子递给夏知秋，“答应给他的，麻烦二殿下帮忙转交。”
夏知秋接过一看，封面上写着《霍家食记》四个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