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是五人座。
温夫人让温父和温爷爷打车过去,她开车载温潼和温希。
“我,我想和爷爷坐一起。”
“狗不能坐出租车,先和哥哥坐在一起吧。”
温希小心翼翼地看着温潼。
隔着一条狗,两个人各自守着一侧的车门。
温潼没有回答他,只是把松松往自己怀里抱了抱。
“松松现在得有30斤了吧,我同学看过照片,都夸它英武,像军犬。”
沉默。
温潼依旧一言不发。
温希心里很不是滋味,“潼潼,哥哥和你说话呢。”
衣服擦在皮革椅的声音,温潼抱紧松松。
“……嗯。”
松松越发健壮了,比温潼还要大,在温潼怀里,几乎要把他挤得没有了,即便这样,也很纵容它,像对待一个小狗宝宝。
对最亲近的人,他都是这样。
这是两个人从小到大他最长的一次闹别扭,温希以为还像上次哄哄温潼就好了。
但好像失灵了,温潼无动于衷,甚至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肯见他。
温夫人握着方向盘,从后视镜里往后看。
她也面带小心,“潼潼,阿姨听哥哥说了,这件事是你哥哥的错,昨天我骂了他一顿,你不愿意理他很正常。”
“但你和哥哥流着一样的血,等以后我们不在了,你和哥哥要互相扶持。”
“我已经警告过哥哥了,他以后不会再和那些朋友来往了。”
“是的,是的,我不会再和他们玩了。”温希讨好地说着。
温潼依旧低着头。
——
宫殿样式,富丽堂皇,是全市昂贵的酒店之一。
穿红色制服,戴白手套的服务生热情招待他们。
里面也是流光溢彩,仿若置身于皇宫。
温父被温夫人逼着下了血本,豪掷千金订下顶级包厢。
按照温父的指示,在金色的墙壁上挂满了气球,入门口还布置了一个台子,密密麻麻的小气球镶边,幕布上写着祝温潼19岁生日快乐。
还有一些用来烘托氛围的彩纸和玩偶。
以外人的视角来看,这个生日宴的主人公在家里一定是备受宠爱的。
温爷爷却觉得有些讽刺。
以往温潼的生日,温父只是象征性地送给温潼生日礼物,订下生日蛋糕。
这种阵仗只有温希才会有。
此刻,大概也不是良心发现,而是要展示给客人看。
等了半个小时,傅明义还没有来。
好不容易停下的雨又滴滴嗒嗒下起来,让温夫人担忧对方到底会不会来赴约。
温父点了根烟,忧虑着自己打拼了半辈子的产业,还能不能保得住。
温希看温潼一眼又一眼,绞尽脑汁想和搭话。
空调开得有些低,温爷爷害怕温潼着凉,让温潼穿上他带来的外套。
看着温潼那么乖巧扣扣子,温爷爷对温潼今后的保障,忽然有了一个荒唐的主意。
大人们各有思虑,温潼原本也很担心,傅明义来了,他要怎么装作若无其事。
但身体上的不适盖过了他精神上的困扰。
裤子太紧了。
穿了一天,没有撑大,反而因为他小腹因为吃东西喝水鼓起来后,变得更紧了。
中间的裤线几乎勒进去了,温潼低着头,微微分开了并拢的双腿,让自己舒服一些。
“都八点半了,怎么还不来?”温夫人皱眉。
大家都在想自己的事情,没有人回答她的话。
她更生气了,先是数落温希。
“我是不是都告诉过你了要你对你弟弟好一点,你就是不长记性,要不然我们能费这么大的周折请他吃饭吗?”
“你自己的事情不上心,你还指望谁帮你上心。”
温希这个时候,其实是有些害怕见到傅明义。
傅明义对他责问让他感到脸烫。
“那傅叔叔不来我也没办法啊。”温希小声。
“你没办法!”
温父开始劝,“好了,今天是潼潼的生日,高兴的事情,你冲着孩子发什么火……”
“还有你,你就想着你的破公司,你关心过孩子吗?要不是为了你们,我至于这么操心吗……”
争吵声放大了温潼的不适,布料粗粝发硬,磨着他,微微的刺痛让他想起一些难堪的记忆。
他脸庞红出了汗。
“我,我要去厕所……”
只有温爷爷和温希听见了。
“要不要陪你去?”温爷爷和温希异口同声。
温潼想到自己要去厕所做的事情,脸庞红彤彤地摇头。
“自己,自己去。”
酒店里鱼龙混杂,温爷爷叮嘱,“找不到路让服务员叔叔带你去,不要在外面多待,上完就回来。”
温希则惊喜于温潼肯和他正常讲话。
——
铺着花纹明丽的地毯,墙壁每隔一段距离便有一个水晶灯,温潼走进了很多条走廊,都是这样的风格,他找不到厕所,也找不到房间了。
他记得爷爷的话,找不到路要找服务员。
可他一个人都没有见到。
温潼站在迷宫一样的酒店里,四面八方都是走廊,每一条似乎都是他们房间所在的地方,温潼彻底慌了神。
一个黑点慢慢变成高大的人影,身穿西服看起来很像领导的男人走到他身边。
“您好。”
和刚才服务生不同的制服,也许是那些服务生的上司。
求助别人对温潼来说也是一件困难的事情,可是此刻的他没有办法了。
“您好,我想去,洗手间,可是,可是我找不到路了。”
男人看着他求助的眼神,意识到他并没有认出自己。
老板此刻所处的地方有洗手间,老板也要见他,把他带到那里,既能去洗手间,老板也能见他。
一举多得的事情。
男人弯下腰,笑道:“我带您过去。”
“谢谢,谢谢您。”
那么认真地和他道歉,眼睛纯真又稚嫩,像森林中小鹿。
仿佛带他去厕所是帮了他很大的忙,那么感激地看着他。
也怪不得老板会喜欢了。
“到了。”男人弯下腰,做出请的手势。
厕所的门上都会有标识,可眼前的门是金色的,画着西方冲锋的场景,没有任何分辨男女的标识。
“是这里吗?”温潼有些不确定地询问。
“是的。”
男人肯定地回答,并推开了门。
——
温潼贴着门站,不往前走了。
这里并不是洗手间,甚至不是吃饭的包厢,更像是用来休息的房间,有床和洗漱间。
中间的地方被桃木的栅格隔断了,一株清幽的松木放在旁边。
栅格后面,勾勒出人的轮廓。
胸背肌肉透过衣服若隐若现。
他整理着袖扣,从屏风后面走出来来。
他们一家久等的男人出现在这里。
温潼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觉得刚才的男人眼熟了。
他是傅明义的助理。
“傅叔叔,傅叔叔。”
“我想,想去洗手间,不知道为什么,会被带到这里。”
“不,不打扰你了。”温潼眼睛乱瞟,看也不敢看他。
“是我让他带你来的。”
温潼睫毛颤动,牛仔裤磨在一起。
他不敢问傅明义为什么让人带他来这里。
只是磕磕绊绊地说,“温阿姨,他们都在等你…”
“你呢,在等吗?”
温潼颤得更厉害了。
“我,我……”
傅明义笑了一声,往里面走,“过来,帮你换裤子。”
“磨了一天,不疼吗?”
他神色平静,仿佛在讲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
温潼整个人都被羞耻击穿了,紧紧咬住嘴巴。
……被看出来了。
青绿色的沙发,一株清幽的松树,。
温潼挤出和哭差不多的微笑,不停地翻弄自己的指头。
“我,我记性很差,很多事情很快就会,忘掉……”
傅明义拿出一件宽松,灰色,棉质的裤子。
那是他挑选出来最柔软的布料,不会磨痛他的宝宝。
“这样啊。”傅明义点点头,“我的记性倒是不错。”
“记得你肚子被我ding地凸起来,也记得你哭着往我怀里钻,像个小宝宝一样,只是离开一会儿便哭闹起来了。”
“真是让人没办法省心。”
傅明义无奈地笑着。
像是以无奈的抱怨来展示爱意。
温潼却难堪得要捂耳朵。
“已经过去45分钟了,再不过去,不知道你哥哥会不会怀疑……”
“叔叔,叔叔,我想换衣服了。”
“快点,快点换,好吗?”温潼可怜兮兮,几乎要哭出来了。