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怪可怜的。”
霍霄：“母亲，那是五皇子。”
“哪个五皇子？”霍夫人怀疑自己听错了，她儿子说的应该是人名吧，肯定不是大周的五皇子，更不是她知道的那个一直对他儿子死缠烂打的小皇子。
霍霄一看就知道他母亲在想些什么，点点头补充道：“就是你知道的那位五皇子。”
霍夫人沉默了。
“还是我来说吧。”
夏知秋把之前准备的那套说辞又说了一遍，他知道霍霄肯定会怀疑，但只要阿迟跟霍霄没有牵扯，霍将军也不会在意他跟夏知迟骤然拉近的关系。
霍夫人听完夏知秋的说辞后禁不住叹了口气。
“怪可怜的。”
宁妃真是狠心，连自己亲生儿子都下狠手，还好及时发现。对着这么一个可怜的孩子，别说二皇子这种有血缘关系的了，她这个陌生人都忍不住多关照一下。
霍夫人印象里声名狼藉的五皇子现在已经变成爹不亲娘不爱的小可怜了。
“您这才见了他一面。”霍霄强调，之前在他耳边骂五皇子一万遍的人去哪了？
“那不是误会嘛。”霍夫人瞪了儿子一眼，把矛头对准他，“还不是怪你，动手没个轻重，不然那孩子也不会吓成这样。”
娇生惯养的小皇子哪里见过这么血腥的场面，霍夫人想想都心疼。
“是是是。”霍霄敷衍的点点头。
不过有一点他母亲说的没错，这才是在深宫中长大的皇子面对厮杀场景的正常反应，二皇子这样的倒是少见。
“那还要多谢霍将军带我见识战场风云。”夏知秋指的是霍霄当年给他寄的极为敷衍、内容不足半页纸的信函。
“看到你们感情这么好我就放心了。”
霍夫人很欣慰，当年多亏她坚持让儿子每半个月就给友人们写一封信，要不然等霍霄打完仗回到京中，他的那些朋友们早就把之前的感情给淡忘了。
霍霄无奈笑笑，确实得归功于他尊敬的母亲大人。
霍霄幼时年轻气盛，本就没几个真心朋友，提笔写信最先想到的也是对方的缺点，言辞犀利一点都不像是交流感情的。
很多收到他信的人都被气的再也不回他了，也就二皇子每收到一封都会回一封狠狠的骂回去。
两人互骂了两三年，再见面时才有了点“虚假”的朋友情谊，不然他们的合作根本无从谈起。
霍夫人不知内情，只当二人自读书起就有了交情，京中刚有他们的暧昧传言时，霍夫人差点就信了，还专门询问过霍霄。
得知两人只是普普通通的朋友关系她还有些遗憾。
毕竟儿子也这么大了，哪个母亲不想看着他成家呢。可儿子一直不近女色，身边跟着的全是男的，他要是真喜欢男人也没什么，还是早点成家好。
“现在想想赐婚也没什么不好的。”霍夫人感叹，“我看五皇子人挺好的，又乖又善良，还关心家人，今天就在给自己和哥哥求平安呢。”
霍霄还没出声，夏知秋先着急地驳回霍夫人的提议。
“夫人放心，五弟他绝不会再纠缠霍霄了。”
开玩笑，他可不想送弟弟进火坑。霍霄那张臭脸，他们家阿迟第一次见面就被吓着了，更何况这人有一万个心眼，阿迟太单纯，跟他不合适。
霍霄瞥了夏知秋一眼，总感觉自己被嫌弃了。
“好吧。”霍夫人颇为遗憾地看了眼马车的方向。
看到霍夫人的眼神夏知秋忍不住催促小胡快送夏知迟回太子府去。
今天的事情不能让太子府的人知道，夏知秋没办法跟着一起回去，只能让手下的护卫暗中保护。
他得和霍霄、霍夫人一道去将军府审剩下的几个人。
“在太子那埋了这么久的棋子就这么暴露了不可惜吗？”霍霄的语气轻飘飘的。
夏知秋微微一笑，“哪里暴露了？”
除了霍霄的人，还有谁知道。
霍霄挑眉，“信不信我现在就倒戈去帮太子？”
夏知秋：“你看我那大哥敢信你吗？”
大皇子这会恐怕正对着一堆卷宗怀疑霍霄想害死他吧。
霍霄：“是皇帝陛下看重太子，跟我可没关系。”
他只是个被人半路抢功的可怜人罢了，还连累家中的老母亲险些被歹人胁迫。
歹人被吊了起来，身上的东西都被搜走了，牙缝里的假死药也取出来了。
这群人终于明白，自己自始至终都在霍霄的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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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起于二十年前那场盐税案。
那笔不知所踪的赃款不是小数目，但也没到让皇帝惦记的地步，但近几年国库亏空越发严重，在某些人不经意地提醒下皇帝想起来这事儿，并决定派霍霄去探查。
霍将军自得胜归来后处境一直很尴尬，皇帝没办法从他手中夺权又怕他接触太多朝廷要员势力更盛，干脆专门立了个新职位——御前司都统，一个没实权的闲职。
霍霄甚至可以不参与朝会，只用听皇帝调派。
江南盐税旧案是皇帝给他的第一个任务。朝堂内外都在暗暗看着。
这案子大部分卷宗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丢失”了。连经手过这一案件的小吏衙差都变得去向不知，说是被调离了江南，可就是那么巧调职信息也“丢失”了。
即便这样困难的境地，霍霄还是查到了不少有用的线索并顺利带回京城。
皇帝生怕霍霄真的查出来个结果得了这个功劳，又找借口把案件交给太子去查。
太子志得意满地带着府上的幕僚到了江南，并很快就得到了霍霄留在那的第二批线索。
这批线索和离京前交接给他的一对照，太子傻眼了。
这案子真的没法查了。
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皇帝最信任的人，当今的国师——循圣道人。
循圣道人多次准确地预知了天灾发生时间，更为大旱之地求来丰沛雨水，被先帝奉为国师。先帝立储时摇摆不定，是循圣道人的卜算让先帝选择了如今的陛下。
今上登基后越发看重这位国师，让他来卜算继位之人是迟早的事。大皇子本来就只占了一个“长”的优势，若是他得罪了国师，这太子之位恐怕保不住了。
“该死的霍霄！”太子气急，一挥手把桌上的东西全都摔了出去。
“太子莫急。”幕僚劝道：“如今我们手握这些证据，完全可以跟国师谈谈条件，让他帮您在皇帝面前稳固储君之位。江南盐税案我们帮他另找个替罪羊就是了。”
“这样可行吗？父皇要的是钱，找不到赃款我们上哪去弄这些钱来。”
“江南富庶，找几个富商抄了家肯定凑得出来。”
太子还是有些犹豫，霍霄肯定也发觉了这案子的棘手，所以才这么干脆的把到手的功劳送出去，他们若是随便找个替罪羊，霍霄跳出来反对怎么办。
“不可能。”幕僚斩钉截铁，“如今证据都在我们手中，霍霄翻不了案，而且我们完全可以把他交给国师去解决。”
太子被幕僚说动，连夜带着证据赶回京城，同时派自己信得过的亲随向国师隐晦地转达自己的意图。
然而直到太子回到府中，都没能收到亲随传回的消息。
“殿下莫急，再等等。”幕僚全程都在劝慰，“此事必然能成。”
“唔？”正在正厅吃饭的夏知迟抬起头。
上次从京郊回来后，他哥又半夜翻墙来看过他两次，夏知迟心有余悸，他感觉到外面的危险干脆再也不出门了，真当禁足一样在太子府窝着。
所幸太子府够大，府上的厨师会的花样和菜式特别多，夏知迟每天都能品尝不同的美食，吃得肚子滚圆，异常满足。
太子回来时夏知迟正在品尝大厨给他做了酒酿圆子，用的是太子珍藏的五十年清酿和御赐的桂花蜜，水都是取得城外最甘甜的山泉水。
“大哥你回来了？”
夏知迟蹭吃蹭喝这么久，看到主人回来突然有点心虚，他赶紧给大皇子也盛了一碗圆子递过去，“很好吃的，快尝尝！”
太子还真饿了，这一路上他也没心思吃饭，满脑子都是盐税案的事情，现在回到自己府上，看到夏知迟递来的玉碗，肠胃突然就咕咕响了起来。
“大哥快坐吧，先吃碗圆子垫垫。”
夏知迟这几天跟太子府的厨子混熟了，他熟练地张口报了好几道菜名，全是这几天他吃到的感觉不错的。
厨师领命而去。
太子吃完一碗圆子后，夏知迟接过碗又帮他盛了一碗。
幕僚也早饿了，只是尊卑有别他不敢一起坐下，还是夏知迟招呼他过来。
“你跟霍霄这几天怎么样？”太子问道，“小福带你去偶遇他了吧，他现在对你什么态度？”
“还行吧。”夏知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打哈哈，“就是老样子。”
“你也不用非在霍霄这一棵树上吊死，除了他你想要什么样的大哥都能帮你找到。”
太子看夏知迟他这个弟弟还算贴心，干脆就劝了几句，不然等以后国师解决了霍霄，他可别跑自己跟前哭。
“嗯嗯，我懂的。”夏知迟露出笑脸，“谢谢大哥。”
厨师陆陆续续把菜端上桌，太子招呼夏知迟一起吃，夏知迟也想，可他晚饭吃太多，刚刚又吃了两碗圆子，现在真的撑得不行。
“让这位先生一起吃吧。”夏知迟都听到他肚子叫了。
“这万万不可。”幕僚念着尊卑有序，不敢上前。
“让你坐下就坐下。”太子这两天神经紧绷，听不得这些絮絮叨叨的大道理。
幕僚依言坐下，只是有些放不开，一举一动都颇为小心。
夏知迟悄悄打了个哈欠，也不知道大皇子要吃多久，他都想回去睡了。
正当他昏昏欲睡之际，突然听见一声脆响。
坐在他对面的幕僚手里的碗掉在了地上，一脸惊恐地看着太子。
“殿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